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未亡遺骨

    “找到雕像，然後呢。”吳邪手心有些潮溼，他有些緊張，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第二件事是什麼？”他緩緩問道。

    胖子摳了摳指甲縫縫裏的泥，沒有看他，“第二件事情，你還未達到，胖爺我不能告訴你。”

    吳邪呼吸一滯，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你告訴我了，我不就可以更快達到了嗎？”

    “如果我告訴你了，以你這種鑽牛角尖的脾氣，一定會窮盡一生去尋找這個東西。”胖子振振有詞。

    “那就找啊，我這一生不就是在永遠的追逐尋找中度過？”吳邪忽然就覺得有些可笑，“你們都把線索留給我，勾着我去找，每次我捉到線頭的時候又突然跳出來一個人說，你不應該找，你應該回去。”

    吳邪笑着笑着，吸了吸鼻子，耷拉着腦袋，聲音漸漸低下來，“我還能怎麼回去，我已經來到了這裏，見過這世上無數的神祕，前面永遠都有新的事、新的和我息息相關的人在等着我。”

    “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胖子動了動嘴脣，看着吳邪像落水小狗一樣失落的垂着溼漉漉的腦袋，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沮喪模樣，他心裏也實在不好過。

    可是不光小哥是吳邪的朋友，他胖爺也是吳邪的朋友，他也有自己對朋友的原則，他不希望看到吳邪浪費自己的一輩子，去追逐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

    那東西是否真的存在呢？誰也說不上來。

    半晌，胖子開口道：“我會陪着你繼續走下去，相信我們能達到第二個條件。”

    張杌尋看了看胖子，又將視線轉回到真情流露的吳邪身上，表情有些狐疑。

    他斟酌着正要開口，就聽見張海客的聲音從青銅板的更後方傳來，“戲過了啊各位，能別這麼肉麻嗎。”

    胖子愣了愣，猛地擡頭去看吳邪，正好看見他收了臉上哀泣的表情，臉頰上乾乾的，哪兒有什麼眼淚。

    “艹！”胖子一下跳起來，指着吳邪的手指頭都在打哆嗦，“你你你……你剛纔是裝的！”

    “我靠，你是想用苦肉計從胖爺這兒騙到第二件事情。”

    胖子反應過來，滿眼都是不可思議，虧他還以爲自己的不告知傷到了他家小天真的心肝，沒成想他竟然是裝的。

    “陰險，太陰險了。”胖子磨着牙，氣悶道，“是誰把你教得這麼壞，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他剛纔差一點點就中招了，雖然最後他依舊會硬扛着不說出來，但吳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想到能對付他的招數，還一對一個準兒，着實讓他驚訝，還有點欣慰。

    吳邪哼了一聲，“只准你私下瞞着我，不準我小小的騙你一下？”

    方纔那一招雖然有演戲的成分，但裏頭也是有真情實感流露的。

    要是換了以前，知道胖子有確切的線索卻不肯說，他肯定會焦慮的要命。

    以爲胖子那樣說是因爲第二個東西就在他身上，那他肯定連偷帶搶也要從胖子身上弄到手，就像以前攆在三叔屁股後面那樣。

    胖子長吁一口氣，坦言道：“那東西在你最後會到達的地方，那裏有很多東西，你不知道是哪一樣，我會告訴你哪一樣是他要你看的。”

    張杌尋沉吟道：“小哥是不是說，只有完成了第二件事，那個東西才是有用的。”

    胖子點頭，“沒錯，而且第三件事就是第二件事完成之後得到的那個東西。”

    見張杌尋和吳邪都看着他不說話，胖子呸了一口，“不是胖爺不想說，老子又不是矯情，實在是我後來仔細想過之後，覺得還是理解小哥比較安全。”

    “天真，我告訴你，他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老子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估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胖子彷彿一個護蛋的老鱷魚一樣沉穩，“他要你知道的，肯定是關於你的事情。”

    吳邪滿心惆悵，他覺得胖子的狀態有些不對，像是快要被祕密憋瘋了。

    “你是知道的吧。”胖子突然把矛頭轉向張杌尋。

    張杌尋愣了愣，“什麼？”

    “你知道小哥在做什麼，你也知道張家人在做什麼，你……包括你自己身上的那些迷，你都知道，但你從來不會說，就算到萬不得已，你仍舊不會讓我們知道。”胖子直言不諱。

    吳邪僵硬着將頭轉向張杌尋，他覺得自己也快要瘋了。

    “我不知道。”張杌尋的聲音很輕，回過眼來看着吳邪，眼下有些疲憊。

    隨即他便轉過身，擡腿堅定的往更後方走去，張海客正站在那裏等着。

    那一眼的情緒複雜至極，他像是想說些什麼，可惜吳邪沒有讀懂。

    那是吳邪這輩子唯一一次見到張杌尋露出那樣幾近破碎的眼神，若干年後再回想起來，他才恍然驚覺，那一眼裏竟含着道別。

    張海客似是對他們的對話毫無知覺，只是看到張杌尋走過來，便招呼道：“快過來，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門。”

    “還有什麼？”張杌尋順嘴一問，俯下身去看他指着的地方。

    耳室盡頭的石壁上，出現了一道低矮的石頭門。

    門前的積水中，堆着許多人骨。

    “還有打造這裏的一切的工匠。”張海客道。

    這些人骨的狀態很散落，但是地下的一些因爲被上面的壓着，所以還保持着死前的動作，能看得出這些人是想打開石門，但是全部死在了石門之前。

    張海客唏噓幾聲，猜道：“你說他們是想從石門逃出去，還是抵在這裏不讓石門後面的東西進來？”

    “耳室的石門是被人從裏面封住的。”張杌尋道。

    張海客聳聳肩，“所以是不讓裏面的東西出去嘍。”

    “這裏會有什麼？”他擡起頭環顧四周，沒瞧見哪裏有蹊蹺的地方。

    最不對勁的就是這些骨頭。

    屍骨堆得很高，張杌尋戴上兩層橡膠手套，從水中輕輕撈起一截有一半露出水面的人骨，稍微一用力，上半截骨頭就粉碎了，像是捏了一把乾燥腐朽的樹葉。

    雨村的雨是不會停的，只要瀑布不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