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監護人的擔憂

    東京都目黑區，武田玲子的家中。

    石英鐘的秒針一圈圈地轉動。

    雨宮栞沉默地抿了口茶水，等待着名義上的監護人的迴應。

    武田玲子手裏拿着一份用曲別針固定的文件，面前的茶几上還摞着厚厚的一疊。

    視線在白底黑字上掃過，翻頁的聲音伴隨着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爲什麼？”武田玲子放下手中的文件，這是一份草擬的公司章程。

    “爲什麼突然想要開公司？”她不解地問道，“大學生創業項目？還是說老師佈置的課程實踐？”

    “不，”雨宮栞搖了搖頭，“都不是，開公司是我自己的意願，並且是很早就開始醞釀的計劃。”

    武田玲子擡頭看了一眼雨宮栞，後者堅毅的眼神不似作假。

    即便知道雨宮栞一直以來都很有主見，但開公司這件事屬實出乎她的意料。

    昨天接到雨宮栞的電話要見一面，她還以爲雨宮是工作、生活上出了什麼問題要諮詢下意見，沒想到剛見面雨宮就說自己要開公司，麻煩作爲監視人的她在註冊公司時幫忙簽字蓋章，還取出一大堆文件表示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在武田玲子的傳統印象裏，大學生，要麼好好學習，要麼參加社團享受青春，要麼爲了未來職業規劃做準備。

    創業的本身就很少，更不要說女大學生創業了，在日本絕對是比瀕危動物還要珍稀的存在。

    “但是，你的偶像工作怎麼辦？還有你的學業。”武田玲子擔心的問道，“小栞現在是二年級，明年就要分專業了吧？這種關鍵的時刻，還要開公司不會分心乏術嗎？”

    “而且，上個月才剛剛簽約了時尚雜志，雜誌拍攝也需要時間的吧？還有小說，小說也不能讓讀者們久等吧？”武田玲子一條條的列出，越來越覺得雨宮栞不可思議。

    這麼多事，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學業方面不用擔心，我的成績和排名已經滿足進入情報學科的條件，”雨宮栞回答道，“並且我對情報學科十分熟悉，在未進入乃木阪之前我就是依靠程序外包以及幫大學生做編程大作業和畢業設計賺錢的。”

    武田玲子也是頭一次知道雨宮栞之前獨自生活時的倚仗，她本以爲雨宮能夠在東京獨自生活，主要依靠的是賣房子剩下的錢，沒想到在打工之外她還有額外的收入來源。

    “所以，未來幾年的學部（即本科）學業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沉重的負擔。只要能保證出勤率就可以順利畢業。”

    “至於時尚雜志，《CanCam》是月刊，一個月只有一兩天要去拍攝。小說就更不用說了，一年兩到三卷，我已經完成了今年的任務，第三卷也改的差不多了。”

    “那偶像工作呢？”武田玲子指出雨宮栞還未回答的一點。

    “偶像工作啊……”雨宮栞嘆了口氣，偶像工作對她來說，有些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一方面，偶像工作太過不規律。

    它不像一般的工薪階層，一週固定幾天工作日，週末可能加班，可能放假。偶像的日程是隨着別人給的工作機會和運營安排而改變的，有時忙得要死，有時閒的連放幾周假。這種不規律的日程太容易打亂個人的時間安排。

    另一方面，握手會的體驗有點像坐牢。對誰都要笑臉相迎、做反應的握手會比在便利店收銀臺前站一整天還要心累。時不時的還要被說教廚、厄介訓話，令人十分不爽。握手會上被罵哭的成員不在少數。

    雨宮栞因爲輕小說的原因，來握手的有很多書迷，經常問書中內容有關的問題，她可以用“伏筆”“祕密”“以後就知道了”這樣的話術來敷衍，比白石、西野她們要輕鬆許多。但時間長了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問候被問多了，她也被問乏了。

    最關鍵的，偶像的收入也就那麼多，乃木阪現在（注意是現在，乃木阪早期）的福神工資也就比一般的工薪階層平均值高一點，即便做到akb的top那種程度，一年幾千萬日元頂天了，能不能拿到那麼多還得看有幾支廣告代言。而且女偶像花期比起傑尼斯男偶像短太多了，人家可以幾十年，年年都賺幾千萬，女偶像只有短短那幾年，並不長久。

    現在雨宮栞手握升值後的比特幣和米哈遊的股份，做偶像那點錢，說實話，有點看不上了。

    但要說放棄，雨宮栞還是有點惆悵的。

    剛入團時，她要交學費，乃木阪提供住處、發工資，對她來說是雪中送炭。輕小說能夠出版也是因爲做了偶像出名了以後，才有出版社找上門來的。時尚雜志專屬模特的工作，也少不了運營的支持。

    乃木阪的運營待她不薄，每次單曲都在選拔，還進過兩次福神，這就值得很多成員羨慕了。

    正常來說，經常因學業缺席團內工作的成員是要坐冷板凳的，但乃木阪一下就出了兩個反例。一個是生田繪梨花，因爲她的背後是業界知名的太田事務所。另一個就是雨宮栞了，靠的是東大偶像的噱頭大，知名度高。

    如果雨宮栞是個從小就憧憬做偶像的小女生，她可能就感恩戴德的接受運營的優厚待遇，安安分分的做個握手偶像，輝煌那麼幾年，然後畢業，做幾年演員，再之後因爲事務所資源太少而逐漸失去熱度。

    但雨宮栞不是，乃木阪對她的幫助，以後多給乃木阪一些資源回報一下就是了。恩情不是阻攔進步的障礙。

    “總歸是要有所取捨呢。”雨宮栞嘆了口氣。

    “今野桑那邊該怎麼交代？考慮過這個問題嗎？”武田玲子追問道，“瞞着運營開公司，萬一有合同上的糾紛……”

    “合同方面沒有問題，只要沒有未經公司允許私自使用個人形象進行商業活動就行，和乃木阪籤合同之前我就諮詢過律師了。”

    “一般來說，後果是運營單方面辭退，”雨宮栞安撫道，“並不存在法律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