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白論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悠然自得的說完話，九淵真尊拂袖輕彈碗筷，眨眼間碗筷光潔如新。

    “你住在旁邊那間屋子，”留下此言，九淵真尊寬袖拂過，面前的碗筷便消失不見，隨後目光在靈初的手上頓了頓，“自己的碗筷自己收着吧。”

    靈初一愣，笑彎了眉眼，這個意思，是把聚靈玉做的碗筷送她了？

    師祖真大方。

    九淵真尊雲淡風輕的離開，分外瀟灑，辟邪吃乾淨所有食物，擡頭看了一眼瞎高興的靈初，撇了撇嘴。

    這個碗筷，他也有一副，嚴格來說，來這兒吃過飯的人都有。

    因爲，主人有潔癖。

    下一刻，橘色身影一閃，正在喜滋滋喝着蘿卜湯的晴空只覺得眼前突然一空，隨後，一陣涼爽的風掠過湖面，帶着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

    晴空碧藍色的眼珠子呆呆的眨了眨，兩隻爪子還捧着湯碗，就已經坐在湖邊了。

    靈初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一轉眼，自己的靈獸就被別的獸拎走了。

    跟在化神修士身邊修行的第一天，靈初便是這般一腦門霧水的度過了。

    並且，時隔十年，又一次當上了廚娘。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的。

    比如，這頓外界難得的靈食，還有這副聚靈玉製成的碗筷，不過，最大的收穫，應當是關於丹田那株幼苗。

    閉目，神識落於丹田，原本光禿禿的幼苗上，一片細幼的葉子冒了出來。

    這株小幼苗，喜歡吃混沌之氣啊。

    混沌之氣，那可是天地間極爲少見的特殊靈氣。

    這世間最常見的靈氣，便是五行靈氣，其次是風雷等特殊靈氣，除了這些構成世界基礎的靈氣之外，還有一些靈氣，同樣源於天地，卻是先天本源之氣。

    例如玄黃之氣，一縷玄黃，可碎山河。

    而混沌之氣，更是先天本源中的本源。

    世間少之又少，就連九淵真尊撒下的那捧稱之爲混沌靈土的土，實際上也只是沾染過混沌之氣的靈土罷了。

    “你是只吃混沌之氣呢，還是那些先天本源之氣你都吃呢？也不對，築基那日你也吸收了五行靈液？”靈初在心中暗暗發問。

    道臺之上，如玉雕琢的青翠幼苗輕輕一晃，似乎在迴應靈初。

    “咦？你有靈性嗎？”靈初眼睛一亮，接着在心中詢問。

    可惜，這一個問話，道臺上的幼苗完全沒有反應，似乎確認了暫時沒有混沌之氣繼續吃，便又恢復了往日裏安靜的模樣。

    沒有得到迴應，靈初也沒有什麼可惜的神色，至少知道了怎麼養大幼苗。

    五行靈液，混沌之氣。

    她想養大幼苗，雖然不清楚道臺上幼苗的跟腳，但也有些猜測。

    自己的道體神通，琉璃青蓮火的誕生，很可能，與這株道臺幼苗有關。

    這株幼苗，定然不簡單。

    一向安靜的化神修士修煉祕境，因爲多了一人一獸，倒是難得的熱鬧了幾分。

    天際破曉。

    盤膝而坐的少女，睜開雙眸，眼中靈光充沛，即使一夜無睡，依舊神清氣爽。

    雖然靈食蘊含的靈氣都被幼苗盡數吸收了，但流經經脈殘留的靈氣，仍然足夠渾厚，靈初花費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來煉化。

    屋外，鬱鬱蔥蔥的樹木之下，石桌石椅之上。

    墨袍男子捧茶執子，悠閒無比的下着棋。

    靈初走出房間，迎着朝陽，懶腰還沒伸起來，就瞧見了師祖已經收拾利落，坐在樹下下棋喝茶了。

    頓時一驚，狐疑的看了看天色，她起的不算晚吧？

    九淵真尊直接打消了靈初正在自我懷疑的思緒，頭也不擡的開口說道，“坐下吧。”

    雖然沒有朝着靈初說，但是，祕境中的人，除了九淵真尊和靈初，也沒有其他人了。

    靈初乖乖的走到石桌旁，先是朝九淵真尊恭敬的問好，之後才坐下。

    “你修煉的，是吧。”九淵真尊目光依舊落在棋盤之上。

    這是要講道解惑？靈初肅然，打起萬分精神。

    “回師祖的話，正是。”

    九淵真尊凝眉沉思，緊緊盯着棋盤之上的黑白兩方，黑白棋子，棋勢如龍，正廝殺得難解難分。

    “啪嗒。”

    棋子落下。

    一雙深邃如淵海的眼眸看向靈初，其內似有浩瀚星辰，廣袤深海蘊含，一時間，靈初恍若被攝心魂，心下起伏不定。

    “你的生死二氣，基礎打得倒是不錯，可惜，就連的門，都還沒有摸到。”九淵真尊似能看透一切，語氣平淡如水，就好像評價今日的天氣不錯一般淡淡的說道。

    卻一語，說了靈初並未入門。

    “法冊之上，言明只需練出生死二氣，達成循環往復，生生不息便算是入門”靈初疑惑的問道。

    九淵真尊嗤笑一聲，“你看那丹典，書中會告訴你一枚丹藥，練成需要哪幾味靈藥，步驟如何，但是，裏面可曾告訴你，火候大小？煉丹手感？煉化時間？光靠書中所言，不曾真正煉丹，可能成爲真正的丹師？”

    “書中所言，只是給你一個指引的方向，但它並不能替你修煉。”

    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棋盤，剎那間，棋盤化作一湖碧水，黑白棋子化作兩條游魚，一黑一白，在碧水之間遊弋，靈動非凡。

    靈初不由自主的隨着師祖的手指，目光落在棋盤之上。

    眼中只見兩尾游魚靈動的遊弋，似在水中嬉戲。

    漸漸的，一黑一白兩尾游魚，纏繞在一起，如同轉圈圈一般，頭尾相銜，互相追逐着對方飄逸的魚尾。

    攪動一池碧水，兩尾魚不知不覺間，越轉越快，轉轉越快，一道水中黑白太極圖便出現在靈初眼中。

    黑白兩色，雖然纏繞旋轉，卻涇渭分明，又因爲身處水渦之中，偏偏多了一種相合之感。

    修長的指尖再次輕點水面，猶如鏡中花水中月，水中游魚太極圖的景象瞬息間消弭不見，重新化爲棋盤。

    棋盤之上，黑白二子，勢均力敵。

    “可瞧出了什麼？”

    聽到問話，靈初垂眸凝思，眼前的棋盤，黑白棋子分分合合，一會兒猶如兩尾游魚，一會兒棋勢崢嶸。

    玉製的棋盤，一會兒猶如一池碧水，一會兒是那縱橫交錯。

    最後，眼前的景象，定格在碧水太極游魚，以及黑白兩方的對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