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房子沒了,全家滾蛋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玉枕書眠字數:4478更新時間:24/06/27 03:37:57
武定伯大怒:“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
“本官的確是說半個月之內,若是你們真的在籌銀,我也不會提前上門,可這半個月裏伯爺忙着休妻的事,銀子只籌了幾萬兩,杯水車薪如何能在時限前籌到銀子。”
祁承序怒道:“我們又不是不還!你總要多給些時間,不然的話,我們每月還給他就是了!”
府尹義正詞嚴,“五十萬兩不是小數目,即便分開還也必須先償一部分!起碼本錢的三十萬兩要出來。”
武定伯咬着牙:“喬樹,去把我準備的五萬兩銀票給府尹大人。”
他四處奔走,所有要好的同僚都借遍了,才堪堪借出五萬兩銀子。
武定伯自己也清楚,靠借他是不可能把五十萬兩銀子借滿的,沒有人會無償借給他這麼多錢。
府尹:“您先想着。你們愣着做什麼?繼續搬。”
“不行!你們不能隨便搬!都住手!這是我孫兒的東西!你們憑什麼搬走!”
李氏拖着官府的衙役大聲撒潑,府尹眉頭緊皺,不耐煩的說道:“你若是能拿出銀子來,本官也不屑搬你府裏這些東西!”
“祁昌!你個沒用的廢物!你怎麼還不把銀子給他們!難道真要眼睜睜看他們把府裏搬空嗎!”
李氏現在的脾氣和膽子可比之前大了好幾倍。
祁謹行撲到李氏懷裏,大哭道:“祖母!我要我的蛐蛐罐!我要我的蛐蛐罐!”
李氏抓住衙役的手,死死咬了下去,衙役大叫着對她又踢又踹,二人纏鬥起來,場面混亂不堪。
祁承序和管事下人紛紛上前阻攔,武定伯麻木的站在一旁,眼裏沒有半點光亮,這個家已經徹底被李氏毀了,徹徹底底。
謝溶月簡直快被搞瘋了,看武定伯無動於衷,忍不住衝他喊道:
“爹!你想想辦法啊!難道就讓李氏這麼鬧下去嗎!好歹先把官府的人趕出去!”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還上人家的銀子,你憑什麼趕人家!”
“實在不行……就先去問大哥和大嫂借!大嫂名下有不少鋪面,大哥戰功赫赫,侯府又不缺金銀珠寶,五十萬兩不就一句話的事!”
謝溶月的話點醒了武定伯,祁野現在不是一無所有的毛頭小子了,他能拿出這五十萬兩。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父子,他和祁承序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係,祁野總不能真的作壁上觀。
李氏也聽到了謝溶月的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放開了跟她糾纏不斷的衙役,大喊道:
“對!讓祁野和紀舒把這銀子給我堵上!我可是他倆的庶母!他倆也是伯府的人!這銀子和他倆也脫不開關係!”
府尹沒有動作,他只覺得伯府無恥,李氏身爲冠軍侯的庶母,平時是怎麼個行事作風,難道還裝失憶了不成,冠軍侯憑什麼替她還這筆鉅款?
武定伯快步飛奔向侯府,砰砰砸着侯府的大門,“長嬴!長嬴你出來!爹有事找你!”
“長嬴!長嬴!”
武定伯敲了半天,侯府裏也沒有動靜,他猙獰了臉色,動作和聲音漸漸開始不耐煩:“祁野!紀舒!你們肯定在府裏!別裝死人!祁野你個逆子!你真要看着伯府被搬空嗎!裏頭的東西可都是你娘當初挑選的!你捨得嗎!”
“祁野!你給我滾出來!”
武定伯砸了半天的門,長街上圍觀的百姓都有不少了,還是不見祁野和紀舒的身影。
他忍無可忍,正想着從牆頭上翻進去,抓住祁野逼迫他拿銀子,侯府大門內突然傳出響聲,片刻後,紀舒從府裏走了出來。
她打了個哈欠,滿眼的不耐煩:“伯爺大半夜的和李夫人吵架,害得我們這些鄰里都不得安生,今天白天又來砸門,到底是想幹什麼?”
武定伯壓下怒火:“舒舒啊,長嬴呢?”
“早朝去了。你有事嗎?”
武定伯連忙把還錢的事說了一通,態度十分可憐:“舒舒啊,你就幫幫你小娘吧,若是還不上這錢,伯府就給人搬空了。我好歹也是你們的父親啊!”
