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芙兒,委屈你了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玉枕書眠字數:4283更新時間:24/06/27 03:37:57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謝溶月再也維持不住溫柔的姿態,面容猙獰,聲線憤怒。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祁承序眸色一顫,這個聲音,他聽着好像有些耳熟。

    祁謹行被她的樣子嚇到,大哭着撲進李氏的懷裏,“祖母!我害怕!”

    “行哥兒乖,有祖母在呢,別怕。”

    “原來是你攛掇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紀霏霏張牙舞爪撲向謝溶月,擡手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謝溶月捂着臉大聲反駁:

    “不是我!我根本就沒跟他說過這些!是這個孩子他撒謊!”

    李氏不樂意聽謝溶月這句話,其實即便真的是她攛掇的祁謹行,在李氏看來也無傷大雅,反正只是個倒貼的娼婦懷的孩子,可她千不該萬不該責怪祁謹行,她可是親口說了,以後不生孩子也要把祁謹行當親子的。

    李氏:“行哥兒他今年才多大,他能說謊話嗎?我一早就猜到,一定是有人攛掇的他。”

    “他當然會!他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他撒謊騙人說他讀書好!難道不是他幹的嗎!”

    紀舒眼神一動,謝溶月撲向祁承序,流着淚說道:“祁哥哥,你不會相信吧,我真的是無辜的!”

    祁承序眉頭緊鎖,他看向祁謹行,低聲喝道:“祁謹行,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讓我知道你說這樣的謊話……”

    “爹爹,行兒說的都是真的啊!”

    祁謹行忽然鬆開李氏,直直朝紀舒撲了過去,抱住了她的腿,“大伯母,你相信行兒的吧?行兒說的都是真的!”

    紀舒低着頭看着他,眼底是看破一切的諷笑,她慢悠悠的開口:“行哥兒,你說是謝溶月威脅你,那她是什麼時候,在哪兒跟你說的這些話呢?”

    祁謹行一愣,他低下頭,喏喏道:“我、我記不清了……對了!就是昨天,就是昨天,從花廳回來的路上,她跟我說的,還有之前,她來給我上藥的時候,也說過這些話……”

    謝溶月兩眼通紅,垂在身側的手不斷發抖,簡直恨不得當場掐死祁謹行。

    紀舒:“她給你上藥,是哪一天?”

    祁謹行自然是記不清了,照顧祁謹行的崔媽媽主動開口:“就是初三那天,那天謝姑娘走以後,老奴就伺候行少爺休息了。”

    “那祁謹行那天是個什麼反應?”

    “反應……”

    崔媽媽訥訥道:“行哥兒,挺好的啊,還玩蛐蛐兒呢……”

    在場的人臉色紛紛一變,紀舒笑了,祁謹行到底年紀還小,即便能想出栽贓陷害,也不可能想到要提前做準備。

    祁承序氣得頭暈腦脹,咬牙切齒道:“你果然還是在說謊!祁謹行,你這個逆子!”

    祁謹行慌張的跑進李氏懷裏,謝溶月當即恢復了底氣,看着還在維護祁謹行的李氏說道:

    “夫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謊也早晚會被識破。他害紀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還敢陷害我,您還要維護他嗎!”

    謝溶月眯了眯眸,放出了殺手鐗,“我之前答應嫁給祁哥哥,接納了祁謹行,是因爲心疼他年幼喪母,可他說謊成性,這次的事若不能給我一個交代,我實在是……很難再堅持嫁進伯府了!”

    李氏瞳孔一縮,反手將祁謹行從身後拉了出來。

    “行哥兒!你太過分了!還不快和謝姑娘道歉!”

    祁承序對祁謹行失望至極,“崔媽媽,你去把他的包袱收拾好,明天起將他送去城外的莊子上。我會和村上管事說清楚,在他沒學會懂事之前,就不要再回伯府了。”

    “不!我不走!祖母,我不去莊子,我哪裏都不要去!”

    李氏手忙腳亂,嗓子裏像哽了東西說不出話來。

    祁謹行趴在李氏肩頭哭的幾乎要斷了氣,他心裏怨恨極了,明明他是爲了紀舒,才說謊,才推了紀姨娘的,可紀舒非但不幫他說話,反而還拆穿了他。

    祁謹行謊話張口就來,哭着對李氏說:“祖母,我錯了,我是說謊了。不是謝姨姨教行兒推紀姨娘的,這些事,還有剛纔那些話,都是大伯母跟我說的。”

    他期盼着李氏能幫他像以前那樣教訓紀舒,可實際上在場所有人都看破了他的心思。

    李氏捂住他的嘴,想讓他不要再說了,祁承序怒不可遏,上前把人拉了過來,一巴掌扇了過去。

    有祁寶心的例子在先,他下手輕了些,即便如此,還是打落了祁謹行幾顆牙。

    祁謹行摔坐在地,滿眼恐懼,連哭聲都發不出了。

    祁承序顫手指向崔媽媽,“現在就去給他收拾行李,馬上把他帶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他!快去!”

