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鬼壓牀(三)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七兩生字數:4441更新時間:24/06/27 03:41:14
三人回了屋,代二已在椅子上半躺着閉目養神了。
“呀,他代哥,不像你呀!”顧明驚訝道,“那場合,那氣氛,咋才喝到這個點兒。”
“嗨,你以爲我跟你似的沒心沒肺,我兄弟都讓鬼抓了。”代二跳起來道。
“那你幹什麼去了?”顧明問道。
“哼哼。”代二沒作答,看向辰遠道:“走,城外賈家莊。”
“小墨墨,你慢慢想,想累了就睡覺。”辰遠道。
“好的師伯,你跟師父小心一點。”臺墨乖巧道。
三人出了王府大門。
“你賣什麼關子?去城外幹什麼?”顧明問道。
“打聽到了?”辰遠笑眯眯地問。
“你咋知道?”代二驚道。
“不然你還能去幹什麼?”辰遠又笑。
“你個陰陽人,啥都瞞不過你。”代二已翻眼睛。
“你倆到底再說什麼呀遠哥。”顧明道。
“我現在真的得重新考慮,咱們三個裏面最莽的事誰了。”辰遠咯咯地笑道。
顧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對着代二怒目而視,道:“說!”
“很明顯,那會兒他二哥從那個叫婷婷的姑娘口中知道了李娘,我們也順着找到了秋槐別院。而婷婷好巧不巧地今天被掃地出門了,這裏邊定是有些問題的。”辰遠對顧明說道。
“就你聰明。”代二哼唧一聲道。
“而他那會兒不知道咋了居然放過了這麼一條重要的線索沒有問,可能是跟女孩子講話害羞吧。”辰遠呲牙道。
“他?女人?害羞?”顧明驚訝道。
“那能一樣麼!”代二似是知道顧明在說什麼。
“所以他去那些人兵士們中間打問?兵士們能知道丫鬟的事?”顧明驚訝道。
“別說兵士們了,就說普普通通的一羣男人。這麼一大羣男人聚在一起,聊不到一刻鍾,話題絕對能扯到女人身上。”辰遠笑道。
“尤其酒後。”代二也笑道,眼神說不出的淫邪,也不知剛纔跟那羣糙老爺在言語間把女人怎麼樣了。
“況且兵士中稍有職務的,看上府中的丫鬟結成連理的,不在少數。”辰遠道。
“所以這府中的丫鬟,尤其漂亮一點的,那注意她的不在少數。”顧明點頭道。
“那個婷婷漂亮麼?”辰遠突然問代二道。
“美,真的美。不是那種美你知道麼?就是很——怎麼說呢!反正就是沒想過把她扒光!”代二生猛地道。
驚的辰遠睜圓了眼,還有這麼夸人的?顧明則是習以爲常地瞪了一眼。
三人說笑間到了城門口,門已經關了。
“站住,來者何人?”守門的兵士威武地一揮手中長槍,身上鎧甲叮鈴作響。
“王府的客人,有事出城。”辰遠站定,答道。
“城門關了,誰也出不得,明日再說。”衛士道。
“我們真有急事,想不想找你們家小王爺了!”代二怒道。
“誰也出不得,除非有王爺手令!”衛士道。
“我就是來打個招呼,告訴你一聲我要出去,沒讓你開門。”辰遠笑道。
衛士不明所以,總之一聽不用開門,便不再理會。
“不行你倆先回去吧,這城牆跟那王府的院牆差不多,不好進的不好出。”辰遠道。
“顯你武功好唄?不出就不出!她家是……”代二正說着話,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誰?誰說小王爺?小王爺咋了!”城牆上叮叮噹噹又跑下來一個渾身鎧甲的漢子。
“呦,今夜是你當值?”辰遠笑道。
“是你們?”來人正是早上要捉拿代二時那個爲首的漢子。
“出城爲何?我聽你們說小王爺?”漢子看向代二,目光依舊恨恨的。
“出去找你們小王爺。”代二斜眼一看他,懶散地道。
“小王爺連王府的範圍都不曾出過,幾時出得城去?”漢子道。
“反正就是出去找。”代二懶得解釋。
“從今早開城門,每出去一個人,臉我都挨個捏一遍,箱子挨個打開,食盒我都挨個打開,小王爺怎麼出的城你告訴我。”漢子道。
“看來你是真的想找到他。”辰遠道,“那你就讓我們出去,興許找得到。”
“興許……”漢子喃喃道。
“若是不開,我就自己出了。”辰遠呲牙笑道。
“你出一個我看!”漢子還沒說話,背後拿長槍的那個不樂意了。
“腰牌找到了?”辰遠問他。
“是你!”長槍衛士一步上前,被漢子一胳膊擋了回去。
“出吧,反正你也能出去。”說罷一回頭,“開門!”
