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藥莊暗流

    “鷲兄，薛某該一路東尋?...還是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薛通先問半句，見獠鷲無任何表示，續問道。

    獠鷲縱鳴，猛扇了幾下翅膀，飛掠十里。

    “是啊，薛某又何必如此着急。”

    薛通微閉雙眼，竟在鷲背上打起坐來，意思愛去哪去哪，隨你喜歡。

    飛飛停停，數日後遙見臨海漁鎮。

    鎮上行人的步態和奔縱的車馬，預示此地並非全是俗民。

    薛通未穿鬼隱衣，改而在玄青道袍內，襯了件極品護衫。

    以他的修爲，護衫幾乎不可能派上用場。

    薛通特意帶骨傀進鎮。

    骨傀在威寧城受騙，薛通並不全知，不過他連問帶查靈石數目，猜出了大概。

    從此強化了骨傀精神力的灌輸，使其心智，提升到十四五歲少年的樣子。

    鎮口附近的幾名後天武者，當場傻眼，良久才回過神來。

    但他們仍當薛通是宗師高階修士，更高的等級，幾人也分辨不出。

    “這是哪?本尊欲遊歷外海，你幾人可聽說什麼軼事傳聞?”薛通問道。

    一修士大膽答道：“此地常䔳，小的們收些海產煉藥，外海的傳聞沒聽說特別的。”

    “有沒更熟悉點的?海圖來一張。”薛通又道。

    修士忙送了張海圖，“呂塘島的李先天，算是本域響噹噹的人物，前輩不妨去問問。”

    ……

    李先天年約五旬，圓頭大耳，修爲普通，卻能在空曠海域久居，自有其過人之處。

    爲人和善大氣，自是其中之一。

    薛通上門，李先天一愣，天人造訪可是頭一回。

    “李先天不必緊張，薛某去外海，順路來呂塘。”薛通笑道。

    “快請、快請，小島蓬蓽生輝!”

    薛通問起外海之事。

    “近海萬里島嶼稀稀落落，再往外小可所知極少，這就派人去請朋友，薛天人肯屈尊等幾日的話，或會有感興趣的消息。”

    “如此甚好，李道友只管安排。”

    數日後見到七八先天。

    張姓修士說起二十年前，島岸漂來破船一事，“那船明顯不是大梁或南方辛原的式樣，海里至少泡了十年，長滿海苔，貝殼海螺遍佈，右舷開了個大口，顯示曾受暴擊，船上無屍骸，亦未見海圖或可說明地點的物品。”

    “十年海流能漂多遠?”薛通問道。

    “海流並不固定，有時東流多點，有時西流多點，那些年以西面過來的海流爲主，小可估算，少說漂了六七萬裏。”

    “你們從未往東探察?”薛通又問。

    “晚輩們的修爲，沒人來就謝天謝地了，哪敢去茫茫東海。”

    “好吧，諸位可否賣艘好點的船給薛某?”

    “當然，薛天人要，只管拿去便是。”李先天說道。

    “道友心意領了，靈石亦請收下。”

    薛通買了二十丈的鐵殼帆船。

    ……

    “看到聽到了吧，打聽消息並非喝茶，有些事直接問好了。”薛通笑而對骨傀說道。

    “方向東稍偏北，不必時刻盯着。”薛通吩咐。

    他的四頭靈寵，魂獸無魂可吸；白虎無獸屍可食；毒液毒粉的存貨，大致可使骨傀升至頂峯；獠鷲宗師後期低了一級，但兩具雷屬性獸屍的存貨，起不了多大作用。

    ……

    薛通與四頭靈寵，海上度過了六年!

    他以修煉真經及神魂道訣度日、順帶煉成血河巡龍陣。

    劍陣十二劍驅動，淡淡的血色劍雲，劍芒凝成暗赤巨龍。

    薛通僅煉罷二級，威力尚不及九宮陣四成。

    與其宗師頂峯時的九宮陣威力相當。

    數月後。

    “啾、啾!”獠鷲鳴叫。

    “獠鷲高空遠望，發現了什麼?”

    薛通騰雲，順方向張望，海面見一黑點。

    “外海仙島?”

    實情與預料大相徑庭。

    面積半里方圓，空無一人的荒島。

    “不急，有島就好辦了，總歸見得到人。”

    薛通不想暴露來歷，沉了鐵殼船，乘飛舟續行。

    這日午夜，海濤嘩嘩作響，舟頭放哨的獠鷲急促鳴嘯。

    遠方見船...

    薛通跳上木船，釋放全部靈壓。

    船上修士四旬年紀，面目方正，修爲宗師大成，瑟瑟發抖，哆嗦道：“天人饒命!”

    “你運氣好，今日本尊心情不錯，就給你個機會，你來此作甚?”薛通冷冷道。

    “晚輩西漣海獵殺妖獸，萬沒料到驚動了前輩!”

    薛通一番拷問，越聽越激動。

    西漣海乃一片廣闊大陸的外海!

