第七十八章 抉擇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墨痕難消字數:3548更新時間:24/06/27 03:50:26
    花妖蘭兒曾詢問過榮非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慕容秋水如此嫉恨於他,卻是被榮非岔開了話題避而不談。

    所以看到紀柔兒一臉爲難欲言又止的表情時,便猜到多半是於榮非有關。

    花妖蘭兒已經做好在人族長期生活修煉的打算,那麼榮非就是她今後唯一的靠山,必須好好巴結。今日又被紀柔兒行醫時自然流露的慈悲之意所感,想要跟隨紀柔兒學習醫術,自然也要打好關係。於是便想着幫其一把博取好感,打好關係。

    紀柔兒蕙質蘭心,體會到了蘭兒的良苦用心,朝她微微頷首以示謝意。實則心裏卻是在嘀咕,榮非從哪裏找到這麼一個玲瓏剔透的小妖精,二人之間又是怎樣的關係?

    紀柔兒不由得暗自警惕起來。

    這蘭兒姑娘看着似乎比自己年紀還要大一些,榮非莫非真是有戀姐情結?

    紀柔兒所謂的小妖精,只是用來形容花妖蘭兒心思靈巧,卻是一語中的,蘭兒真就是一隻妖精。

    紀柔兒和蘭兒心思百轉,慕容秋水卻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的憨直脾氣,當下二話不說拉着兩女面朝懸掛在夜幕中的滿月便跪了下去。

    乓乓乓三個實實在在的響頭率先磕了下去。

    “皓月在上,星辰爲證,我慕容秋水今日與紀柔兒…”

    慕容秋水打住話頭,扭頭朝跪在左邊的蘭兒問道。

    “蘭兒妹子你大名叫什麼?”

    “奴家名喚榮蘭。”

    蘭兒偷偷瞥了紀柔兒一眼,笑吟吟的答道。

    與榮非同姓?

    紀柔兒聞言秀眉微微一挑,心中疑惑到底是巧合還是別有目的。

    花妖蘭兒猜得沒錯,瞭解清楚慕容秋水的真實性格後,紀柔兒的確是想藉機消除榮非和慕容秋水之間的誤會和芥蒂。所以在南城小巷酒館吃飽喝足後,紀柔兒便盛情邀請慕容秋水來玄武衚衕的小院做客。

    二人回到小院,就見院子中央站着一個百媚千嬌我見猶憐,自稱蘭兒的小美人。紀柔兒原本還以爲蘭兒是餘慶之帶來的,結果蘭兒卻是趁着慕容秋水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告訴紀柔兒,是榮非讓她留在這裏的。

    因爲慕容秋水在場,紀柔兒也不好詳細追問。

    紀柔兒蕙質蘭心,慕容秋水豪邁灑脫,花妖蘭兒乖巧可愛。經過短暫相處,三女很快熟絡起來並打成一片,最後便是推杯換盞、義結金蘭。

    “姓榮!”

    慕容秋水眉頭皺起,顯然被勾起了不愉快的記憶,可隨即便晃了晃頭,將不相干的東西甩出腦袋,再次雙手合十朝天宣告。

    “皓月在上,星辰爲證。我慕容秋水與紀柔兒、榮蘭,今日結爲異姓姐妹。往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

    說到一半,慕容秋水再次卡住。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紀柔兒在一旁輕聲提示道。

    “哎!算了算了。各人死各人的,幹嘛拉着旁人一起死,太晦氣,這段詞不要了。你們兩個記住,若是有一天我被人害死,你倆有本事的話就給我報仇,若是沒那個本事,也不要去白白送死。好好活着比什麼都強。”

    慕容秋水正色說道。

    紀柔兒側頭怔怔的盯着慕容秋水,眼眸中倒映着月影,好似在發光一般。

    “幹嘛這般看我。”

    慕容秋水疑惑道。

    “沒事…沒事。”

    紀柔兒微微一笑,轉過臉來舉起酒杯遙敬皓月星辰。

    “皓月在上,星辰爲證。我紀柔兒…”

    “我榮蘭…”

    另一邊自己給自己起了榮蘭這個名字的花妖也跟隨紀柔兒一起念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真的好開心,從今以後我慕容秋水也有兩個知心妹妹了。”

    結拜儀式完成,慕容秋水將酒液一飲而盡,擲碗於地摔得粉碎,摟住二女的肩膀哈哈笑道。

    紀柔兒和榮蘭也有樣學樣,飲盡杯中酒後將酒杯摔碎。

    笑過之後,榮蘭對紀柔兒說道。

    “柔兒妹妹可以說說剛纔的事情了。”

    而後又將慕容秋水的左臂和紀柔兒的右臂同時摟在懷中,搖晃着嬌軀嗲聲嗲氣道。

    “柔兒妹妹說過事情之後,奴家也有事要說。不過有言在先,你們兩人可以生氣,可以打罵,就是不許不理奴家,可好啊!”

    “好好好,你說了算,你個迷死人的小妖精。”

    慕容秋水寵溺的刮了一下榮蘭的鼻子笑道。

    紀柔兒奇怪的看了榮蘭一眼,見兩人都看向自己,連忙在腦中整理了一下腹稿,這才開口說道。

    “其實,我有一個青梅竹馬,額…他姓榮…叫榮非!”

