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r.46 回憶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安迪警長字數:7251更新時間:24/06/27 03:10:17
北海市合浦區沿江某軍人療養院
“總共有四個人,都躺在行軍牀上。”一名年輕醫生帶着楊樹和劉偉兩人走進病房。
他戴着口罩,白大褂上被一灘黑色液體弄得一片凌亂,看上去有些狼狽不堪。
劉偉指着醫生的白大褂,好奇地問道:“你衣服上弄了什麼東西?”
醫生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些許嫌棄的語氣回答:“這些都是他們傷口流出的分泌物。”
幾個人的目光隨即轉向牀上的四個男人,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遍佈着交錯的咬痕。如今,他們被隔離在新建成的軍人療養院裏。這裏的牆壁和地面尚未完全裝修好,還裸露着水泥,空氣異常溼冷。
楊樹看到牀上男人身上的傷口,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他問醫生:“老天,是誰把他們咬成這樣的?”
醫生回答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他們是外面的羣衆送來的,聽說是從邊境過來的朝鮮人。”
劉偉接着問醫生:“這些人是什麼時候送來的?誰在照顧他們?”
醫生稍作停頓,然後說道:“我是今天中午接診的,送他們來的人告訴我這些人都是偷渡過來的。這裏只有兩名護士照顧他們。”
楊樹注意到門已經被從外面鎖住了,顯然居民們都受到了驚嚇。他們顫抖着低聲交談,有些老人甚至遠遠躲開,還在祈禱。
從這些人的穿着來看,似乎來自邊境上的村莊,他們的手腳上沾滿了泥土,虎口上還留有從勞作中產生的老繭。
劉偉蹲下來檢查第一個病人。這是一個禿頭、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發着四十度的高燒,而且不停地顫抖着。當他試圖移動男人的手腳時,卻聽到了他喉嚨裏發出的斷斷續續的低吼聲。
男人右肩有一道傷口,像是被人咬的。從傷口大小和齒痕判斷應該是個成年人的咬痕,劉偉推測這可能是感染源。
劉偉焦急地問道:“同志,是誰咬你的?”
男人驚恐地盯着劉偉,情緒變得激動,努力掙扎着逃脫,嘴裏還不停地唸叨着朝鮮話。
衆人感到十分驚訝,但爲了從他口中獲取有用的線索,幾人合力壓制住他的手腳,試圖控制情緒激動的男人。
面對幾人的強制約束,男人最終艱難地說出了一句斷斷續續的中文:“都是鬼,不要把我抓回去。”
他拼命地喊叫着,嚇得門外圍觀的羣衆紛紛後退。
幾人費盡力氣才制服住男人。楊樹和劉偉又檢查了其他三名病人,發現他們的症狀相同,身上也出現類似的傷痕。
醫生拿出探瞳筆,檢查了其中一位傷者的瞳孔,發現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脈搏變得極其微弱,毛毯上沾滿了黑色液體,他的生命正在飛速逝去,顯然已經無法挽回。
“他已經無法救治了。” 醫生的聲音顫抖着,面對如此嚴重的傷勢,感到無力無助。
劉偉走到傷者旁邊,檢查了一下傷勢,然後立即說道:“立刻通知中心醫院,讓他們派輛急救車過來。”
楊樹走出療養院,準備在羣衆中尋找線索。
他看向衆人,詢問誰是將這四個人送來的,以及是在何處發現的。
這時,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他聲稱自己是江邊的漁民。他戒備地說道:“這四個人是我在江邊打漁的時候看見的。當時我看見邊境治安隊的人正把他們從島上帶下來,他們渾身是傷,顯然遭受了非常嚴重的虐待,是我幫着治安隊的同志將他們送來的。”
“你們發現他們之後立即送到了醫院?”楊樹追問道。
老人點頭回答:“是的,我馬上聯繫了這裏的醫院,並親自護送他們前來。”
楊樹對老人的勇敢和及時舉報表示感激,他知道這對江邊漁民的行爲至關重要。他對老人說道:“感謝你的勇敢協助,老先生。請問那些治安隊的同志現在在哪兒?我們需要儘快找到與此案有關的人員。”
老人回答道:“他們把這些人帶到這裏後,報完警就離開了。”
楊樹接着追問:“您知道是什麼東西咬傷了他們嗎?或者您有什麼線索嗎?”
