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試探

    時間過去二十分鍾。

    茶館門口站了個穿着褐色夾克的清秀青年，他一頭短髮，戴着個圓框眼睛，裏面穿着件黑襯衫，看起來文質彬彬。

    正是朵朵的寄養爸爸，謝啓明。

    “這裏！”吳恆向門口招了招手。

    謝啓明轉頭看向吳恆，愣了一下，然後走過來坐到了吳恆對面。

    吳恆拎起茶壺，給對方倒了一杯烏龍茶。

    “先生，你是在電話裏和我溝通，說朵朵母親的撫養協議有問題的那個人麼？”

    謝啓明有些懷疑的問道。

    實在是吳恆此刻穿着件黑色襯衫，渾身肌肉將襯衫繃得緊緊的，霸氣光頭，下巴還留着撮三角鬍鬚，看起來近三十歲，不太像個好人。

    “對，就是我，不止是李若男的協議，她這個人都有很大問題。”

    “你最近一次和朵朵小朋友視頻，是在什麼時候？”

    吳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種態度反而讓謝啓明有些拿不準了。

    “昨天傍晚時候，我還和朵朵有過視頻。”

    謝啓明有些疑惑的看了吳恆一眼，不明白爲什麼要這麼問。

    “朵朵喊你爸爸，和伱也生活了不短時間，她的細微變化，你這個當爹的應該最清楚才是，現在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和女兒視頻的時候，她的眼神有沒有什麼變化？”

    吳恆的話讓謝啓明神色一緊，他寧眉細細思索後，有點猶豫的回道：

    “好像是有些不對，似乎.似乎”

    “害怕！”吳恆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

    這聲音似乎也敲在了謝啓明的心上，他驀然驚醒：

    “對，害怕，朵朵的眼神中，蘊含着一種不安，只是，我以爲是換了新環境造成的。”

    謝啓明越想越感覺不對起來，小孩子的眼神是最藏不住事的。

    他趕緊掏出手機，就要給李若男撥打過去，想要找朵朵，被吳恆制止。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不妨先聽我說完。”

    吳恆向謝啓明大概的講述了李若男、陳振原、陳立東三人在陳氏祖地，參加祭祀儀式，將腹中孩子獻給佛母的事情。

    “這麼可能，簡直.簡直是一派胡言。”謝啓明完全不信這些，就要站起身來，卻被吳恆用左手輕輕按住了肩膀。

    就像是被機牀鉗夾住了身體，他一動不能動。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當今社會是講證據的，我自然也會給你驗證的機會！”

    過了片刻，吳恆看到謝啓明冷靜了下來，才鬆開了手，告訴了他驗證的方法。

    謝啓明端起茶灌了口，緩和了下情緒，然後將信將疑的撥通了李若男的視頻通訊。

    “爸爸。”

    穿着粉紅色花裙子，外面套着件白色短衣，只有六歲的朵朵出現在視頻裏，笑臉上鑲着兩個酒窩。

    “哎，朵朵，你媽媽呢？”

    謝啓明看到是朵朵接了視頻，感覺恰好的同時，順嘴問了句。

    “媽媽出去買東西了，爸爸我好想你啊。”

    “爸爸也想朵朵，昨晚還夢到了朵朵被壞人抓走了，好不容易才搶回來朵朵呢，朵朵這兩天在媽媽那過的好嗎？”

    謝啓明按照着吳恆的指導，不動聲色的詢問道。

    視頻那邊的朵朵聞言，卻嘟起了嘴，不說話。

    “怎麼了朵朵，是不是在媽媽那住的不舒服啊，要不要爸爸接你回來？”

    “爸爸，我不能走，媽媽這裏有壞壞，她很怕壞壞，所以朵朵得陪着媽媽，爸爸你可不可以一起來陪媽媽，把壞壞趕走啊。”

