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江芙出醜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玉枕書眠字數:4229更新時間:24/06/27 03:37:57
紀舒一路上若有所思,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府的後花園。
紀舒和幾個認識的貴女打了個照面,言笑晏晏交談了片刻,餘光一瞥看見一人。
和她們打了個招呼,紀舒便提步朝不遠處的梅樹下走去。
“二舅母。”
站在樹底下四處觀望的林二夫人聽見動靜,連忙轉過身,驚喜道:“歲歲!”
紀舒擡手搭在林二夫人掌心,笑着說:“二舅母什麼時候回來的?這都小半年了,自從二舅舅和舅母遷去青州,林府都冷清了,我常聽母親和外祖母唸叨你們呢。”
“哎……”林二夫人面露憂傷,“我何嘗不想你們啊,只是你二舅舅被外派青州,這一放不知幾時能調遣回京。你沒看去年年節他都回不來,還得處理青州那些事兒,這半年忙得焦頭爛額的。”
紀舒一雙星眸深處摻着點點深意,她二人從梅樹下走開,順着石子路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徑上。
“青州的事鬧得那般大,舅舅臨危受命,想來丟給他的爛攤子不少吧?”紀舒輕聲說道。
林二夫人嘆息不止,“誰說不是呢,圈地案的事從去年一直查到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你二舅舅終日懸心。”
紀舒歪着頭,看着林二夫人的臉擔憂地說:“舅母的氣色遠不及之前了,可是去了青州水土不服?”
“可不是嘛,在京城待得久了,猛地一去那邊,我都睡不着……”林二夫人輕笑了聲,跟紀舒滔滔不絕地說着家常。
林家的夫人們待紀舒都是極好的,也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紀舒跟外祖家人的感情,遠比紀家人濃厚多了。
未出嫁之前她每個月都要回林家,如今林二夫人跟着外派的夫君去了青州,一眨眼已經半年不曾相見了。
紀舒雖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想念也是真情實感的。
她停下腳步,抱住林二夫人,輕聲說:“我也想二舅母,這次回京你待不了多少日子,也不知下次再見要過多久……”
林二夫人眼睛一酸,輕輕拍拍她的背,“等青州的事兒閒下來。你在京城也照顧好自己,以前的那些事兒我都聽說了,既然都過去了便不說了,空惹你傷心,總之你往後和冠軍侯好好的,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紀舒在她懷中點了點頭,林二夫人傷感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平復下來。
“再有一個多月就是二舅母的生辰了……”
紀舒拉着林二夫人的手,沒頭沒尾忽然提到這事。
林二夫人愣了愣,隨即點點頭:“是快了……只是青州情況不大好,今年的生辰我尋思就不大辦了,省得鬧出閒話。”
“太冷清了。”紀舒呢喃了一句,忽然擡頭笑着說:“我去青州,陪二舅母過生辰吧。”
“以前我都陪着二舅母,今年可不能破例。”紀舒嬌嬌地挽着林二夫人的手臂,笑得格外溫柔嬌俏。
林二夫人心都化了,“你想來舅母能攔着嘛。只不過如今青州還是不大太平,要不、今年就算了,等青州的事了了,舅母再接你過去玩。”
“只是去給舅母過生辰罷了,又不到處跑,不會出事的。”
紀舒費了一番嘴皮子,才將林二夫人說服,答應離開京城那日,將她一起領去。
出了石子徑,林二夫人迎面遇上了在京城的好友,紀舒主動離開,二人約着幾天後林府再說。
林氏離開後,喜桃才小聲問道:“夫人打算去青州給二夫人過生辰?”
“這是其一。其二青州離江州只有一個時辰的車程,我還是放心不下哥哥,其三……”
紀舒斂下眸,謝溶月的身世起於青州,若要證明她的推測,也可以順道去看上一眼。
喜桃扶着她道:“夫人,咱們走吧。”
二人亦步亦趨,往後花園南側的方向走去。
穿過一座長廊時,紀舒無意間視線一瞥,足下步伐漸漸停了下來。
喜桃不明所以:“怎麼了小姐?”
她順着紀舒的視線看去,見一個穿着紅色棉衣的矮小身影,正蹲在不遠處的地上。
紀舒思索的眯眸,“那是誰?”