    ……

    離開玄武衚衕,榮非直奔緝仙司而去。中間路過京都府衙門卻見大門開着一條容人通過的縫隙,裏面燈火通明,往來穿梭的衙役捕快的臉上都透着深深的疲憊之色,可仍在緊張的忙碌穿梭。

    榮非此時沒有睏意,想着左右緝仙司現在無人無事,不如進去看看案宗。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這裏的捕快衙役都已認識榮非,一路上不是有人停下問好,榮非一一點頭迴應。

    大堂之上的府尹官位此時空無一人,想來陳秀鬆應是在後院處理事物。

    真是一位勤勉的好官吶!

    榮非心中感慨道,也不去打擾,輕車熟路的直奔案牘室。

    行至半途一處拐角,卻是險些與一人撞個滿懷。

    榮非反應極快閃身躲過,那人下意識的也想要躲開,可惜大腦與身體沒有配合好,上半身做出閃避的動作,下半身卻是沒能跟上,身體扭曲失去平衡就要栽倒,榮非連忙伸手將其扶住。

    “哎呀,是榮捕頭啊,正好有事要與你說。”

    這人乃是陳秀鬆的師爺,名喚孔希文。

    “今日巡城衙役帶回五名人犯,其中主犯錢大牛涉嫌謀害生母,僞造物證敲詐一名女子,那女子聲稱與榮捕頭相識。”

    “事發之時我就在人羣中旁觀。此案人證物證俱全,秉公辦理即可。”

    榮非點頭道。

    “案情自然是清楚明了,四名從犯也都對主犯進行了指證,可是…主犯錢大牛卻是在牢裏撞牆自盡了。”

    孔希文表情古怪的說道。

    自盡了!

    榮非聞言也是一愣。

    榮非可是親眼見過那個錢大牛的,非常標準的青皮混混,沒臉沒皮、認錢不認人是此類人的標籤。只不過錢大牛更狠,爲了錢財毒死了自己的母親,簡直是喪盡天良。

    在榮非的印象裏,此類人只要有錢可拿,就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但卻是極其的惜命,畢竟賺錢就是爲了享受的,命都沒有了賺再多錢又有何用。

    “錢大牛屍體現在何處?”

    “府尹大人知曉此案與榮捕頭有關,便特意吩咐將那間牢房清空,屍體也無人動過。與錢大牛同牢房的人都被關在昨日空出來的案牘室內。沒辦法,府尹大人連日審案,監牢已經人滿爲患了。”

    “帶我去看看。”

    孔希文事務繁多抽不出時間來,便叫來一名衙役給榮非帶路。

    監牢裏充斥着溼氣黴味和各種說不清楚的混合氣味,即便榮非對此早有準備也仍是忍不住用衣袖掩住口鼻,儘量放緩呼吸的節奏。

    來到關押錢大牛的房間,在火把的照映下,榮非見到了滿臉是血的錢大牛屍體。

    榮非蹲下身來仔細查看,發現錢大牛整個額頭頭骨幾乎全部碎裂,牙齒也掉落了幾顆。後頸、手臂、手腕等處沒有發現淤痕。

    屍體正對的牆壁上有一處凹陷和已經乾涸的血跡。

    榮非湊近觀察了一會後,變默不作聲的離開了監牢。

    在衙役的帶領下找到正在處理公文的孔希文,榮非問道。

    “和錢大牛同一監室的犯人都審過了嗎?”

    “審過了,一共十三人,都聲稱錢大牛是自己撞牆而死。”

    孔希文放下手中的公文,嘆了口氣攤手答道。

    “我知榮捕頭心有疑惑,但是沒辦法。那個監室裏關押的都是留待處決的死囚,任憑如何嚴刑拷打都死不改口,我們也沒辦法啊。”

    “保康藥鋪的董掌櫃和濟世醫館的郝東家,可派人詢問過與那錢大牛是什麼關係?”

    “問過了。錢大牛是個潑皮,時常在那條街上廝混,與郝董二人打過照面卻算不上熟識。郝董二人聲稱是碰巧遇到,本意是想幫忙勸解,沒成想卻是錢大牛訛詐。”

    “撇的倒是乾淨。”

    榮非冷笑道。

    “實不相瞞榮捕頭,孔某也覺得應是郝董二人在背後指使錢大牛。但他們二人在京都經商多年,還是有些人脈的,無憑無據我們也不好直接拿人。”

    孔希文擔心榮非以爲是府衙不作爲,便可憐兮兮的解釋道。

    榮非也知此事怪不得京都府衙,實在是郝董二人太過油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又閒聊了幾句後便告辭離去。

    榮非來到案牘室,熟稔的點亮油燈,取過一摞案宗藉着微弱的火光翻看起來。

    看了一會睏意漸漸上涌,正要伏案小憩一會,卻是聽到敲門聲。

    榮非擡頭,只見顧風霄捧着一摞案宗站在敞開的門外。

    “榮頭,怎麼不回家休息。”

    “睡不着,左右無事便想着來看看案宗,誰知道才看了一會就犯困了。啊對了,這麼晚了你不在家睡覺,怎麼也跑過來了?”

    “前日整理案宗時發現幾件案子有些問題,心裏惦記着睡不着,乾脆就過來研究一下。”

    顧風霄拍着懷裏的案宗笑道。

    “那正好,拿過來咱倆一起看看。”

    榮非指着旁邊的椅子邀請道。

    房間裏油燈的光量有限,照射不到門口的位置。此時顧風霄肩膀倚着門框,僅有半邊身體能被頭頂灑下的月光照射到,另半邊身體則是隱藏在黑暗中。

    顧風霄的眼神顯得有些猶豫,內心也在進行激勵的抉擇。懷中捧着的案宗好似有千斤萬斤的重量,墜的他的脊背彎了下去。

    右腳幾次擡起想要跨過門檻,卻都縮了回來。

    這一步一旦跨出去,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