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家落難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沒電皮卡丘字數:2805更新時間:24/06/27 03:14:43
春雨淅瀝,空氣裏夾雜着薄霧輕寒。
屋檐潮溼,雨水滴答響。
顧府之中,青磚黛瓦,假山矗立,廊道蜿蜒,寬闊又幽深。
而溯風院的主屋內,尤爲安靜。
孟筠枝幽幽轉醒時,只覺渾身似要散了架一般,頭還很疼。
她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乾淨舒爽,只腿|間的痠疼感仍舊明顯。
幔帳垂放,掩去外頭的日光。
她擡手輕揮,光線倏然映照而來。
目之所及一切,十分陌生。
昨夜的記憶涌入,想到紅袖樓,她似是想起什麼,慌亂地在自己身上摸索。
香囊呢?
可她身上仍舊痠疼,動作稍微大些便會牽扯到。
腰痠,腿痠,手也酸,那一處還隱隱作痛。
但好在香囊還在,就在枕邊。
她像是找到“護身符”一般,連忙緊緊攥住,又拿起放到鼻尖輕嗅,確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淡淡藥香,這才安心。
而枕邊除了香囊之外,還有一個精緻的楠木盒。
孟筠枝認出來,是昨夜顧凜忱帶去紅袖樓、而她卻不曾打開的那個。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來着?
這是送她的十六歲生辰禮。
她脣角輕勾,笑容卻十分諷刺。
一介落魄女,又有何資格過勞什子生辰。
孟家落難,父親被冤監守自盜,堂堂禮部侍郎落得流放三年的結果。
案件已定,非她一人就能扭轉。
父親離開洛京之前,她得以見他一面。
在衙差頻頻施壓的眼神中,她只來得及聽到父親的那一句“去找齊家...”
是啊。
齊軒逸與她有婚約在身,齊家又是門楣顯赫的文臨伯府,如今這偌大的洛京城,也就只有他們有可能幫孟家一把了。
然而待她真到了文臨伯府門前,才明了何爲貧賤親戚離,富貴他人合。
倒春寒的日子裏,她只能孤零零在文臨伯府的匾額下站着。
貼身丫鬟素律勸她先回去,她卻搖了搖頭,凍得發冷的指尖往袖中藏了藏。
足足兩個時辰之後,才等來那高門大戶欠開的一條縫。
她以爲事情終有轉機,卻沒想到文臨伯夫人鐘琴霜將她喊進府,爲的只是將那紙退婚書親自甩到她臉上。
孟筠枝到現在都記得那日的情景。
寒霜初融的天氣中,伯府偏廳燃着暖爐。
只是這暖爐不近她,周身依舊冷得徹底。
鐘琴霜一身典雅大氣的穿着,端坐於上首,手邊一盞熱茶,而齊軒逸與表妹李甄柔分別候於她旁側。
直到孟筠枝已經入內,她這才緩緩撩起眼皮,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一陣無關痛癢的寒暄過後,待孟筠枝說明來意時,她眉心緊蹙,端的是苦惱無奈的神情。
“我齊家乃聖上欽封的伯府,逸兒以後可是要承襲伯位的,自然是要娶一位能夠幫扶他的女子做當家主母。”
“從前你同逸兒也算是和睦相處,伯母亦望你理解,多爲逸兒的以後考慮考慮。”
彼時春寒峭厲,孟筠枝本就凍得發麻的手腳如墜冰窟一般。
她擡眸看向始終站在一旁的齊軒逸,他沒有開口,默認着鐘琴霜所說的這一切。
她亦沒有出聲,偏廳裏是僵持不下的沉默。
鐘琴霜目光在她極爲出衆的臉蛋上來回打量。
瞳孔瀲灩,身姿曼妙的女子,一張精緻臉龐此時煞白,無端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韻味。
狐媚子。
她在心底冷嗤一聲,這婚事本就是你孟家高攀,如今還想緊巴着不放,簡直是恬不知恥的小賤蹄子。
