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知神明還喜歡什麼?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竹生焉字數:2251更新時間:24/06/27 03:40:22
    在鬆江鎮時,因爲意外狀況,流放的隊伍裏也曾發生死傷情況,但是那個時候,因爲正好就在縣城裏,死了的流犯,有松江府衙照會。

    如今行在途中,凍死倆人,要麼就得留塊能證明身份的地方就掩埋或者丟棄,要麼就得像現在這樣,把死人一起帶着。

    走了這麼些天,所有人也是第一次,同時跟着屍體一起流放,亡人在最後面,像車上的貨物似的無聲無息躺在那裏。

    來自同類無聲的寂靜,對其他流犯們心理上造成的壓力一目瞭然。

    行走大半日,隊伍裏鴉雀無聲,所有流犯沉默而麻木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後背上像是扛了沉重的東西一樣,瞬間感覺自己的生命,彷彿也會隨時就消失了。

    就像那兩個已經死透了的人。

    就連範五那一羣混不吝的渾人們,今日的猥瑣之言和手腳也少了大半。

    物傷其類,秋鳴也悲。

    不少流犯見此,對後面的路程也沒信心。

    人就這樣,但凡還有一絲心氣,再難捱的事,也能咬牙挺一挺,或許挺一挺就過去了。可是一旦心裏那根再堅持堅持的弦斷了,再輕的鴻毛,也能瞬間將人整個壓垮。

    流犯們的心思亂了,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甚至有人走着走着,突然情緒崩潰,想要逃跑的,剛瘋兩下,就被警覺的解差們抓住,在一衆流犯面前一頓毒打,殺雞儆猴。

    這樣的嚴厲處罰,也只能震懾一時。

    人心一亂,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發生。

    堅持不到半日,還沒到晌午放飯,一羣差官們,一路盯人盯的火冒三丈。

    也不僅僅是盯着那些突然情緒上頭的犯人,還有一些因爲對未來心生恐懼,而突然身體抱恙的流犯們。

    不少人突然之間就病了。

    有的人上吐下瀉,有的人受寒發熱,還有一些人,乾脆就腿軟走不動路了。

    因爲心理受了刺激而走不動的幾個人,是真的走不動了,差官們無論如何毒打,腿也沒勁了。

    解差們氣壞了。

    當着衆流犯們的面破口大罵的也有:“又不是沒見過死人!都給老子在這裝熊,是不是?路程還長着呢,自己不爭氣,甭怪老天爺收人!各人有各命,真不想活了,你以爲你們死了能全乎人的帶着,別做夢了!”

    “想全須全影的到寮州,自己爭點氣!”

    這一番話,還真有幾個人聽進去了,躺在地上緩了好半天,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哆嗦着腿肚子,勸着自己,死也要是個囫圇人的到寮州。

    隊伍裏的狀況,超出了熊九山的預料。

    下面的人來報,他才知道,自己下令將那兩具屍體一起帶走,對其他流犯的影響有這麼大。

    但,熊九山聽完之後,並沒有任何想要改變決定的意思。

    身旁有經驗的老衙頭,也是同樣的想法:“這樣也好,讓他們這羣人早點適應這種事情,是個好事。將來路上的危險多着呢,自己不顧着點自己,咱們可看顧不過來。”

    熊九山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他的本意不是這個,但也不能否認對方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習慣獨立解決問題的熊九山,也覺得憑那些流犯的萎靡狀態,後面的事故出的會更多。

    儘管這趟差事,當初離京時,上差就提點過,路上死的人多點也不怕,上面的心裏都有數,關鍵是這趟差事,不能亂,不能節外生枝,更不能出意外的岔子。

    熊九山心裏明白,不就是盯住人麼。

    至於盯誰,不言而喻。

    他心裏有底,所以也沒太管。

    領頭人的態度,就是下面人辦事的準則。

    熊九山的態度擺在那裏,下面的人一看就明白了,這一次,就是要讓他們這些矇頭搭腦的流犯們,精神起來。

    於是差官們也來勁了。

    謝家人的精神狀態,這些日子本就精神,有謝豫川的提示在先,謝家男女老少一直時刻保持着警覺狀態,這一次反倒沒有差役們過來找麻煩。

    柴家都被差官們提點了兩句,尤其是柴家女眷,別一天到晚病病殃殃的,回頭給大部隊添麻煩。

    謝豫川眯眼看着解差們的舉動。

    “熊九山這是打着硬闖的態度賭一把了。”張達義說。

    謝豫川說:“應該是,前面大軍剛過,也許對山匪有一點震懾效果。”

    張達義不太看好。

    他回頭望了一眼,“不過,不得不說,熊九山能將那兩名流犯的屍身帶在路上,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嗯。”

    兩人眼睜睜看着差官們,在流犯人羣中耍完威風後,才互相對視一眼。

    “這麼下去,後面路上更難管。”

    “早晚要出的事,早早晚晚而已。”謝豫川彷彿早已看到未來會發生什麼一樣,淡淡道。

    兩人沉默旁觀了許久。

    張達義有些好奇,“家神她老人家,平日裏喜歡什麼?”

    謝豫川轉頭看他,目光不解。

    張達義輕咳兩聲,笑了笑,“想看看來日我能爲神明奉上些什麼。”

    原來如此。

    “先生已幫了許多。”

    稍頓,謝豫川道:“其實那輿圖,是家神第一次問我要一件東西。我正發愁,是先生解了予珩燃眉之急。”

    張達義點點頭,想了想,問道:“不知將軍與神明如何通神?”

    這一點,謝豫川倒沒瞞他。

    “隨家神心情。”

    張達義不解:“哦?好比那次夢中進學?”

    謝豫川點頭,“嗯,神明耳語,予珩能聽得一二。”

    張達義歎爲觀止。

    想到謝豫川居然能在夢境之中得神明授學,不禁十分羨慕。

    兩人閒聊,如今已更親近幾分。

    對坐等差官放飯,張達義搓手暖身,問道:“將軍在夢中,只能學習兵法?不能學習其他東西嗎?”

    這一句,問住了謝豫川。

    那一次夢中學習陣法,他只顧着驚歎演練,並未想到其他之事。

    張達義突如其來這麼一句,把他都問懵了。

    難道……在夢中還能有機會學習其它的東西嗎?

    神思一沉。

    謝豫川不知,自己一念意動,家神塗嫿枕頭邊的手機,叮咚發來一條新的信息。

    沒多久,他和張達義聊到接下來幾日如何安排時。

    耳邊突然傳來家神的聲音:

    「塗嫿:你還想在夢裏學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