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訓斥

    雨宮栞坐在辦公桌前，看着對面的今野義雄沉默不語。

    這位乃木阪運營委員會的委員長，正捧着一本雜誌，貌似悠閒的翻看着。

    粉色的雜誌封面上畫着一隻掛着鈴鐺的白色小貓，頗爲可愛的畫風讓人一眼看到還以爲是本連載溫情散文的刊物。

    然而，封面正上方“週刊文春”四個大字，表明這本雜誌的內容跟可愛與溫情風馬牛不相及。

    春日暖陽透過窗戶灑在桌面上，雨宮栞靜靜地等待着，心裏想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所以並沒有感到緊張侷促。

    今野義雄翻完最後一頁，這才放下雜誌。

    “雨宮——”

    “嗨。”

    “——社長?”

    雨宮栞沒有繼續答應。

    “看過了嗎？這篇報道。”今野義雄翻到雨宮栞那頁，推到雨宮面前。

    雨宮栞瞄了一眼，“還沒有。”

    來sme大樓的路上，雨宮栞已經知道文春的報道見刊了，但還沒來得及買一份。

    “有多少內容屬實?”

    雨宮栞一目十行地掃過，今野則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除了惡意揣測資金來源的部分，其他都是真的。”

    今野義雄深呼出一口氣，“雨宮，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嗎？在你考上東大之後，我對你說的。

    ‘以後有什麼重要的事，先跟運營商量’，我應該是這麼說的吧?”

    雨宮栞點點頭。

    “那這次爲什麼又沒跟我商量就擅自行動呢？未經運營的允許，私自開公司，雖然法律上沒有嚴格禁止這樣的行爲，但你想過後果嗎？”

    雨宮栞低頭不語。

    “你不會以爲頂多就是開除吧?如果你未經允許使用了個人形象，乃木阪46llc是可以對你提出訴訟的。就算訴訟不成，以那些製作人的背景，把你封殺也不是不可能。”

    “對不起。”

    “對不起跟我說沒用，你要跟秋元老師說，要跟製作人們說。”今野義雄生氣地說道，“我不明白，爲什麼放着好好的偶像不做，要去開什麼公司。創業是很容易的事嗎？

    一不小心，你的積蓄就要打水漂，甚至你還要背上天價債務。到時候，你要靠什麼生存呢？靠小說版稅，靠東大畢業生的身份?

    你也不是那種輕浮的性格，怎麼突然做了這麼不理智的事？是輕信了誰的鬼話嗎？”

    雨宮栞咬着上嘴脣，以沉默應對。

    看着面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的雨宮栞，今野義雄一陣頭疼。

    見撬不開她的嘴，今野意識到她的動機恐怕是問不出來了。

    “這事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換了個問題。

    “公司的話，從……去年下半年就創立了。”雨宮栞弱弱地回答道。

    “監護人也支持你嗎？”

    “一開始也是不支持的，但我最終說服了她。”雨宮栞乾脆地說道。

    “哦～真有本事，能說動長輩，我是不是還要對你說聲佩服?”

    “抱歉。”

    今野義雄雙手抱在胸前，嘆了口氣。

    “雨宮，在運營的處罰下來之前，你好好想想自己未來要做什麼吧。

    你的專屬模特工作，剛簽完沒多久，總不能違約不幹吧。

    你的大學學業呢？要輟學嗎？

    偶像工作呢？拋棄粉絲，就此退出?

    想想就覺得麻煩，你哪來這麼多要做的事?開公司不能等你大學畢業後，或者偶像畢業後嗎？”

    因爲錯過這個風口，可能就沒機會了。雨宮栞在心中默唸道。

    創業不是一帆風順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現在只能說掌握了天時，再拖個兩年，連天時都沒了。

    看着眼前沉默不語的雨宮栞，今野義雄突然覺得今天的談話很沒意思。

    很顯然雨宮栞並沒有認爲自己錯了，或者說她就算知道自己犯錯了也沒有絲毫悔意。

    換作是其他偶像，出了什麼戀愛醜聞，怕不是早就痛哭流涕，哽咽地話都說不清了。哪還能鎮定地回答問題。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的家庭狀況我們都瞭解，監護人的任務實際上已經結束了。你現在獨身一人，要爲自己的未來考慮。

    安安穩穩地做偶像，把大學讀完，畢業後你想去電視臺工作，或者想做演員，我們都支持你。

    拋棄安穩的未來，去做風險極大的創業，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你不是生於大富大貴之家，沒有那麼多資本去試錯，萬一創業失敗揹負上鉅額債務，我都不知道你該如何償還。”

    今野義雄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讓你放棄你的公司很困難，但你要考慮好自己的後路。做偶像賺的錢沒那麼多，但也足夠你光鮮亮麗的過半輩子。”

    “嗯。”

    “這件事，說嚴重也不嚴重，關鍵是看你怎麼想。之後製作人可能會單獨找你談話，你最好態度溫和些，他們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雨宮栞點點頭。

    她現在並不擔心運營的處罰，她最在意的是儘量不要惹惱製作人。

    因爲這些製作人分別是電通、京樂、索尼等大公司出身，在電視臺、娛樂、廣告業都有不小的影響力。得罪他們會阻礙自己的公司發展。

    “在正式下達運營的處罰之前，你的偶像活動暫時停止。這段時間，你好好清醒清醒一下。”

    “我明白了。”

    “記住，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在雨宮栞離開辦公室前，今野義雄叮囑道。

    走出辦公室後，雨宮栞又被經紀人菊地友叫去訓斥了一頓。

    作爲管轄所有旗下偶像的總經紀人，菊地友平時對成員們的態度比今野要嚴厲許多。

    那聲音大的，都快傳出會議室了。

    菊地友訓斥完是野中佐紀子，這位在工作中對雨宮栞照顧頗多的姐姐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苦口婆心的勸她迷途知返。

    雨宮栞這輩子頭一天被人批評了這麼長時間，離開sme大樓時天都黑了。

    調成靜音的手機一打開，全是未接的電話和未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