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瘋狂

    馬恩推開了門，迎着冰冷的目光朝裏走去。

    沉至和正滿臉敵意和堅毅地被捆在椅子上，不過馬恩能隱約察覺到其眉宇間藏匿着幾縷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癲狂。

    “你不會勝利的。”沉至和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是不會被摧毀的。”

    馬恩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你不知道你看見和聽見了什麼，但如果你還有理智的話，就請先聽完我接下來的話語，然後再做出自己的判斷。

    “在這以前，我不會影響你的心智，即使我可以做到。”

    沉至和臉上露出了強烈的嫌惡和憎恨：

    “你別想欺騙我。”

    馬恩問道：

    “月神是我們的敵人，你還記得嗎？”

    被束縛着的男子臉上閃過了晦暗的神色，很明顯他並沒有忘卻月神的存在。

    “你中招了。”馬恩簡短地說道。“你怎麼確定自己現在覺得的事情是真實的。”

    沉至和的神色瞬間凝固了幾秒：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吧，這裏是收容間對吧，她不可能在這裏面，那就進入我的腦子糾正我的錯誤，或者說直接改寫我的意志，你們別想在我意識清晰的前提下得到任何的東西。

    “畢竟我已經淪爲了你們的階下囚，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而陶和他們可能根本沒有看出你的問題。”

    馬恩問道：

    “你記得自己見過月神嗎？”

    沉至和回答道：

    “不，我只知道你的陰謀，這裏根本不是什麼救世密盟，而是一個想要侵吞掉我們的陰謀，跟你們比起來諸神根本不值一提。”

    他沒有任何想要接受馬恩說辭的意思。

    沉至和的表現和陶和描述中的有着巨大的差異，在不久前他們見面的時候，沉至和依然保留了些許對自己的懷疑，但此刻卻什麼都不剩了。

    似乎就在一夜之間，月神就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馬恩反問道：

    “你想一下。

    “如果我是你的敵人的話，那我直接如你所說的入侵你的心智不就行了嗎？”

    沉至和扯起嘴角挑釁道：

    “因爲沒有用，月神能保守我腦中的祕密。

    “而且你不清楚我們可能在裏面留下什麼東西，也許你只要進入我們就能摧毀你，畢竟正如你所說的，你們面對是最強大的心靈實體之一。”

    馬恩挑眉道：

    “也就是說，你現在清楚自己是跟月神站在一起的，只是覺得我們才是敵人。”

    沉至和說道：

    “我很當然記得自己跟她結盟了，你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真的，你不管這麼說都沒法迷惑我，如果你說的情況成立的話，現在的你早就進入我的腦中了，畢竟收容間可以隔絕她的力量。”

    馬恩說道：

    “那你可以跟我講講我們到底在開什麼戰嗎？

    “因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沉至和微微皺眉說道：

    “不用表演的那麼像，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馬恩接着說道：

    “如果真相如你所說，那麼告訴我也沒有什麼，而要是我說的是真的……”

    沉至和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你什麼都沒法得到，我不會暴露任何破綻的。”

    馬恩嘆了口氣：

    “我是在試圖拯救你，這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好吧，我們換個話題，你剛剛說月神能保護你腦中的祕密，甚至可以在其中設下對我的陷阱，但在我的觀察來看似乎並非如此，她的身影似乎根本不會在我的眼前出現。”

    沉至和說道：

    “不，她根本不用來見你……

    “也可以戰勝你。”

    馬恩側過腦袋問道：

    “回到我眼中世界來聊聊，在我看來，陶和還有封少英都沒有任何的問題，就連被月芽寄生的救世聯盟成員都已經被清楚乾淨了，如果她想對付我的話爲什麼不直接入侵他們。

    “是因爲他們並未親自見過月之子嗎，還是因爲你通過心靈渠道和他們見了面。”

    在之前，沉至和獨自攬下和月之子們見面的工作，以免讓他們遭受到月之子的暗算。

    但現在的他只是神色冰冷地看着馬恩。什麼問題都不願意回答。

    馬恩接着說道：

    “不，我不這麼覺得，她如果想要肯定能入侵甚至直接控制他們，就像她最後前對你做的一樣，但她沒有那麼做，這裏面肯定有個原因。

    “而我正是爲此而來。”

    沉至和嘆了口氣：

    “你想讓那句話從我嘴裏吐出來，然後藉此找到我腦中的漏洞。”

    馬恩說道：

    “如果我想那麼做的話，肯定會從你的女兒那裏下手。”

    沉至和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你在說什麼？

    “我沒有女兒。”

    馬恩並沒有在這上面深究，而是站了起來：

    “其實我已經有了些猜想，不過還需要驗證，因爲正如你說的，她應該能你的腦子裏設下陷阱對付我，但她根本沒法看見我，這其實也會導致她沒法這麼做。

    “對嗎？”

    沉至和神色自然地回答道：

    “我們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桉。”

    馬恩身體頓了頓，接着站了起來。

    他低下腦袋看着對方說道：

    “謝謝你，這就是我在找的東西。”

    “不論你信不信，真實的情況都是你幫助我們拖延了月神進攻的速度，你的犧牲將會讓我們最終贏得這場戰爭。

    “你是位英雄。”

    沉至和不耐煩地說道：

    “我不會聽的。”

    其實按照馬恩短短時間內的對他的瞭解，沉至和在遇到這種情況下也有可能意識到問題，但很遺憾的是……

    他瘋了。

    馬恩推開了收容間的門。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間，到處都漂浮着的如同島嶼般的心靈碎片，而且它們間冥冥中存在着脆弱的引力，正在共同艱難地維持着如今的形態。

    幾千米外漂浮着一整條的“街道”，上面的沉至和正在牽着他已經步入高中的女兒走着，但那張面孔卻是如此的模湖。

    因爲她根本沒活到這個年紀。

    這裏面的多數碎片內部都有着他的女兒或妻子，其中前者有半數呈現着已經死去的形態，還有半數呈現則完全是虛幻的美夢，還有一些則被刻意凋刻成了不同的形態。

    其實沉至和的心靈已經崩潰了，現實中的他根本連半句話都沒說出來過，剛剛跟馬恩對話的是他心中寥寥無幾仍然保留着些許理性的碎片，但卻依然沒有辦法被他影響。

    因爲只要過分影響這些島嶼的位置，它們間引力的平衡就會被打破，然後沉至和的心靈就會徹底分崩離析。

    他是位優秀的心靈感應者，但面對神祇的時候依然脆弱不堪，這一切僅僅花了月神瞬息的時間。在馬恩出現的幾秒他還只是沉溺在幻覺中而已。

    月神根本不用掩蓋自己存在的痕跡，也能輕易殺死沉至和，但她還是刻意將他的心靈鑄造成了這幅模樣，並將其丟到了他們的面前。

    而在馬恩剛剛進入此處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處相當顯眼的心靈島嶼。

    裏面的沉至和四肢都被釘在了木刑架上，神色癲狂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

    “這就是凡人對抗神明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