可她當視線掃過一旁還未簽名的退婚書時,又強壓下不滿,緩了臉色。
“我們文臨伯府亦不是不願幫襯,只是你父親的事...京兆府已經拍案定下,便不是誰能輕易動搖的。”
“但既你與逸兒定下過婚約,那文臨伯府也不會不管你,”她面上勾起抹輕和的笑,看了眼齊軒逸後繼續道,“伯母會讓逸兒在外先安排處宅子,你先住着。”
“待逸兒身上孝期一過,娶了正妻後,便能將你擡進府。”
“你放心,伯府不會虧待你。”
她此話一說出口,語氣裏更是添了幾分爲孟筠枝着想的諄諄教誨,“自古以來女子容貌過盛便是原罪,你也該知曉伯母的一片苦心。”
聞言,齊軒逸眼底猝然一亮,視線貪婪地在孟筠枝臉蛋和身上來回地掃。
娶孟筠枝當正妻已是不可能的事,原本他還覺有些遺憾,因此女乃洛京城中出了名的天姿嬌容。
可若是如今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連忙道,“婚姻乃父母之命,兒子全聽母親做主。”
聽到這話,一旁一直站着的齊軒逸表妹李甄柔有些掛不住臉色。
她手中繡帕擰緊,視線瞧向齊軒逸,見他始終目不轉睛地盯着孟筠枝看,心中妒恨更甚。
可今日這場合,不是她能隨意開口的。
只能抿緊了脣,繼續默不作聲地看着。
孟筠枝如被五雷轟頂一般,原本被凍得發白的臉頰漲紅。
目光在這偏廳內掃了一圈,只覺即使是這高門厚牆,亦擋不住肅肅漏進來的寒風。
涼得徹骨。
由妻變妾,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左右不過爲了噁心羞辱她罷了。
今日一切她會牢記在心。
女子容貌過盛便是原罪嗎?
如果她真要利用這容貌做些什麼,又怎會來求他文臨伯府。
無官無職,空有伯位。
想起從前父親亦在她面前誇獎過齊軒逸聰明睿智時,孟筠枝眼底的嘲諷意味更濃。
她與父親,皆看錯了人。
事已至此,孟筠枝撿起桌上的退婚書,毫不猶豫地簽名,乾脆利落轉身離開。
本以爲從此之後,她與文臨伯府界限分明,不相聯繫。
卻沒想到當天夜裏她歸家時,被李甄柔派來的歹人打昏。
待她醒來時,已經被裝在麻袋裏,口中塞了破布條子,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可旁邊談話的動靜她聽得分明,其中女子的聲音分明是李甄柔。
“那賤人的丫鬟可處理妥當了?”
“都處理好了,您放心。”
孟筠枝心頭一抖,整個人劇烈掙扎。
丫鬟...
素律嗎?
素律在哪裏?
他們將素律如何了?
聽到動靜,李甄柔在她面前蹲下,許是仗着孟筠枝此時已經被完全制住,又有麻袋隔着,她不再掩飾自己的妒恨,聲音猶如惡鬼一般。
“想知道你婢女的下落嗎?”
“唔唔唔唔...”
“你這婢女可真是個好婢女,死到臨頭仍在護着你。”
“只可惜,她被丟到野外喂山禽走獸,估計現在已經屍骨無存了。”
“孟筠枝,沒有人可以再護着你。”
孟筠枝雙手被反剪,激烈掙扎間手腕被磨破,血痕驟顯。
可她無暇顧及這些,憤恨的淚奪眶而出。
她恨自己護不住素律,恨仇人在眼前卻無法手刃。
“唔唔唔...”
李甄柔猖狂地笑了聲。
隔着麻袋,孟筠枝仍舊能感受到有寒光閃過。
緊接着,刀刃拍在她臉上,“放心,不會讓你毀容的。”
“畢竟你這張臉進了紅袖樓,可是會讓男人欲罷不能的。”
“唔唔唔...”
孟筠枝整個人猶如被深冬的冰霜凍住一般,僵硬,骨血徹涼。
她奮力掙扎,卻徒勞無功,隨即便是被一記手刀劈下,昏死過去。
再醒來,她已經被關在紅袖樓。
回想起這段時日發生的種種,孟筠枝攥着香囊的指尖不自覺用力,眼底的恨意在瞬間迸發。
她遲早要爲素律報仇。
而借勢顧凜忱從而離開紅袖樓,只是她計劃中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