“吱呀——”
“不怕我們跑了?”三人走到門口,代二回頭問道。
“王妃交代過,小王爺走失與你們無關,還說即使你們找不到,想走便走。”漢子沒回頭,背身說道。
“他的走失,的確與我無關。但他走失了,就與我有關。”代二慢慢道。
漢子轉過身來,一抱拳:“早晨是我無禮了,我知你們三人很有本事,就拜託你們了!”漢子說完一作揖。
“你也不信是鬼抓的。”辰遠笑道。
“鬼才信。”漢子也笑道。
幾人對視皆是一笑,三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劃入城外的夜色中。
“是這家麼?”顧明問道。
“就是這家,門前有顆楸子樹。”代二道。
“這麼晚了咋還沒熄燈,你看莊子裏別家都黑了。”顧明道。
三人說着躍上了屋頂。
“娘,你看,這些都是銀子的。”女孩高興地將包袱裏的首飾展示給一個老婦人。
“來,娘,這根簪子你帶上我看看。”女孩說着將銀簪別在了夫人頭上。
“呀!真好看呢。”女孩一直在說話,婦人倒有些愁眉不展。
“婷兒,你老實說,究竟爲什麼不在王府做丫鬟了。”一直沒說話的婦人問道。
“哎呀娘!我不是都說了麼,是我自己不想做了,想回來伺候你和爹爹。”女孩嬌嗔道。
“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值錢東西?”婦人愁眉苦臉地道。
“就是夫人給的呀!說我在王府耽擱了好些年青春,讓我拿回來當嫁妝,王府的丫鬟就是回家也不能給別人小瞧了,給府裏丟臉。”女孩說道。
“那府裏這麼好,你怎麼會不想做了呢?”婦人打破砂鍋問到底。
“娘!您什麼意思,你是覺得這些東西來的不乾淨?我是偷跑出來的,對吧!”女孩被追問的有些生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婦人別過頭去道。
“娘!你的女兒在你眼裏竟是這樣的人麼!”女孩紅了眼眶,淚水已在打轉轉了。
“不是爲娘的這樣想你,是着實匪夷所思,這些東西加起來,有一百兩了吧?”婦人道。
“做一輩子婢女的工錢也沒有這麼多吧?”婦人又道。
“總之就是夫人所賜,娘你愛信不信。你姑娘手髒污了你的門楣,這便離去!”女孩哭着就要收拾包袱出門。
“這丫頭性子真倔啊!”代二咧嘴笑道。
“噓!來人了。”顧明望向遠處,幾個人急匆匆的朝這邊趕來。
“就這家,門口有個楸子樹!”爲首的一人矮瘦矮瘦,尖嘴猴腮,還弓着個腰,活像一隻抱着偷來的食正在咕嘰咕嘰啃着的老鼠。
“全弄死嗎?”後頭跟的個漢子問道。
“廢話!留一個活口不就潮了!”老鼠道。
“裏邊幾個人啊?”漢子又問道。
“一對老夫婦,一個小姑娘。”老鼠道。
“小姑娘!漂亮嗎?”另一個漢子道。
“別無事生非,速速解決完回去。”老鼠壓着聲音訓道,被訓的那漢子又高又壯,能分老鼠兩個,卻被老鼠訓得不敢吱聲,看來這幾人中老鼠最厲害。
“那還真是浪費了,兄弟好久沒開葷了。”最後一個賊人搓着手道。
“別嘰歪了老四,人家說了不能久留。取了財物,夠你在青樓快活好幾日的!”老鼠舔着嘴脣道。
“那動手吧!”老四也舔着嘴脣道。
“進!”老鼠一點頭。
幾人躍進矮矮的土牆,老四從懷中掏出一把剔骨尖刀,緩緩插入孃兒倆正在聊天的房門,猛地挑掉門栓。
“啊——”一聲尖叫剛開嗓,還沒傳出房門,嘴便被捂住了。
“別叫,小賤人!再出一聲攮死你老孃。”老四從身後用胳膊勒住女孩,惡狠狠地道。
“然後用這個攮死你,嘿嘿嘿……”邊說邊向前懟了懟屁股,舔了一下姑娘的臉蛋,淫笑着道。
姑娘驚恐地顫抖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兩腿一軟就要坐在地上,奈何被人勒住了脖子。他娘早已嚇的失了神,等回過神來又被人一手刀砍暈了過去。
“說!銀子在哪兒?!”老鼠問道。
姑娘只是撲簌簌地顫抖,眼睛睜的更大,出不了一點聲。
“費什麼勁啊大哥,這不就在炕上麼!”另一個賊人道。
老鼠聞言走過去,拿起包袱看了看,又掂了掂。問道:“還有沒有?”