“……”
“實在不行……爹跪下來求你!”武定伯膝蓋微彎,作勢要跪。
圍觀的百姓窸窸窣窣:“武定伯怪可憐的……”
“好歹是一家人,怎樣也要救濟一下吧,否則也太冷血了。”
與此同時,李氏也抱着祁謹行跑了過來,二人跪在侯府臺階前,聲淚俱下。
“大媳婦!你自己去看看吧!官府把伯府都快搬空了!行哥兒的衣食用品全給搬走了啊!你讓行哥兒以後怎麼辦!他好歹曾喊你一聲娘,現在喊你一聲大伯母,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餓死嗎?”
祁謹行則哭着衝紀舒張手:“大伯母!行兒餓……大伯母!”
二人賣力的表演很快引來了同情,百姓看紀舒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紀舒知道,她今日若是不掏錢,恐怕很快會被打成冷血無情之輩。
武定伯三人一臉貪婪的盯着紀舒,只等着她開口給錢。
紀舒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不願給,而是侯府現在也拿不出銀子來。”
躲在伯府裏偷聽的謝溶月夫妻倆坐不住了,謝溶月衝出來道:
“大嫂!你不願給就不給,你哭什麼窮啊!誰不知道大嫂你管理鋪子頗有一套,名下的鋪子沒有不賺錢的。大嫂每天掙那麼多銀子,花錢如流水,如今伯府遇難,大嫂卻連救濟一下都不肯,真是絕情。”
她用絹帕抹着臉低聲假哭。
紀舒:“我的確是有些積蓄,但前陣子這些積蓄已經全都捐給了慈幼局,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問問看。”
謝溶月一愣,她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誰會傻到拿那麼多銀子去捐慈幼局!
但這時,圍觀人羣中傳來一聲驚呼:“我知道!這事兒我知道!前兩天盛京好幾家慈幼局莫名收到一大筆銀子,加起來足有四五十萬兩,我還正想是哪家大善人捐了這麼多銀子!原來是侯夫人!”
“我的老天爺!侯夫人真是好人啊!”
“人和人就是不一樣!有些人眼睛眨也不眨就在賭坊輸掉了五十萬兩,卻有人拿這些銀子來救濟孤兒。”
“伯府怎麼好意思腆着臉上侯府要錢……”
“平時也不見伯府這位李夫人,怎麼對侯爺和侯夫人好。”
“侯夫人以前還受了她不少欺負,她那時怎麼不想想一家子的情誼!”
武定伯和李氏等人被罵得擡不起頭來。
謝溶月一臉不可置信,紀舒是不是瘋了!四五十萬兩白銀白送給那些賤民??
李氏眼看形勢不好,乾脆不演了,大聲說道:“你肯定還有銀子!若是沒有,你就去跟紀家、跟林家借啊!你是我祁家的兒媳,現在家裏有難,你義不容辭!”
紀舒冷笑,“我是祁野的夫人,要管也是管祁野母親的事,你算什麼東西?”
“實話告訴你,我捐慈幼局剩下的銀子,全部買了你伯府的鋪子和田莊,我現在兩袖清風,一文錢都拿不出來。”
李氏瞬間呆住了,武定伯瞪圓了眼,站起身道:“那些鋪子和田莊是你買的?!”
“價格如此合適,我爲何不能買?更何況這些本就是母親留給祁野的東西,我花錢再買回來,還是我虧了呢。”
殺人誅心,李氏最不願意想起的,就是她曾有無債一身輕的機會,結果卻被那個騙子郝掌櫃給騙走了!
她更沒想到,那些鋪子兜兜轉轉,竟然又到了紀舒手裏,相當於又回到了祁菀菀的手上。
李氏渾身顫抖,忽然扔開祁謹行,尖叫着衝向紀舒:“賤人!!把我的鋪子還回來!賤人!那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
青檀擋在紀舒面前,將李氏推了出去,李氏的癲狂嚇到了所有人,百姓四散而逃,紛紛要去報官。
這不巧了,順天府尹就在伯府裏,聽到動靜立即衝了出來,瞬間將李氏拿下。
“賤人!你快把我的鋪子還回來!那都是我的東西!是我的鋪子!”
紀舒冷冷道:“那些都是祁菀菀的陪嫁鋪子,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百姓見李氏被押住,又趕了回來,隔了好遠衝她吐口水:“呸!還昧先夫人的陪嫁鋪!真噁心!”
“侯夫人不拿銀子是對的,這家裏沒一個好人!”
謝溶月面對百姓唾棄連連後退,閃身躲進了伯府裏。
祁承序則壓根不敢出來,一直站在門後默默的注視着紀舒。
府尹派人給李氏帶了銬子,若紀舒追究,李氏當街蓄意傷人,至少要蹲兩天的大牢。
武定伯絕望至極,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他看着順天府尹,放下了所有自尊懇求:
“大人,您就再寬限些日子,我再去籌一籌錢!”