喜桃攙着她琢磨了一下,推測道:“興許是哪個赴宴的夫人領來的小小姐吧……”
“奇怪了……”喜桃四下看了看,“怎麼連個下人都沒看見?就這麼把一個小姑娘放在這兒了……”
紀舒沉默了片刻,手扶着廊下的紅柱,提起步伐,“過去看看。”
喜桃跟上她的腳步,二人往前繞了一段路,下了長廊往前邊的空地走去。
二人走近了,才發現小姑娘身邊的石桌上還擺着幾疊小菜,寒磣的嚇人。
頭頂上落了陰影,小姑娘也察覺到了,慢吞吞的擡起頭。
看清她的面孔,喜桃嚇了一跳,驚呼道:“九九九——九公主!!”
喜桃連忙行禮:“奴婢給公主殿下請安!”
乖乖,這可是皇后娘娘的寶貝女兒,九公主謝婉啊!
喜桃眼神不停在謝婉和桌上的殘羹冷炙上徘徊,謝婉穿的是錦衣華服,卻吃這樣一看就是剩飯剩菜的東西。
喜桃悄悄吞了口唾沫,心中胡亂猜測,自己和夫人是不是撞見了什麼密辛。
她害怕的拉了拉紀舒衣襬,心說若是一會兒有人來了,她一定要拉着夫人先跑,省的讓人知道她們撞見了這些,夫人再惹上什麼麻煩。
謝婉沒有理會喜桃,她又回過頭看向地上,靠近以後紀舒才知道,謝婉在看地上搬食的螞蟻。
她把手裏的饅頭揪下一小塊放在地上,呆呆的盯着螞蟻將饅頭搬走,好像看不膩一樣。
紀舒知道,九公主謝婉生來有缺陷,有言語和行動上的遲鈍,很得皇后和汝南王的憐惜。
只是現在?
紀舒看了片刻,也蹲下了身子,她看着謝婉的側顏,溫聲說道:“你不用撕那麼多小塊,它們能把一整個饅頭搬走。”
謝婉本來是很聚精會神的看螞蟻搬食物的,忽然聽見耳邊傳來這樣一句話,她一動不動的睫毛眨巴了一下。
紀舒見她有反應,才進一步說:“你要不要試一試?”
謝婉慢動作的看向手裏剩下的半塊饅頭,又看了看螞蟻羣,過了許久,久的紀舒腿都有點麻了,她才緩緩伸出手。
放在地上的半塊饅頭很快引來許多螞蟻,密密麻麻的聚集在饅頭下方。
紀舒略有些不適的移開目光,將視線放在謝婉身上,出神的想了許多。
“它們真的搬走了!”
眼前呆呆的小姑娘忽然開了口,她呆滯的瞳孔裏有了一點光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特別有趣的現象。
謝婉看着紀舒,軟糯糯的說:“好厲害……”
小姑娘盯着紀舒,語氣帶了一絲崇拜,“你、怎麼知道、它們……可以搬走呢?你能和、它們說話嗎?”
小姑娘廢了好大勁才把話完整的問出來。
紀舒溫柔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是沒辦法和小動物說話的,它們能搬走這麼大塊的饅頭,是因爲它們有很多,因爲它們團結。”
“團結……”
謝婉呢喃了幾句。
螞蟻羣已經把饅頭塊搬走老遠了,二人周圍也沒了螞蟻,謝婉這才想要站起來。
也不知道她蹲了多久,剛剛直起一點身子,就搖搖晃晃的往下倒。
紀舒眼疾手快的把人接到懷裏,她也腿麻,好在喜桃一直盯着,才沒讓紀舒和謝婉摔成一團。
紀舒把謝婉抱在懷裏的時候,手正好碰到她的肚子,癟癟的。
“謝謝……”謝婉聞着她身上的香味兒,抓着她衣裳的手忍不住縮了縮,但很快就鬆開了,輕輕道了聲謝。
紀舒一用力,將她抱到石凳上坐好。
給謝婉揉了揉小腿,等她臉色好一些,紀舒才分出心神去看桌上的飯菜。
飯菜一點沒有動過的跡象,那塊饅頭估計也都被她餵給螞蟻了。
紀舒無聲的嘆了口氣,問謝婉:“帶你的嬤嬤去哪兒了?”
謝婉雙手乖巧的放在膝上,“嬤嬤沒來,六姐、帶婉婉來。”
六姐?謝上善?
