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添雨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乃敢予君決字數:2640更新時間:24/06/27 03:34:08
    爵士酒吧。

    有動龍馬看着靳子躍和傅尋,眼中也少了些波瀾。

    他在吧檯找了個位置坐下,說:“金湯力,謝謝。”

    “好的。”靳子躍頷首,轉身回去刨冰。

    有動望向傅尋,說:“看來你們還是碰面了,恭喜呀。”

    傅尋打了個哈哈:“還是託你的福,我在這蹲了好久。”

    有動龍馬沒有再就這這個話題聊下去,他望着靳子躍的背影,說:“前天晚上是靳君救了我吧?”

    冰塊落入杯中叮鈴作響。

    靳子躍帶着歉意回道:“小哥真會說笑,我除了學業,都在這裏打工,應該是認錯人了。”

    話是如此,可是手中的酒瓶依舊端持得穩健。

    “這樣啊。”有動龍馬面露憾色。

    他不死心,又追問道:“那我可以問小哥一個問題嗎?”

    靳子躍正好把酒液調配好,淋在冰塊上,使得冰塊晶瑩的光澤,帶着鎏金般的液漿。

    “小哥請說。”

    有動問:“我有一個朋友,她平時性子冷清,可是最近不知怎麼的,老是喜歡賴牀,整個人性格好像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倒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尋聽完,默默攥緊手中的杯,剩個底的冰水一飲而盡,重重拍在吧臺上。

    引得有動龍馬一陣側目。

    靳子躍對傅尋的脾氣熟視無睹,微笑道:

    “聽起來也是有趣的症狀,說不定您的朋友原先就是一位喜歡偷懶的人呢?”

    有動龍馬錯愕,主要是,聯想到傲慢喜歡偷懶,覺得和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產生了極大的反差。

    傅尋悶悶地坐在一側,他當然知道,【昏昏愈睡】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常年嗜睡如命,這放在馭命者手裏,是臨時恢復傷勢的神氣命辭,但是要是常年寄宿在人身上,那這個人多半就廢了。

    每天都需要和起牀做鬥爭,意志堅定點的,【昏昏愈睡】吸收不到宿主的懶惰情緒,自然會逐漸萎縮凋零,最終泯滅。

    但是現在來說,那個叫傲慢的女人似乎也沒有意志堅定的理由。遭逢大難僥倖脫生,恐怕也是心理最放鬆的時候,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壓根鬥不過倦意。

    靳子躍恐怕是想以這種方式,讓她不再介入接下來的案件中,讓女人喪失了鬥志。

    但同時也脫離了危險。

    說起來,對一個戰士而言,真是又殘忍又仁慈。

    “不就是被牀封印了嘛,多正常的事。”傅尋說道。

    有動龍馬不甘心地問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恢復麼?”

    靳子躍笑笑,揚了揚酒瓶,示意自己只是個調酒的:“客人,對於您的朋友,我也愛莫能助。”

    “那如果是靳君,你會怎麼做呢?”

    靳子躍放下酒瓶,認真地看着他:“客人,對您來說,對方是您什麼人呢?”

    “無比重要的人。”有動龍馬毫不猶豫地說,“重要到不忍失去、不能失去,一想到會失去她,連自己命都要搭上的人。”

    “既然如此,那請您豁盡全力去保護她。”

    靳子躍莞爾。

    有動龍馬頓悟,接過靳子躍手中調好的酒,一飲而盡。他朝着靳子躍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款待。”

    靳子躍回以招牌的溫和笑容。

    但是這一次,有動龍馬可以從他的眼中,看見流露出由衷的喜悅。

    有動龍馬說:“其實,我是來道別的,我們已經準備遠離這座危險的城市。”

    傅尋一愣,心裏想對方還挺上道。

    “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靳君和小哥都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算是我對這座城市最後的一點依戀。”

    有動龍馬說着。

    靳子躍卻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慢慢展露出屬於他的鋒芒。這段日子的經歷,讓原本的理想主義愣頭青蛻變向成熟。

    看着他緩緩走出的背影,靳子躍也是微笑:“歡迎下次光臨。”

    青年站定,在門口朝着他們再深深地鞠了一躬,拉開門消失在垂眸的天色裏。

    ……

    小雨淅淅瀝瀝。

    泥濘的路邊,這裏是LED燈照不到的傳統手藝街。

    閆無遜拉長了老臉,看着抱着膝蓋的男生蹲坐在店面。

    “怎麼又來?”