府尹正要開口,紀舒說道:“沒有銀子,宅子也可以抵債,這麼大的府邸,至少也值十萬兩銀子。”
李氏:“不行!不能賣宅子!紀舒你這個賤人!你安的什麼心!你……唔唔唔!”
府尹被打開了思路,看向武定伯:“侯夫人言之有理。伯爺你怎麼看?”
武定伯連退數步,摔坐在了地上。
賣了宅子,他們一家子到哪裏去?
他咬了咬牙:“我再考慮兩日,後天、後天一定給您答覆!”
“那好,那本官就後日再來。”
府尹沒有再爲難他,將李氏帶走關押以後,便帶着搬出來的瓷器屏風一類的小物件,浩浩蕩蕩離開了武定伯府。
回到府上後,武定伯呆坐在前堂半晌沒有動彈。
祁承序不敢觸他的黴頭,武定伯現在看到他,一定想到造成這一切的李氏,祁承序抱着祁謹行先離開了前堂。
謝溶月本想跟上去,身後傳來武定伯的聲音:“月兒,你能不能求求王府,先拿出些銀子,幫伯府渡過燃眉之急。”
“不是我不願意去,父親也知道,之前紡廠的事,我表哥、姨母和祖母虧損慘重,如今也拿不出五十萬兩白銀……”
謝溶月眉頭緊鎖,她的話真假半摻,王府短時間內的確拿不出五十萬兩,但十幾萬兩還是有的。
不過謝溶月知道,不能讓王府摻和進這件事情裏,否則後續就脫不開關係了。
她可不傻,不會幫李氏還這筆鉅債。
武定伯扶額,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時間很快來到最後一日,這次和順天府尹一起來的,還有金玉滿堂的管事。
府尹見到武定伯便說:“我已經和他商量過了,若是伯爺拿這間宅子抵債,可以抵十五萬兩白銀,府上的所有用品如若不拿走,滿打滿算可以算二十萬兩。”
祁承序:“那剩下的三十萬兩?”
“按月計還,先每月一千兩。我知道你們伯府還在孝期,等過了孝期,再翻倍償還,如何?”
這要求的確已經很寬容了。
武定伯臉色煞白如紙,這兩天他又跑遍了所有朋友家,無一例外全都被拒了,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把祁家多年的祖宅賣出去,還上一筆銀子。
“好,這宅子給你了。序兒,去把房契地契拿來。”
“爹?!”祁承序瞪大了眼睛,“沒了宅子,咱們以後住在哪裏啊!”
武定伯:“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即便他們今日不賣宅子,宅子也留不住。
謝溶月不想出去面對咄咄逼人的債主,在房內來回踱步,沒過多久,吟秋慘白着臉跑了回來。
“少夫人,不好了,伯爺把宅子給金玉滿堂抵債了!吩咐咱們收拾細軟,今天就出去呢。”
“什麼!那、那府裏的東西呢!”
“除了咱們自己的衣裳細軟,其他的……全都得留下……”
謝溶月眼前一黑,連退數步摔坐在了牀榻上。
事情怎麼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交接好契據,府尹和管事就各自離開了,管事只給了他們今天一天的功夫收拾行李,宵禁前要全部離開宅子。
李氏晚上被釋放,回到伯府才知道宅子沒了,祁承序、謝溶月、祁謹行、祁寶心,他們一大家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衣裳細軟,今夜還不知道要住在哪裏。
李氏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武定伯望着伯府被摘下來的匾額,眼裏滿是死寂。
臨行前,他最後看了一眼侯府,侯府大門緊閉,很顯然祁野和紀舒不準備接他們進去。
李氏還想去撒潑,被武定伯死死抓着手腕帶走了。
謝溶月當了幾根髮釵,一家人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夜半,謝溶月和祁承序一家四口的房間隔壁,傳來武定伯和李氏的爭吵聲。
武定伯壓着嗓子說道:“不行!絕對不行!承序又不是上門女婿!我們若住去王府那成什麼了!”
“否則你說!還能去哪裏?!”
“城裏有不少房子,我們手裏還有十幾兩,找個小點的先住着!”
“我才不去住賤民住的房子!謝溶月是序兒的夫人!我是她婆母!憑什麼不能去她家住!”
隔壁的爭吵聲越來越響,謝溶月身邊的祁承序沒有一點動靜。
謝溶月知道他沒睡,是裝的。
她眼神陰冷,默默攥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