    朵朵聽到謝啓明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

    謝啓明的身體卻瞬間繃直，“壞壞”和吳恆所描述的對上了。

    吳恆坐在謝啓明的對面，伸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又指了指左眼。

    他在剛纔就已經告訴過謝啓明，如果朵朵有提到“壞壞”，絕對不可以追問，不然對朵朵和謝啓明都會產生致命危險。

    “我可憐的朵朵，來靠近點，讓爸爸看看。”

    謝啓明看到吳恆的動作，強行忍住詢問，繼續對朵朵說道。

    朵朵聞言，整個臉都貼在了屏幕上。

    “朵朵怎麼眼睛都熬紅了啊，是不是沒有好好睡覺呀，你用手指壓一下，爸爸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謝啓明教着朵朵用手拉了下左下眼皮，他的神色瞬間僵住。

    果然有一個棱形紅色，出現在了朵朵的左瞳孔下方的眼白處，就像是血液凝聚的一般。

    “嘭。”

    朵朵身後的衣櫃上，一隻毛絨兔，突然好端端的從櫃檯上栽落到地面。

    側身躺着的玩偶兔子，兩隻猩紅的塑料眼睛，似乎在直勾勾的盯着朵朵手裏的手機攝像頭。

    朵朵收回了按住眼睛的手，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沒什麼又轉回了頭。

    “爸爸你怎麼啦？”

    謝啓明在兔子掉落的瞬間，身子猛地後仰了一下，似乎被什麼嚇到的了。

    “沒什麼，爸爸太想朵朵了，想的都頭暈了。”

    謝啓明揉了揉眼睛，撐着笑臉若無其事的說道。

    他也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就是感覺被什麼衝擊了一下，內心瞬間產生了莫名的毛骨悚然感。

    話音剛落，朵朵身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穿着灰色衛衣，戴着口罩的李若男走了進來。

    “朵朵，在和誰視頻啊？”

    她邊放下買來的一大包速食食品，邊問道。

    “媽媽，是爸爸。”

    李若男聞言神情一慌，又瞬間轉變成笑臉，來到鏡頭面前，向謝啓明打了聲招呼。

    “朵朵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啊，而且你怎麼好像換地方了，這是賓館嗎？”

    謝啓明看到吳恆蘸着茶水，在桌上寫出“住址”兩個字，心有領會的問道。

    “哦，朵朵不是明天就生日嘛，我帶她出來玩兩天。”

    明天生日？

    吳恆聽到這個，知道該去哪找李若男了。

    因爲李若男在朵朵六歲生日當天，帶她去了存放着大黑佛母錄像機的老宅，在協商買房的過程中，將朵朵獨自留在了屋外的樓道。

    然後朵朵在佛母的引誘下，上到頂樓小屋，觀看了那臺被無數神像包圍的錄像機。

    隨着一陣瘮人的笑聲，朵朵稚嫩的童聲大喊出了那句：“火佛修一，心薩.。”

    門口的大黑佛母專屬的斑馬色毛蟲，擡起半截身軀朝天做膜拜狀，這代表着朵朵和佛母的契約更深了，註定成爲祭品。

    而姍姍來遲的李若男，在驚慌奪過朵朵手裏播放完畢的攝像機的同時，卻再次大聲喊出了“陳樂瞳”。

    太多刻意的巧合，這實在像是她早就計劃好的過程。

    既然知道李若男，要去那裏，那守株待兔就行了。

    吳恆在桌子上再次寫道：“結束。”

    謝啓明似乎扭脖子般無意識的點了下頭，對着視頻道：

    “那行，你們要注意安全，朵朵，等你回來了，爸爸給你補生日禮物哦，爸爸先去忙了，朵朵再見。”

    “爸爸再見！”

    朵朵眼神有些猶豫的揮了下手，雖然媽媽很奇怪，但是媽媽就是媽媽，她感覺媽媽很害怕，所以她得陪着媽媽。

    “這先生，求你幫幫朵朵！”

    掛斷視頻的謝啓明，神色瞬間變得慌張，祈求的看着吳恆。

    他信了，完全信了。

    誰都會欺騙他，但是朵朵的眼神蘊含的情緒，絕不會欺騙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