    他語氣不善。

    暴食擡頭,臉色憔悴。

    “夥伴們不是犧牲就是失蹤了。”

    “得。”閆無遜也不管聽不聽得懂,只是覺得他這委屈巴巴的語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別指望我收留你啊。”

    這回暴食倒是學乖了,他帶着翻譯耳機,大致聽得懂閆無遜在嘟囔什麼。

    但他也不在意,低着頭,眼神黯淡,說:“我暫時找不到他們,仇人也死了,暫時想不到有什麼要做的事,所以想回來報恩。”

    “你回來啦!”豆子掀開門簾,看見暴食很是高興。

    閆無遜沒聽懂暴食在說什麼,正惱怒着,但是對方早就準備好翻譯的外放,一聽,也就沉默了。

    “小鬼,跟着我們可是要受很多苦頭的。”閆無遜鄭重地說。

    他們現在身份敏感,生怕遇到一兩個熟人當場把他做了,更何況是在這種異鬼橫行的地界。

    “嗯嗯。”豆子也插着腰,老氣橫秋地點點頭。

    “我不怕。”暴食說,“原本以爲失去了味覺,又捱餓快要死去,是你們救了我,就算有再大的苦,也不及救命之恩。”

    閆無遜說道:“小子,你倒是有情有義,但是你也見識到,我們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天下蓋世的馭命者,跟着我們,小命隨時會丟,這樣你還敢嗎?”

    豆子俯身耳語:“遜哥,你什麼時候是天下蓋世了?”

    閆無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邊玩去!”

    暴食鄭重地點頭:“我不怕。”

    閆無遜瞪眼挑眉,嘿,我還真就不信勸不走你。

    “小子,你是異鬼,我是人類,人鬼殊途懂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懂嗎!人類和異鬼是不可能走近的!沒殺了你已經算是我宅心仁厚了!”

    暴食的語氣頓時就軟了下來:“我從來沒有殺害過人類,都是靠醫院血庫的血漿維持,也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的命是你們救的,如今大仇得報,你們想收回去我也沒有怨言。”

    閆無遜頭疼:“這憨娃子怎麼油鹽不進呢!”

    豆子耳根軟,也有些同情暴食,說:“遜哥,他是好人,我們就收留他吧。”

    “放屁,我是好人怎麼沒人收留我。”閆無遜本就是慵懶的大叔形象,雖然罵人,但是語氣卻意外的慵懶。

    其實閆無遜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告訴自己,這是人生地不熟,有個本地人當嚮導也不錯,更何況他心中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有個幫手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才不是因爲看着傻小子可憐。

    豆子見他這話,心底一喜,知道他要鬆口了。

    果然,閆無遜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暴食。”

    閆無遜一聽,噎到了:“且不說難聽,而且暴飲暴食我最忌諱了,這是對糧食的不尊重。”

    啊?暴食一愣,這是打算用這種方法拒絕我嗎?

    閆無遜扭頭說道:“不討喜,換個名字。”

    他擡頭,青墨般的天色細雨淅瀝,打溼了街邊,馬路上混雜着泥濘。

    “你加入的時候是雨天,‘加雨’,‘雨加’?”

    暴食臉色錯愕。

    這時候,豆子補充道:“不好聽!要不把‘加’字換成近似的意思吧?”

    小男孩敲敲腦袋,突然靈機一動,展顏笑道:

    “不如,就叫做‘添雨’吧?”

    坐在地上的萎靡青年,眼眸中慢慢點亮了色彩,像刺穿烏雲的陽光。

    他脆生生地答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