老人詳細解釋道:“據他們所說,這四個人當時正在逃避一個發瘋女人的追殺,然後才從對岸跑過來的。我猜八成是那個瘋女人咬傷了他們。”
楊樹聽後有些懷疑地說:“四個男人被一個女人追逐,甚至冒險翻越江界,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老先生,您沒弄錯吧?”
老人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我親耳聽到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怎麼可能是假話呢,警察同志。”
楊樹思考片刻後再次詢問:“老先生,請問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呢?”
老人稍稍思索後回答:“聽他們說,好像把她被關在了島上的穀倉裏。”
這時,劉偉走了出來,懇請道:“老先生,麻煩您能不能帶我們去看一下。”
老人爽快地同意了兩人的請求,並表示願意全力協助警方的調查工作:“當然可以,我正好要返回江邊,順道帶你們過去。”
“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楊樹激動地說道。
正當三人準備乘車出發時,街頭突然飛馳而來了兩輛警車,從車身標誌來看是刑警隊的車。紅藍相間的警燈照亮了整個巷口。
車門打開,幾名便裝警察從車上走了下來,他們一前一後疾步走向現場。
領頭的男人長得魁梧,面帶橫肉,穿着一件髒兮兮的皮夾克,身上散發着汗漬和煙味,說話聲音嘶啞。
他走到兩人面前,不等兩人詢問,示意旁邊的年輕人出示了警官證。他嘴裏叼着煙,向兩人敬了個禮,同時冷漠地說道:“我們是市刑偵支隊的,接到報案說這裏有偷渡客,你們瞭解什麼情況了嗎?”
這種語氣讓楊樹很不舒服,感覺像是在長輩質問晚輩,而且那人還一邊點菸,頭都不擡一下。
他點完煙之後,直接朝大廳裏闖去。
醫生攔住了他:“請不要抽菸,裏面還有病人。”
“哦,對不起。”
“這位是我們刑偵隊的崔文貴隊長。” 年輕警官微笑着說,並對姓崔的警官使了個眼色。
“好吧,現在請把你們瞭解到的情況說一下。” 崔文貴說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手中的煙幾乎燃到了一半,然後竟然沒有吐出煙來。
劉偉倒是沉得住氣,他簡要介紹了一下他們瞭解到的情況,並告知偷渡的四人目前生命垂危,急需進一步治療。
然而,劉偉口中的女人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女人追殺四個男人,難以置信啊。那個女人在哪兒?” 崔文貴聽後也表示疑惑。
“聽那位老人說是被邊防隊關押在島上的穀倉裏。”劉偉回答。
“聽這些描述,難道是半島最近爆發的狂犬病?”一旁的警官焦急地提醒道。
“如果真的那樣可就麻煩了,我們得馬上聯繫防疫中心,一旦出現大規模感染務必會引起社會恐慌。”他繼續說。
崔文貴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得儘快找到她,搞清楚背後的真相。”
“最近周邊幾個國家都報告了確診病例,新聞上還說瘟疫導致印尼首都雅加達發生了暴亂,軍方把整座城市都被燒燬了。”
“沒那麼嚴重吧,一場傳染病而已。”劉偉難以置信地說道。
“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事關重大,我得馬上找到嫌疑人。”
意識到這個女人是個危險因素,崔文貴當即決定行動,他留下兩名下屬看護病人,讓剩下的警員全副武裝,同時也讓楊樹、劉偉和醫生三人隨行,準備前去一探究竟。
就這樣,一行人登上刑警隊的警車,一同駛往案發地點。
一路上,老人還在不停地介紹自己,他自豪地講述自己的經歷。他曾是一名光榮的志願軍戰士,也是一名黨員。1950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他隨部隊入朝參戰,與美軍在東線鏖戰了兩年,與當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情誼。正是因爲這份情誼,他才選擇幫助這些難民。
