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呆頭灰鳥

    晚上的會議，來的人大都是年長的姐姐們。比如巖瀨佑美子、深川麻衣這樣溫柔、熱心腸的人。

    雨宮栞被分配到的任務是送初中生小妹妹上學。

    同一條地鐵線經過雨宮栞的高中和齋藤飛鳥的初中，所以兩人被自然而然的分配到了一組。

    第二天早上，雨宮栞穿上學校制服，白襯衫加藏青色的領結，與領結同顏色的百褶裙長度直到膝蓋上5釐米，黑色小腿襪，制服皮鞋，簡簡單單。照了下鏡子，然後去齋藤飛鳥的房間叫她起牀。

    “咚咚咚。”輕輕敲了兩下門，半天沒人應答。是不是自己起來的有點早了呢。

    “早上好。”門開了，是齋藤飛鳥。她眼睛稍微有些紅腫，穿着睡衣，是剛剛從牀上起來的樣子。

    “沒睡好嗎？”雨宮栞輕聲問道。

    齋藤飛鳥先是搖了搖頭，然後點了點頭。頭一次一個人離家，她不可避免的失眠了。

    “她還沒醒……”齋藤飛鳥往後指了指，她的室友躺在牀上，睡得正香，昏暗的房間裏看不清她的模樣。

    “那飛鳥醬來我房間洗漱吧，不要吵醒她了。”

    “小栞的室友沒關係嗎？”

    “出於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現在我是一個人住。”

    齋藤飛鳥輕手輕腳的取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和制服，來到雨宮栞的房間。

    剛進門就看見小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以及空着的一張牀上放着的不少名字都看不懂的書籍。

    “我在外面等你。時間還很充裕。”雨宮栞看了眼手機。

    “別，在這裏，就在這裏等行嗎？”齋藤飛鳥語氣裏帶着一絲請求。

    “啊？哦。”雨宮栞倒是很理解，小孩子離家比較害怕是這個樣子的。

    齋藤飛鳥打開洗手間的燈，洗漱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回頭看。

    雨宮栞坐在牀頭發呆，擡頭一看，視線和齋藤飛鳥交錯在一起。被發現的小飛鳥連忙把頭扭回去。

    “我好了。”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的齋藤飛鳥站在雨宮栞面前。

    藍色關東襟水手服與白色短襪，讓齋藤飛鳥比甄選時看起來要稚嫩很多，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太滿意的地方。

    “嗯……飛鳥醬先等一下。”雨宮栞從包裏翻出兩個頭繩。

    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用梳子把齋藤飛鳥的長髮理順，然後紮成了低雙馬尾，配合上前面的劉海和臉頰側的兩縷頭髮，顯得十分可愛。

    “真可愛！”雨宮栞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乖巧的齋藤飛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確實比披散着長髮要可愛許多，不由得呆呆的點了點頭。

    兩人把書包拿上，去了一樓的自助餐廳，用免費的餐券吃早餐。

    “啊，麥麥早上好。還有小陽菜。”雨宮栞同深川麻衣以及川后陽菜打招呼。

    川后陽菜是福岡縣出身，甄選結束後就轉學到了東京。這小姑娘雖然和家鄉遠隔千里，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本來想着自己去搭電車，但深川麻衣放心不下，主動承擔了送她上學的任務。

    “早上好小栞、小飛鳥。”川后陽菜嘴裏嚥下最後一口粥，伸手跟她倆打招呼。

    深川麻衣則遞出紙巾讓她擦了擦嘴。

    深川已經成年，再加上她本身熱心腸的性格，給人初見的印象就值得依賴。“餐廳的麪包有點硬，粥也比較燙，最好涼一會再喝。”在帶着川後陽菜離開餐廳前，深川麻衣還叮囑道。

    雨宮栞不知道齋藤飛鳥喜歡吃什麼，她比較喜歡按自己的習慣，喝點粥，在個包子或者煎蛋什麼的。餐廳裏沒有包子，雨宮栞只好用專用的小煎鍋煎了兩個荷包蛋。

    用盤子把煎好的雞蛋盛到齋藤飛鳥面前的時候，飛鳥正看着自己盤子裏的水果蛋糕發呆。

    “謝謝小栞。”齋藤飛鳥用叉子插住蛋糕上的草莓，若有所思。

    誰早餐吃這個玩意啊？雨宮栞感到詫異。見過早餐吃水果沙拉的，也見過吃麪包蛋撻的，水果蛋糕這麼容易膩的食物，一般也沒誰拿來當早餐吃吧。

    “我去給你倒杯牛奶吧！”

    “有草莓牛奶嗎？”

    “這……應該沒有吧。”雨宮栞只看到熱的純牛奶和橙汁。

    一杯熱牛奶放在面前，齋藤飛鳥把蛋糕上的兩顆草莓用叉子插住，丟進了牛奶中。

    “喝草莓牛奶的偶像是不是很可愛？”冷不丁的，齋藤飛鳥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孩子，是不是剛睡醒還在迷糊當中啊？用勺子喝着粥的雨宮栞一頓。

    “可能昭和偶像是這樣的吧，但我也不確定，因爲沒有深入瞭解過。”雨宮栞咬了口煎蛋，鹽撒的不均勻，有點鹹了。

    “平成年間行不通嗎？”齋藤飛鳥的問題都很奇怪。

    “可能行得通，也可能行不通，畢竟可愛的標準，還是要看個人的喜好。”

    齋藤飛鳥喝一口自制的“草莓牛奶”，在溫熱的牛奶包裹中咬了一口草莓。其外部受到牛奶的加熱而變酸，內部卻還是冰冰涼涼的。

    “好喝嗎？”雨宮栞看着齋藤飛鳥的表情，想知道是什麼感受。

    “唔~”齋藤飛鳥搖了搖頭，“沒有超市裏買的好喝。”

    那當然，人家都是用添加劑調配過的口味。

    “還是喝點粥吧，不然早上會餓。”

    “嗯。”齋藤飛鳥點了點頭。

    雨宮栞把一碗涼好的白粥推到齋藤飛鳥面前。

    可半天，她都沒有動勺。

    “怎麼了？燙嗎？”雨宮栞不解。

    “在家裏，都是媽媽喂我的。”齋藤飛鳥的眼角開始泛紅。昨天晚上睡覺時久違的做了噩夢，半夜驚醒的齋藤飛鳥發現身邊沒有熟悉的母親，孤單與思念的情緒讓她一整夜都沒睡好覺，早上起來後腦子迷迷糊糊的，一會想到家人，一會想到偶像，一會想到上學，一會又想回被窩裏睡覺。

    看到眼前的白粥，齋藤飛鳥又想起了媽媽。在家裏，早上起來自己吹頭髮的時候，媽媽總是在一旁一勺勺的餵飯。

    “……”雨宮栞沉默了，這是要求自己給她餵飯嗎？雖然不是不行，但怎麼覺得怪怪的。

    “啊——”雨宮栞示意齋藤飛鳥張開嘴。

    小飛鳥噙着眼淚擡頭，看見的是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勺子的雨宮栞。

    “誒？”

    誒什麼啊？不是你自己要餵飯的嗎？雨宮栞把勺子伸到齋藤飛鳥嘴前。

    小飛鳥慌亂的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餐廳裏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邊的狀況，才略帶驚訝的吃下了第一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