“說!還有沒有!”老四拿刀抵住女孩脖子,又懟了兩下屁股。
“你他媽把手鬆開點兒,讓她咋說!”老鼠照着老四的幹腿踢一腳罵道。
“我鬆開,你若是叫,老子直接就一刀攮死。”老四惡狠狠地說完,剛要放手,又捂緊補充道:“你若是想着死就死,至少還清白,那你便想錯了。老子攮完你趁你還熱着跟你好好親熱一陣子,然後把你剝光了掛村口,明兒一早讓你們全村人都飽飽眼福,嘿嘿嘿……”說完又懟了兩下屁股,陰森森笑道,鬆開了手。
女孩聽完絕望地閉上了眼,身子一癱坐在了地上,說道:“沒有了,就那點。”
“你要是敢說假話,我……”
“他娘,明天坐田娃的車進城,他們的驢車去城裏賣菜哩!”院子裏進來個漢子,邊進門邊喊道。打斷了老四的威脅。
“爹!快跑!爹!跑!”女孩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
剛進門的漢子呆立當場,老四的剔骨尖刀已到了心口。
“啪”,沒有他想象中的血液噴濺,自己的手腕倒是像折了一般,刀子掉在了地下。
“誰!”老鼠喊道。其餘二人見狀頓時也戒備起來,因爲他們都看到,跟刀子一齊掉在地上的,還有一枚石子。
“啪”,又一顆石子打在老鼠的嘴上,打下兩顆牙來。
“啊——”老鼠道慘叫也還沒傳出房門,便被一個聲音止住了:“叫!叫出聲來老子攮死你。”代二學着老四說話便一步邁進了門。
“就這水平還打家劫舍吶?”代二說着又一巴掌拍在一人臉上,那人便倒在地上不動了。又一個反餅打在另一人臉上,這人也倒在地上,抽搐着吐沫子。
現在站着的就剩兩人,老鼠捂着嘴,老四捏着手腕,兩人眼中皆是驚駭。
“說吧,誰讓你們來的?”代二問道。
“你是何人?可知……”
“啪!”老四話還沒說完,代二一反餅打在他臉上,老四直接倒飛出去撞在牆上才掉下來,半個腦袋都塌了,直接死透了。
“問什麼就答什麼,多聽一個字都煩。”代二咕噥道,說罷一轉頭,笑眯眯道:“誰讓你們來的呀?”說着一腳輕輕踩在老鼠頭頂,像踩着個凳子。
“我說了能活?”老鼠顫抖着問道。
“你知道嗎?若不是我懶得叫醒他們二人,你已經死了。”代二笑眯眯地加大了點腳上的力道,差點將老鼠的腦袋研進胸膛裏。
“大俠大俠!饒命!沒人叫我們來啊!我們就是幹打家劫舍這勾當的。”老鼠叫到。
“我還是去叫醒他們二人吧。”代二說着腳上用上了勁。
“別別別大俠,真沒人叫我們來,我就是他們三人的老大,他們都是我叫來的啊!”老鼠不像在說假話。
“還嘴硬!那會兒你說人家說了不能久留,當我沒聽到?人家是誰!”代二腳上一用力,喝道。
“你說這個啊好漢,是個算命的,說我今日在這裏有筆橫財命,我才來的。”老鼠急忙道。
“哦?算命的?哪裏的算命的?怎麼說?”代二問道,輕輕鬆了鬆腳。
“我晌午從城裏賭完了錢,正垂頭喪氣呢,有個聲音突然在我身後說道:‘哀聲嘆氣的可是愁錢不知道怎麼花?’,我一看是個算命的,當時正煩,就想上去打這廝一頓。誰知這廝卻說:‘城外賈家莊,門前沙棗樹,去吧,一百多兩銀子等着你呢。’我細問之下他說這家突然有了筆橫財,只不過是不義之財,自然要被不義之人取走,我們平日裏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自然是那不義之人。”老鼠竹筒倒豆子般說完了。
“臨澤城裏的算命的嗎?”代二問道。
“是的好漢!”老鼠點頭。
“臨澤城裏算命的不多,但也不少,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代二問道。
“很好認的好漢,我們說話是‘了了的的’的,那個算命的說話是‘嘍嘍滴滴’的。”老鼠哈腰。
“是他。”躺在屋頂翹着二郎腿悠閒的聽着的辰遠對着顧明說道。
“今早的那個算命的。”顧明道。
“我怎麼感覺所有事情快要串起來了。”辰遠笑着說道。
“是,我也隱約有這感覺。”顧明道。
“一會兒聽聽那丫頭怎麼說。”辰遠道。
顧明點頭。
“行,知道了。”代二說完,加大了腳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