    “序兒……序兒……”

    李氏是想攔又不能攔,哭着說道:“行哥兒還小,他不懂事,娘再跟他說說,你先別急……他現在這麼小,怎麼能去莊子上啊……”

    “夠了!娘,以前就是你太寵他,才會把他嬌慣成這樣!他今天敢爲了一己之私害死霏霏肚子裏的孩子,那往後呢,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崔媽媽扶起了祁謹行,還十分猶豫,祁承序大喝一聲:“帶走!”

    崔媽媽只能抱起他,飛快離開了長樂院。

    祁謹行好不容易回過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張着手喊道:“祖母!祖母救我!祖母!”

    李氏追到庭院前,心口一痛,捂着胸口栽倒在了地上。

    祁承序趕緊叫人將她帶去了上房。

    長樂院這場鬧劇總算結束,祁承序長舒了一口氣,下意識搜尋紀舒的身影。

    紀霏霏靠在牆上,虛弱道:“二爺在找什麼?大嫂已經走了。”

    祁承序這才想起她,上前將人抱了起來,送進房中。

    府醫站在一旁,祁承序下意識問道:“她流掉的孩子,現在能看出是男是女麼?”

    “是個女孩。”

    祁承序面色稍霽,他給紀霏霏拎了拎錦被,敷衍的安慰道:“以後還會有的,先把身子養好,不要太傷心。婚儀的事也不用你辦了,專心養病吧。”

    紀霏霏拉住他的手,委委屈屈的開口:“二爺,這次的事,妾身總覺得還有些蹊蹺。”

    “還有什麼蹊蹺,祁謹行也被我送走了,你該安心了。”

    祁承序有些不耐煩,紀霏霏焦急道:“行哥兒畢竟還小,妾身怎麼也不願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突然推妾身。固然是他自己的想法,可也保不準,是有人在他耳邊灌輸了太多,妾身肚子裏的孩子,會妨礙他的話。”

    紀霏霏眼神閃爍,她自然是故意這樣說的。

    其實今日的事她很失望,在祁謹行指認謝溶月那一瞬,她可以說是狂喜。

    紀霏霏在小產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肚子裏是個女孩,所以並未過分傷懷,如果用這個孩子,阻止了祁承序和謝溶月的婚事,紀霏霏是巴不得的。

    可惜祁謹行到底還是太小,陷害的過於兒戲,導致穿幫。

    紀霏霏只能在這時給謝溶月上上眼藥。

    祁承序沉默須臾,將她的手放進了被子裏,“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二爺!”

    那廂,謝溶月回到房中,侍女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道:“小姐,您之前拜託世子給您找的那些,往年科舉的考題,世子已經讓人送來了,您看看。”

    侍女把卷子遞給謝溶月,謝溶月瞟了一眼,揚手全部打翻在地。

    她怒意上頭,抄起茶盞砸向門口,顫聲低罵:“逆子……逆子……竟然……竟然……”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侍女嚇得發抖,謝溶月平日裏溫和從容,這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謝溶月在屋內來回踱步,屋外天色漸漸黑了,她想了許久,還是提步來到府前。

    正好看見祁謹行被推上馬車的一幕,祁謹行聲音都哭啞了,抱着門柱不肯鬆手。

    “祖母……嗚嗚,祖母你在哪裏啊……你怎麼還不來救行兒……娘……娘你在哪兒啊!父親壞,父親不要行兒了,你快來救行兒啊,行兒不要在這裏了,行兒要回家……嗚嗚,我要回家……”

    謝溶月躲在柱子後,眼神顫動,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餘光卻瞥見李氏匆匆走來,她趕緊抿去眼淚,在柱子後頭躲好了。

    李氏:“幹什麼呢!還不放開少爺!”

