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節 貂絨金絲斗篷（9）

    沐凌天轉身的瞬間，程潛睜着眼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誒！”

    鄭綰綰心中一陣悲涼，深深的嘆了口氣，右手輕輕的抹過程潛的雙眼，緩緩的站起身來，彷彿一下子憔悴了許多，悲痛沙啞的衝着沐凌天輕喊了一聲：“沐少俠且留步…”

    沐凌天和落雪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鄭綰綰，淡淡的問道：“前輩可是有什麼指教？”

    鄭綰綰低頭看了看程潛，擡頭說道：“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有錯在先，如今雖然以命償命，但終究是我們對不起沐少俠，我想請沐少俠還有姑娘稍留片刻。”

    雖然不知道鄭綰綰想要做什麼，但是沐凌天倒也痛快的點頭答應了。

    見沐凌天答應，鄭綰綰悲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還請沐少俠和姑娘去我客廳中稍坐片刻，我隨後就到。”

    沐凌天看了看地上的程潛，遲疑了一下，微微低頭道：“好。”

    鄭綰綰一臉悲傷的模樣，顯露出了額頭那幾條歲月的劃痕，衝着沐凌天微微低頭，笑了笑，不由得讓人也跟着心生淒涼。

    沐凌天和落雪轉身向着屋子走去，鄭綰綰看着二人轉身，輕喘一口氣，回頭看着身旁的程潛，咽了一口唾沫，眼淚忍不住劃過眼角。

    鄭綰綰緩緩蹲下，小心的將程潛扶到背上，重重的喘息一下，使了一股猛勁，這才站了起來，邁着蹣跚的步伐，向着屋子走去。

    在鄭綰綰客廳的沐凌天，雙手抱着摺疊好的貂絨金絲斗篷，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微笑中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看着沐凌天這樣難過，落雪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沐凌天，心中不由得一陣心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讓自己緩不過氣來，每哽咽一下，胸口就如同刺針，柔情似水的眼中不由得滑落兩滴明珠。

    許久之後，鄭綰綰面色有些憔悴的走了進來，衝着沐凌天微微低頭說道：“沐少俠久等了。”

    沐凌天回過神來，咽了一口唾沫，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斗篷，畢竟鄭綰綰並沒有參與沐家之事，如今程潛已死，沐凌天心中的恨已漸漸平息，所以倒也並沒有遷怒鄭綰綰，擡頭看着鄭綰綰，沐凌天站起身來，微微施禮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沐少俠請坐。”鄭綰綰看着沐凌天的笑臉，悲傷中不由得露出一絲欣慰，伸手示意沐凌天坐下，衝着沐凌天微笑，又淡淡的說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心中有愧，想了一些事情。”

    從鄭綰綰的態度，不難想象，當年之事鄭綰綰也是事後才知曉，不過鄭綰綰沒有因爲程潛的事記恨沐凌天，沐凌天倒想藉機瞭解一些當年之事，或許能知道一些什麼。

    沐凌天坐了下來，安慰的說了一句：“此事與前輩無關，前輩也不要太過自責。”

    “多謝沐少俠諒解，聽見沐少俠這話，我倒是覺得輕鬆不少。”鄭綰綰深深的吸了口氣，淡淡微笑的臉上，皺起了眉頭，露出一絲憂傷的面容問道：“沐少俠一身本領，想必江湖已經少有敵手，不知沐少俠大仇可報？”

    程潛雖然參與了沐家之事，可是估計也只是一個被沈墨玉利用的江湖高手，不太可能知道其中的內幕，而鄭綰綰所知最多也不過是程潛所訴。

    沐凌天淡淡說道：“筷子手沈墨玉已經被我誅殺，只是沐家之事，我還未查清楚，此次便是要前往冰寒宮調查。不知前輩可知道些什麼？”

    鄭綰綰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色，不過仔細一想，沐凌天會誅仙十六劍，沈墨玉就算功夫很高，也不可能敵得過誅仙十六劍，而且程潛的功夫雖然比不過沈墨玉，可是剛剛與沐凌天對陣之時，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所以鄭綰綰倒也就沒有那麼驚訝了，微揚嘴角，回答道：“我曾經聽他提起過一些，但恐怕對沐少俠已經沒有什麼幫助了。”

    知道得越多，才越有可能將當年之事，查得一清二楚，沐凌天笑道：“前輩到不妨說說看。”

    “也罷，那我便從頭開始講與沐少俠…”鄭綰綰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卻又點着那份坦然的微笑，慢慢的講了起來…

    ……

    鄭綰綰與程潛是師兄妹，從小青梅竹馬，形影不離。

    程潛沉穩老實，心地善良，鄭綰綰知書達理，有些任性霸道，長大後二人幾經波折，終成眷屬。

    結婚之後二人甚是恩愛，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程歡，原本這會是一段幸福的開始，卻沒想到程歡生來體弱有疾。

    遍尋名醫，也沒能找到醫治程歡的辦法，後來遇見一個大夫，說程歡是心臟有裂痕，需要每半月飲血一次，才能延續生命。

    兩人受盡了他人的白眼，眼看醫治無望，無奈之下兩人帶着程歡離開了江湖，躲進了山中當起了獵戶，用動物的血來延緩程歡的性命。

    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程歡也長大了，可是身子卻越來越虛弱，經常暈倒咳血，幾經波折，程潛又找到了當年的那個大夫，大夫看過程歡之後，告訴程潛，隨着年齡長大，程歡心臟的裂痕並沒有癒合，卻反而變大了，而且動物的血已經不能在延緩程歡的性命，需要用人血才行。

    無奈之下，程潛和鄭綰綰只好帶着程歡離開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樹林。

    起初的時候，程潛奔走於四方監獄，花錢買下許多犯人的血，可是後來高額的費用，已經難以維持，程潛只好開始做起了殺人的買賣，因爲鄭綰綰的原因，程潛開始只殺該死的人，但江湖恩怨，誰是誰非，程潛慢慢的習慣，慢慢的殺人如麻。

    直到後來，鄭綰綰徹底的反對，程潛才開始慢慢的走回正道。就在這個時候，程潛碰上了沈墨玉，沈墨玉得知情況後，伸出了援助之手，但條件是程潛必須聽從他的命令。

    雖然沈墨玉私下也是讓程潛做一些壞事，但在鄭綰綰心中總好過去不停的殺人強，所以鄭綰綰也就默認了。

    在後來，霜雪冰魄的謠言四起，程潛和鄭綰綰以爲看到了希望，於是帶着程歡找到了沐籽黎，可是沐籽黎卻並沒有拿出霜雪冰魄替程歡治病，這便讓程潛一直耿耿於懷，所以後來沈墨玉血洗沐家之時，程潛也就瞞着鄭綰綰偷偷的參與了，想要找到霜雪冰魄，治療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