“飯菜是六公主給你留的嗎?”紀舒繼續誘導。
謝婉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六姐讓我趴着……學小狗……姐姐,笑,我逗姐姐開心,她們看夠了,都,都走啦。”
謝婉又是說又是慢吞吞的比劃,紀舒和喜桃都看懂了。
紀舒臉色十分陰沉,喜桃氣的一張小臉通紅,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無恥!”
謝上善這是把謝婉當然樂子,帶出來取樂的!
九公主本來就不愛說話,複雜的也說不清楚,更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在皇后跟前露餡的可能性又低。
紀舒長舒了一口氣,對謝婉說:“公主,六公主從什麼時候起,讓你做這些的,她之前不是在禁足嗎?你做這些,皇后娘娘知道嗎?王爺知道嗎?”
謝婉像是被戳了死穴,本來安靜的小孩兒,突然慌張的搖頭。
“不、不、不告訴孃親、哥哥!不告訴!婉婉不聽話,孃親哥哥,不要婉婉。”
小姑娘越急說的越慢越混亂,忍不住掉了眼淚。
紀舒哄了好幾句,謝婉看她似乎是不領她告狀了,才慢慢冷靜下來,小身子蜷縮在紀舒懷裏,抽抽搭搭的。
紀舒等她冷靜下來,才慢慢跟她梳理,將之前謝上善留在她腦袋裏的恐懼全部拔出。
廢了好一番勁兒,謝婉聽得一知半解,雖還是抗拒跟紀舒去見皇后和汝南王,但好在不會哭的那樣慘了。
她頂着一雙紅紅的眼睛,問紀舒:“說了,孃親、哥哥,還要婉婉嗎?”
“他們永遠都會要公主的。我保證。”
小姑娘心腸軟的要命,就跟輕易信了那羣混蛋一樣,對紀舒的話,也是說了幾遍就相信了。
她擔憂的攥着紀舒的指頭,一字一句說:“六姐,父皇喜歡,婉婉,父皇不喜歡……”
紀舒反將她的小手輕輕握在掌心,溫柔的說:“公主這只小螞蟻,搬不動饅頭,我們一起搬,就一定能搬得動。”
“婉婉、不搬、饅頭。”謝婉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
紀舒忍不住笑了,她忘了謝婉還懂不了這種比喻,笑着說:“對,公主不搬饅頭,我們幫公主把公道扳回來。”
紀舒一路上又仔細問了謝婉,慢慢剝絲抽繭,才分析出謝上善這樣欺負謝婉,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但讓她學狗趴在地上吃殘羹冷飯,則是在她禁足被解以後。
想也知道謝上善是爲了報復,報復那天皇后害她和她母親趙貴妃,被禁足圈禁。
謝上善到底是有手握龍形玉佩出生的光環,天治帝對她寵愛有加,時至今日早已經忘記了當時的憤怒,謝上善以帶謝婉見世面爲由,帶她出來簡直是輕而易舉。
紀舒在封賞宴還沒開始前,悄悄溜出了乾西王府。
趁着天色還早,立即趕往皇宮,遞了牌子求見皇后,很快就被皇后身邊的孫姑姑接進了皇宮。
皇后得知紀舒帶着謝婉進宮,大吃一驚,謝婉見到皇后,一路小跑撲進皇后懷裏。
皇后驚訝不已:“祁夫人,你爲何會跟九公主在一起?”
“臣婦是在乾西王府的封賞宴上遇見九公主的。”
“乾西王府的封賞宴?本宮沒說要讓小九去,是誰帶她過去的!”
“據臣婦所知,是六公主將九公主帶去的。”
提到謝上善,皇后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顧不得紀舒在場,反覆檢查了謝婉身上。
“你六姐對你做什麼了?母后不是說了不能隨便和他們出去的嗎!帶你的媽媽呢!”
謝婉被皇后嚇到,一個勁地掙扎。
紀舒出言勸阻:“娘娘還是先讓孫姑姑把九公主帶下去吧,剩下的事讓臣婦慢慢告訴娘娘。”
皇后聽完事情經過,氣得維持不住溫和姿態,眼睛紅了一圈。
“謝上善!趙貴妃!實在欺人太甚!本宮這就去告訴皇上!”
“請娘娘先將公主身邊伺候的人,全部都關押起來。想來這羣人裏必定有趙貴妃和六公主的眼線,只有找出此人,才有證人。”
畢竟謝上善只是羞辱九公主,九公主身上找不出傷痕,若沒證人,輕易就能夠脫罪了。
皇后立即吩咐了下去,抹了眼淚,鬥志昂揚的直奔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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