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草原混戰！（上）

    中午時分，河套平原中部—黃水河下游—土默特部大營—中軍大帳！

    大帳外面，環繞着數百名全身甲冑的精壯蒙古兵，手持彎刀、戒備森嚴，不準任何人隨意靠近。

    大帳裏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色勒莫臺吉，另一個是其親生父親：土默特部首領—哈丹巴特爾！

    哈丹巴特爾，五十四歲，身材高大、肩寬背厚，大頭圓臉、鬍鬚濃密，這樣一副尊容，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粗魯漢子，沒啥心機！

    事實上，大錯特錯了！

    哈丹巴特爾非但有心機，而且心機極深，最善於暗中算計人了，因此才能打敗衆多對手，穩坐土默特部首領之位二十餘年！

    …………

    「咕嘟……咕嘟！」

    哈丹巴特爾坐在大帳中間的羊皮軟榻上，時而大口喝酒，時而低頭沉思，而後又從懷中抽出一封書信，從上到下，仔細觀看，每一個字都不放過……如此反覆多次，卻始終一言不發！

    等待許久之後，坐在旁邊的色勒莫臺吉忍不住了，於是壯起膽子問道：「父汗，您已經考慮整整兩天了，卻始終未做決斷，莫非懷疑這封書信有假？」

    「秦鋒只是個副總兵，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僞造大明內閣首輔的書信！

    另外嗎，先祖掩答汗時期，咱們土默特部經常和大明朝廷互相通信，那些信件一直保存着，爲父已經對比過了，上面的首輔印章和這封信上的印章一模一樣，說明這封信是真的！」

    掩答汗鼎盛時期，曾經被蒙古大汗賜予了‘索多汗"的稱號，意爲小汗，稱號世襲。

    因此上，色勒莫臺吉才稱呼哈丹巴特爾爲父汗！

    「既然書信沒有問題，父汗就該當機立斷才是，只要答應和大明交好，您就會被冊封爲蒙古大汗，還能獲得大量的歲幣，還能和大明進行互市，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爲呢？」

    「糊塗，記住了，蒙古大汗不是被人冊封出來的，而且憑着鐵蹄彎刀打出來的，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大汗的稱號就像天上的雲朵一樣，看着是挺好看的，可是一陣大風吹過，什麼都剩不下！

    再有了，咱們蒙古人做事，就像惡狼捕獵羊羣一樣，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肥羊，還要小心自己的背後，是否有獵人的弓箭！」

    哈丹巴特爾何嘗不知道，若是和大明朝結盟，就能獲得大量的利益，讓土默特部的實力突飛猛進！

    問題是，那樣就會得罪女真人，一旦強悍的女真鐵騎殺過來，土默特部的兵馬能抵擋的住嗎？

    若是抵擋不住，那就是滅頂之災啊！

    因此上，大明朝開出的種種條件雖然誘人，自己卻是不敢答應的！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答應的話，白白錯過一次大好機會不說，還會大大的得罪大明朝！

    最近十幾年，女真崛起，大明勢衰，後者連吃敗仗、丟城失地，被欺負的都快不成樣子了。

    可是大明畢竟是一個泱泱大國，土地遼闊、人口衆多，文化深厚、物產豐富，未嘗沒有中興的可能。

    一旦大明中興起來，恢復當年五徵漠北、三犁虜庭的霸氣，土默特部和自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因此上，不能直接拒絕大明朝廷釋放的善意，要給自己和土默特部留一條退路！

    不能答應，又不能拒絕，怎麼辦？

    哈丹巴特爾思索再三，最後做出了決定：對於大明朝提出的交好之事，不答應、不拒絕，拖延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未來幾年，如果大明中興，打敗了女真人，自己就和大明交好，而後藉助大明的力量坐上蒙古大汗的寶座，等坐穩寶座之後，自己再率領鐵騎東

    徵西討，恢復大元帝國的榮耀！

    如果大明無法中興，不斷衰落下去，自己就倒向女真人，和女真人一起殺進中原內地，搶金銀、搶糧食、搶美女……用來擴充土默特部的實力。

    等實力足夠了，自己就吞併鄂爾多斯、永謝布兩部，獨霸河套地區，再以河套地區爲基礎，統一蒙古各部，最後和女真人一決雌雄！

    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黃金家族後裔，又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哈丹巴特爾打定主意之後，先是取出火摺子，將那封書信燒掉，以免泄露機密，而後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兒子。

    色勒莫臺吉聽完之後，認爲父親考慮的非常周到，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可是如此一來，自己就不能立下大功，坐上土默特部繼承人的位置了。

    怎麼辦？

    正當色勒莫臺吉爲此苦惱之時，大帳門口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而後又響起一道渾厚的說話聲。

    「啓稟父汗，兒子有事求見！」

    「進來吧！」

    「是！」

    ……

    大帳門簾一挑，隨即走進來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正是哈丹巴特爾的第三個兒子—阿拉塔臺吉，同時是土默特部繼承人位置的強力競爭者之一。

    阿拉塔臺吉進來之後，先是用充滿敵意的目光掃視了色勒莫臺吉一眼，而後才向自己的父親說道：「啓稟父汗，鄂爾多斯部首領—阿古拉派來一名使者，說是請您前去赴宴！」

    「請我赴宴，所爲何事？」

    「說是再商議一下，合兵南下劫掠的事情！」

    「南下劫掠的事情，幾天前已經商議妥當了，又何必再商議一次呢，其中莫非有古怪？

    探查過沒有，永謝布部首領—烏蘭巴日呢，有沒有請他一起過去？」

    「回父汗的話，據咱們的人暗中監視得知，昨天晚上，烏蘭巴日首領去了鄂爾多斯部的大營，而後一直沒出來！」

    「一直沒出來，也就是說，烏蘭巴日和阿古拉偷偷商議了一整夜，他們在商議什麼事，是不是要暗中對付咱們土默特部？」

    ……

    爲了爭奪河套地區的霸權，鄂爾多斯、土默特、永謝布三部沒少了打仗，互相之間仇恨很深。

    因爲種種原因，現在聯合在一起了，可是仇恨並沒有消失，始終互相懷疑、互相防範着。

    因此上，在得知鄂爾多斯、永謝布兩部的首領，可能在暗中算計自己之後，哈丹巴特爾立刻做出了決定：爲了安全起見，不能前去參加宴會！

    問題是，人家派了使者來請，說是有重要事情商議，自己若是直接不去，未免說不過去。

    最好找個藉口，派一個人替自己去！

    「阿拉塔！」

    「父汗？」

    「爲父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前去參加宴會，就由你替爲父走一趟吧！

    記住了，見到阿古拉、烏蘭巴日之後，客氣有禮、多聽少說，不要答應任何事情，而後速速回來稟報！」

    「遵命！」

    阿拉塔臺吉答應一聲，而後轉身離開大帳，替自己的父親赴宴去了。

    哈丹巴特爾則留在大帳內，等着兒子回來稟報。

    那知半個時辰之後，沒有等回兒子，卻等來了一名滿頭大汗、負責在大營周圍巡邏的百夫長。

    「啓稟汗王，大事不好了，鄂爾多斯、永謝布兩部人馬大舉殺過來了！」

    「什麼？」

    「真的殺過來了，黑壓壓一大片，足有數萬人馬，就快殺到咱們土默特部的大營了！」

    「該死的，立刻吹響號角，集結人馬

    ，隨本汗出營迎戰！」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