他還向幾人詳細地描述了當初見到那四個朝鮮人時的場景,包括恐怖的咬痕、高燒不退、黑血噴涌以及斷趾等殘酷的傷情。幾人傾聽着,一個個都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不禁涌起陣陣寒意。
在老人的引領下,警員們順利找到了案發地點。他們向當地治安隊詳細交代了情況和身份,治安隊才答應帶他們去尋找那個神祕女子。
大家沿着狹窄的小路走過菜田,穿過茂密的樹林,來到了島上的穀倉。穀倉門緊閉,周圍瀰漫着一股陰森的氣息。
治安隊的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穀倉的門,一片昏暗的景象展現在他們眼前。在暗淡的光線中,他們看見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在角落裏,她蜷縮在乾草堆上。全身衣衫襤褸,顯然受了不少傷。
這位女子的手腕和腳被粗尼龍繩捆綁着,掙扎中將皮膚擦破,卻未出現流血情況。她身上的其他傷口也沒有血跡,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是如此。她嘴裏塞着什麼東西,不停地發出咆哮聲,猶如野獸一般掙扎不已。
楊樹走近那個女人,試圖與她交流:“請問是您襲擊了那四位男士嗎?我們是來調查這起事件的警察。”
島上的農夫立刻拉住他,並警告幾人別碰這位女子,因爲她被“蠱“了。然而,楊樹卻輕輕甩開他的手,將其他人請出穀倉,他不希望有人干擾他們辦案。
女人面無表情地盯着前方,沒有回答楊樹的問題。她的目光空洞而迷離,彷彿失去了靈魂。
崔文貴慢慢走上前,輕聲說道:“我們不是來傷害您的,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讓事情了結吧。”
女人依然保持着沉默,但隨着警員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幾人戴上口罩和手套。這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身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證件。她的皮膚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樣。無法感應到她的心跳和脈搏。
由於幾人的靠近女人變得愈發狂暴,她的一隻眼睛像玻璃球一樣在凹陷的眼眶裏滾動,另一只眼睛始終盯着幾人。整個檢查過程中,她展現出了令人無法理解的敵意。儘管雙手被綁住,但她還是朝他們伸出手來。她口袋裏塞滿東西,但仍然表現出要咬人的架勢。
女人的動作異常狂暴,雖然她的身體被繩索牢牢束縛,但還是有兩名警員被不慎咬傷。崔文貴只得尋求島民中最強壯的兩人幫忙制服她。一開始,這兩位島民像受驚的小兔一樣蜷縮在門口,不敢行動。直到告訴他們只要戴上口罩和手套就不會被“蠱“,他們才勉強同意提供幫助。
這讓崔文貴很是生氣,不是針對他們個人,而是針對他們這些迷信而又未開化的頑固思想,這些島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有的也只是讀過幾年小學,若不是國家的政策好,他們活的簡直像是仰韶文化時期的野蠻人。
這兩位力大如牛的壯漢俯身蹲在女人身旁,接替體力透支的劉偉和楊樹。他們一位抓住女人雙腳,另一位緊握她的雙手。崔文貴命令醫生採集血液樣本,然而女人的血管早已經乾癟,醫生遲遲找不到下針的地方,考慮再三最後還是在頸外靜脈處下的針,可抽出來的卻是血,而是一管黑乎乎又黏稠的物質。剛一拔出針頭,女人立刻展開劇烈的掙扎。
負責固定女人的兩名壯漢已經滿頭大汗,不知道是因爲疲憊還是驚嚇過度。由於女人力氣異常強大,他們不得不放開手,改用膝蓋壓制住女人的雙手和雙腳,以爲這樣更安全。不料女人竟再次掙脫,她直接扭斷了自己的手臂。聽到女人左手腕骨折的聲音傳來,橈骨和尺骨斷裂成了鋸齒狀,刺穿灰色皮膚。女人並未發出任何痛苦的呼喊,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骨折了。這兩位助手實在無法忍受,慌亂地跳起身逃出房間。
不料擺脫束縛的女人抓住機會,猛地咬向了旁邊的劉偉。她的牙齒深深刺入劉偉健碩的小腿,鮮血頓時涌出,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的慘叫聲響徹在空蕩的穀倉中,迴音不絕於耳。