    “西漣海島逾千，東行萬里即爲大陸，但晚輩從未去過。”修士說道。

    “你既以獵獸謀生，理應知妖獸市場，本尊需買些獸屍。”

    “盤雲島獸屍最多最齊，晚輩的獵獲亦去那交易，不過...”修士結巴道。

    “不過什麼?”薛通面色不悅。

    “盤雲島有天人存在，名曰章俅。”

    “如此正好，天人坐鎮盤雲，島上的獸屍想必能使本尊滿意。”

    “章真人性格古怪，早年一北方天人，上島當日便發生了衝突，負傷跑了。”

    “你可知哪有上好的藥莊?”薛通六品靈丹奇缺，用的都是宗師高階煉氣藥。

    “晚輩不知，平日只在盤雲島買玉靈丹、天闕丹。”

    “嗯，算你老實聽話，交了海圖，速速離去罷!”薛通說道。

    盤雲島。

    薛通鬼隱術藏了天人境修爲，問明最大獸鋪位置，直奔三樓，遞上清單。

    獸鋪管事掃了一眼，宗師頂峯藍蛟、墨蛟、冰蛟、電鰻、毒蟒...末了註明天人級尤佳。

    “天人級?你吃多了?”管事沒好臉色道。

    薛通徐徐收回鬼隱術。

    “天人!”管事面色立變。

    “前輩恕罪，盤雲島的規矩，外來天人需由章真人親自接待。”

    “本尊不想打擾章真人，買了獸屍就走。”

    “小的實做不了主，前輩見諒，我需通稟掌櫃。”管事舉手示意，按了按桌上按鈕。

    薛通笑而不語。

    不一刻，掌櫃急匆匆進屋，明白了一切，“前輩請到隔壁小院暫歇”。

    盤雲島類似小城，皆屬章俅勢力，薛通遠渡新域，非爲打鬥殺人而來，與章俅互利，才是他上島的初衷。

    “掌櫃帶路!”薛通說道。

    小院精緻，十丈見方，種了些花草矮木。

    薛通院中踱步，等來了盤雲真人章俅。

    章俅長得頗顯幾分小氣。

    臉龐消瘦，小眼淡眉，一身藍錦中，紫巾扎了個偃月道冠。

    幾句客套後，章俅問道：“道長如何稱呼，自哪而來。”

    “貧道薛通，法號玄凌，北地漾山人，聽說西漣盛產妖獸，冒昧上了盤雲島，本想買了獸屍便走，掌櫃說另有規矩，請來了章真人。”

    薛通研讀過獵獸修士的地圖，隨意說了個遙遠的北方地名。

    “呵呵，章某怕怠慢了上島的道友，這才立下的規矩，薛道長需何樣獸屍?”

    閱罷薛通的清單，章俅又道：“部分有貨，但價格稍貴。”

    “具體多少?”薛通問道。

    他第一次在西漣買物，不知當地行情。

    “頂峯獸屍四百萬”章俅說道。

    薛通暗鬆了一口氣，“加價後的價格與沄熙相仿，或許是因西漣妖獸更多的緣故?”

    他皺了皺眉，說道：“有點小貴，不過薛某急需，貴就貴點罷。”

    薛通買了藍珊雷蛟，青臯毒蟒各一。

    正欲離去，卻被章俅叫住。

    “薛道長急需獸屍，拿去煉藥、畫符、還是飼餵靈寵?”

    獸血獸髓可制煉體丹藥、煉製符墨；獸皮能製做符紙，總之用處極多，但章俅問話罕見，通常靈物交易不問用途。

    “都是吧”薛通淡淡說道。

    “章某知若幹天人級海獸出沒的區域，薛真人有興趣親赴獵殺?”章俅問道。

    “殺獸危險，非萬不得已薛某從不涉險。”薛通興趣寥寥，尤其章俅所說的機會。

    “好吧，歡迎道友常來。”

    ……

    薛通一路向東，總算打聽到金巖藥莊定期出售六品靈丹。

    藥莊位於金巖島，

    巨巖山頂，光照下金光熠熠，以石爲界，一陰一陽，兼之氣候極佳，金巖島的靈藥種植遠近聞名。

    金巖島由郝姓家族控制，島上全爲郝家人或其遠近親戚。

    家主郝大真宗師頂峯，背靠的勢力盤根錯節，支持郝家的天人不在少數，是以金巖島規矩極重，外人僅每年四月初四、十月初十方可上島，購買靈丹。

    “天人亦是如此?”薛通在酒館問道。

    同桌的修士答道：“天人或會暗地上島，但道長這樣的宗師，就別自討沒趣了。”

    “郝家人從不外出?所需物事不可能全部自產吧。”

    “郝家人偶來泰興，不張揚跋扈，但風格硬派，無人敢惹。”

    “你去過金巖?”薛通又問。

    “在下對丹藥無甚追求，泰興買些就夠了。”

    “道友可知郝大真結識的天人?”

    “盤雲的章俅、羽墨的佟裳，其他不知了。”修士說道。

    薛通付了袋靈石離去。

    他在盤雲馬虎不計較，有則買、無則走，但金巖的藥莊斷無法如此。

    薛通丹藥消耗近乎常人三倍，金巖的靈丹，乃必爭之物。

    玄界因資源而起紛爭，一向如此。

    無非是紛爭大小，險惡度不同而已。

    ……

    泰興私用碼頭。

    雙桅機漿船徐徐靠岸。

    一隊修士下船，暗綠道袍，胸前一枚淡金岩石徽標。

    沿石階而上，路邊等候的犴駝突然扭頭，不受控制，拉空車狂奔。

    遠處，一頭白虎踱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