    “夫人!可是,二爺吩咐了,今天一定要帶少爺離京,再不走子時前可就到不了莊子了……”

    李氏打開那些抓祁謹行的下人,心疼的把人摟進懷裏。

    “行哥兒,我的乖乖,你可吃苦了……”

    “祖母,祖母我要回家,我想要我娘……”

    祁謹行並不是想念江芙,他是想念在威海關的日子,衣食無憂,沒有人逼着他讀書,他和爹孃妹妹在一起也很開心。

    李氏寬慰道:“你爹他是一時生氣,你放心,到了莊子上也沒人欺負你,祖母很快就會勸服你爹,把你接回來的。”

    李氏悄聲說道:“行哥兒,你不用害怕,祖母派了人照顧你。等到了莊子上,你就不用天天讀書了,你好好的玩,那兒沒有人敢不聽你的話。”

    祁謹行哭聲一頓,“真的嗎?”

    “真的,你還不相信祖母?”

    李氏好說歹說,才把祁謹行勸上了馬車,跟着的自然是李氏最信任的崔媽媽。

    馬車駛離伯府,謝溶月抹了抹眼淚,心情沉重的回了院子。

    雖然送走了祁謹行,但真正讓李氏焦頭爛額的還在後面。

    她剛回到芙蓉廳,便有婆子來稟報:“夫人,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李氏點了點頭,讓婆子帶上禮物,叫上祁承序,一起去了謝溶月的院子。

    路上,她還不停的叮囑祁承序:“今日的事讓謝溶月受了委屈,你一定要多說好話哄哄她,她若生氣拿喬,你也暫且忍一忍,有什麼不滿,也要等她先和你成婚以後再說。”

    祁承序點着頭,卻沒聽進去多少,他總是想到謝溶月今天失態時的表現,和那道熟悉的聲音,讓他無比在意。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謝溶月的院子。

    即便是在伯府上,李氏進去還是要下人通報,她帶上和善的表情,壓下了心中的不滿。

    “夫人,祁二爺,請進吧。”

    二人來到上房,剛進屋便和羅漢牀上的老王妃對上了眼。

    謝氏,謝任飛,竟然全都在這裏。

    李氏一愣,連忙見禮。

    “不知道王妃在這兒,我們可是打攪了。不如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吧。”

    “不必。”

    李氏想走,剛退了一步就被老王妃喊住了,她看着李氏,精明銳利的狐狸眼中滿是不滿。

    “正巧老身有事要找伯夫人你。”

    李氏額上落下一滴汗,老王妃拉着謝溶月的手,說道:“聽說今日,祁承序後院裏一個妾室,被推下臺階以致小產,竟然說是我家月兒,攛掇祁謹行幹的,是不是有這件事?”

    “您聽誰說的!這事兒早就查清楚了!是行哥兒年紀小不懂事,和溶月無關!”

    李氏趕緊否認,祁承序也趕緊點頭。

    老王妃拖長了聲調:“是麼,可本妃怎麼聽說,那妾室口口聲聲稱,此事定與我家月兒脫不了關係?”

    李氏硬着頭皮道:“這一定是誤會了……”

    “本妃不管什麼誤會!祁承序既然想要娶月兒,這種不安分的妾室,就一定要管好了!你身爲這伯府的主母,若是辦不到的話,就別怪本妃動手了。”

    “能辦能辦,王妃放心,我回去就去教訓紀霏霏!”

    老王妃:“聽說你今天,也相信月兒害了那妾室的孩子?還有意訓斥她?”

    李氏笑臉一僵,“我……”

    “李氏,你記住了,溶月是我乾西王府的郡主,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訓斥她。老身也不想她哪天回來說,被婆母辱罵,本妃會很不開心,若本妃不開心,你知道的。”

    李氏艱難道:“是,我記住了。”

    祁承序面露不忿,被李氏暗暗掐了一下,才並未吭聲。

    等離開院子一段距離,他才憤怒說道:“娘爲何不讓我開口。乾西王妃她欺人太甚!”

    “此時得罪了她,她必定會阻撓你和謝溶月的婚事。”

    李氏當然覺得憋屈,但她覬覦乾西王府的權勢和地位,忍這一時,能富貴一世。

    李氏:“你不必爲娘不忿,眼下要緊的是先娶到謝溶月,乾西王妃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了。等你拿捏住謝溶月,娘自然能讓她老老實實的。不過這謝溶月,方纔一句話也不幫你我說,也是個不安分,欠調教的。”

    李氏母子倆各懷鬼胎,另一邊,乾西王妃等二人離開,才低聲對謝溶月道:

    “芙兒,今天實在是委屈你了。沒想到行哥兒那孩子,在你走以後,竟然被李氏養成了這樣。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