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手檯下的頭髮

    二十分鍾前。

    程勝楠從辦公室走出來時，前臺小何已經一臉期待的等着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被這剛從大學畢業來到公司小姑娘“蹭”上，每天都要順路將她送到地鐵口。

    不過程勝楠也不在意，一方面順路，另一方面小姑娘很活潑，天天嘰嘰喳喳的跟只黃鸝似得，分享的也是一些積極向上的東西，並且平時祕書不在也大多是她在幫忙打下手。

    “稍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程勝楠道。

    “我也去。”小何一邊跟了上去，一邊又開始向程勝楠聊起她最近看的電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說着說着，聊到早上廁所裏的異味。

    “程總，早上洗手間裏的異味，我和維修師傅在裏面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源頭，哦，還有沈哥，他也來看過。”

    “沈歌？”

    “嗯，他說他好奇到底是死老鼠還是別的什麼。”

    “最後找到了嗎？”

    “沒有。而且……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公司裏聞到臭味的都是女性，男的好像都聞不到。”

    “哦？有這種事？”程勝楠一天都在埋頭工作，再加上中午之後洗手間的味道沒那麼重了，她也就沒去關注這件事。

    小何走進隔間的時候都還在和程勝楠說起這事，將她的猜測和看法一併說了出來，直到兩人走到洗手檯。

    剛走到洗手檯，小何就感覺到一股涼意，但她注意力還在和程勝楠分享她對“異味”的靈異猜想。

    忽然，小何身體一僵，感覺周圍空氣降了幾度，同時腳踝處隱隱感到一絲涼意，彷彿有一根冰涼手指劃過她的小腿。

    小何整個人僵住了，她想尖叫出聲，卻發現任憑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而這時候，程勝楠正低頭伸手去擰水池開關，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小何心中無比恐懼。

    “程總，程總！”

    小何急得在心中不斷呼喚程勝楠，祈求她能看自己一眼。

    小何看不到洗手池下方到底有什麼，但是那冰涼的觸感已經讓她寒毛直豎，除了眼睛，渾身上下像是被定住一般。

    小何身體動不了，淚水順着臉頰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程勝楠身上。

    小何突然沒了聲音，程勝楠原本還有些奇怪，一側頭，卻發現剛剛還站在身邊的小何不見了！

    “小何？”

    “小何？”

    程勝楠喚了兩聲，小何驚訝的發現，程勝楠就像是看不見自己，目光直接穿過她看向門口。

    原本小何以爲程勝楠是在開玩笑，又或者因爲害怕，想以“看不見”這種方式欺騙洗手檯下的髒東西逃離這裏。卻發現程勝楠神色不對的在洗手間裏找了起來，甚至一間一間推開隔間的門，喊着她的名字，四處尋找。

    “小何，別開玩笑了，快出來，我們要走了。”程勝楠喊道。

    如果程勝楠也看到了髒東西，故意“看不見”她，想以此逃命，那麼大可直接出去。

    “程總真看不見自己？”

    糟了，糟了！

    鬼打牆？

    肯定是鬼打牆！

    我撞邪了！

    小何現在除了流淚，什麼都做不到，並且腳踝上的涼意越來越明顯，彷彿要將她兩隻腳全部束縛住。

    就在這時，程勝楠面色越來越不對勁，最後有些驚慌的跑出洗手間，小何看到程勝楠離開，心中只剩下絕望！

    程勝楠一開始以爲是小何在和她開玩笑，但轉念一想她是和小何一起從隔間出來走到洗手檯。

    從洗手檯到門口，再怎麼也要三五秒的時間，更何況洗手間的門還是自動回力門，除非很小心的放緩速度，不然門回彈時一定有聲音。光走出去就要三五秒，更別說放慢關門的速度。

    而她低頭打開水龍頭不過兩秒的時間，不可能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程勝楠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程勝楠想到離開辦公室時，沈歌和幾個男職員還沒走，趕緊快步跑到辦公區，正好碰上準備離開的沈歌。

    “沈歌！出事了！”

    “怎麼了？”

    程勝楠一邊向沈歌講起她和小何從進洗手間到小何消失時所發生的事，一邊取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警察聽到程勝楠說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本來是不怎麼相信的，但程勝楠說的太過認真，又將自己的信息和證件號報上，頭腦清晰，條理順暢，也不像是報假案的樣子，便表示會聯繫片警上來看一下。

    程勝楠剛掛斷電話，就聽到洗手間中傳來小何的尖叫，立即朝洗手間衝去：“小何！”

    “小何！小何？”程勝楠推開洗手間的門，又一間一間的找過去，卻沒見到小何的人。

    “程總，你剛纔站在哪裏發現小何不見的？”沈歌站在門口問道。

    程勝楠站在洗手池前，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剛纔我和小何就相差一個身位，我站在這裏，小何站在那，我低頭開了一下水，擡頭就發現小何不見了。”

    “還有腐臭味嗎？”沈歌突然問了一句。

    程勝楠點頭：“有，比上午要淡許多。”

    話音剛落，程勝楠突然覺得洗手池下方有一團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下意識低頭一瞧，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那是一團像是頭髮一樣的粘稠物，緩緩的流向自己腳踝，在觸及到腳踝的一瞬間，一股涼意傳遍全身。

    程勝楠驚恐的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想尖叫，但喉嚨裏怎麼都發不出聲音。更恐怖的是，在她雙腳被頭髮纏住的一瞬間，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正是之前失蹤的小何！

    程勝楠由於身體動不了，只能努力的擡眼看上去，便對上滿臉淚痕的小何驚恐的目光。

    在這一刻，程勝楠終於明白小何並沒有“消失”，在她的雙腳被頭髮纏住之後，一直站在原地，只是其他人都看不見而已！

    “程總？程總？小何？你們還在廁所裏嗎？”沈歌呼喊着兩人的名字，顯然他也看不見被頭髮纏住的人。

    程勝楠想要迴應沈歌的呼喚，但根本發不出聲音。

    洗手檯下不斷有頭發絲緩緩的伸了出來，纏在她和小何的腳上，她的腳踝被整個纏住，而小何小腿上已經被纏了好幾圈頭髮。

    一向冷靜的程勝楠，此刻感受到雙腳傳來的涼意，心中也充斥着恐懼。然而下一刻，沈歌直接退出了洗手間，留給兩女的只剩下——

    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