崔文貴和楊樹見狀,立即衝上前去阻止。楊樹拔出警棍,連續擊打女人的頭部,試圖迫使她鬆口。
女人開始撕咬劉偉的小腿,這血淋淋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掙脫,但女人的嘴像鉗子一樣緊緊咬住他的大腿,紋絲不動。
楊樹不斷地重擊女人的頭部,其他人則抓住劉偉的大腿往後拉,女人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咬痕後才肯鬆口。
擺脫了女人後,衆人本能地退後幾步。劉偉離開穀倉時顧不得劇痛,卻顯得非常尷尬。因爲他覺得這是自己職業生涯中最丟臉的一次。多年警務生涯讓他經歷過許多危險,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在軍隊服役時也曾多次負傷,接受過那麼多專業訓練。但他沒想到今天竟然在一個女人面前失了態,他既驚恐又羞愧。
女人蜷曲身體向穀倉外的人扭動過去,她的手臂完全被扯脫,皮膚和肌肉分離,僅剩下些許殘留的骨頭,右手臂上還殘留着斷裂的手掌。她用盡力氣在地板上爬行。
崔文貴見狀趕緊衝出房間,鎖上門,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懼和困惑,在島民們還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臉色蒼白之前,他聽到了敲門聲,是女人瘋狂地用拳頭砸擊着薄木門板,他竭力不被這聲音嚇壞,並默默祈禱島民們沒有察覺到他的恐懼和挫敗感。他喘着粗氣,問島民們:“我想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自稱是邊境治安隊的隊長,看得出他已經被此事煩憂一段時間了。他說,這起事件發生在早晨,而且最近偷渡事件頻發。
他說: “當時那四個男人正在躲避一羣瘋子的追殺。”
“一羣?我就知道不可能一個女人追着四個男人跑。”楊樹一邊爲劉偉包紮傷口,一邊自言自語。
“最近對岸的情況怪異,總有人游過來,但大部分都被江水卷走了。”
“那四個男人從水裏上來的時候大哭大叫,其中一個人身上佈滿咬痕。當時水流混濁而黑暗,他們沒有察覺到水中還蟄伏着一個女人,結果其餘人也被她咬傷了。”
“你們是如何制服她的呢?”崔文貴問道。
“用了繩槍和勾鐮。”男人聳聳肩,輕鬆地回答道。
“多虧了你們。”崔文貴微微點頭,面色尷尬難掩。
“除了被送走的四個人,還有其他人被咬傷嗎?”他繼續詢問。
男人搖了搖頭,他說:“我懷疑這個瘋婆娘身上可能攜帶病菌,沒有讓島上的任何人接近她。”
“很好,你做的很對。”崔文貴淡淡地說道,“這個女人非常危險,就移交給我們吧。我會與上級領導溝通,並負責後續的手續。”
聽到有人願意接手這個棘手的案子,男人驚喜萬分,他說:“那就交給你們了,務必小心處理。”
崔文貴點了點頭,然後遣散了周圍圍觀的人羣。
當衆人離開後,崔文貴拿起手機,給現任市公安局局長孫文谷打去了視頻通話。
孫文谷,曾是崔文貴在部隊時的戰友,兩人曾經一起並肩作戰。只不過那已經是往事,早已被歲月裹挾進了回憶的深淵。接着他向孫文谷描述了這裏爆發的疾病,他還嘲笑起邊境的農戶衛生習慣差,崔文貴自己也跟着嘻笑了一陣。隨後,他意識到目睹的事件可能具有重大意義,便再次詳細重述了整個經過。他有點勉爲其難地詢問了病徵的細節,崔文貴則詳細地告訴他:咬痕、高燒、女人、斷臂......然而,剛說完這些,孫文谷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笑聲也戛然而止。
他迫切地表示想要看看那名發瘋的女人。崔文貴匆匆回到穀倉門口,將手機放置在窗戶上,用相機記錄下那女人的動態。孫文谷命令他將鏡頭對準女人受傷的部位,他如實地調整着,然而當他想將鏡頭對準自己的臉時,才發現孫文谷已經將影像切掉了。
“你留在原地,不要動。”孫文谷聲音冷淡而疏遠:“記下所有與她有過接觸的人員姓名,將被咬傷的人牢牢拘禁起來。如果有任何傷者出現昏迷,立即將他們隔離在一個房間,並且守住出口。”他的語氣很單調,像是機械合成語音,彷彿他已經練習過這套說詞了,或者就是在照本宣科。
他問崔文貴:“你帶槍了嗎?”
崔文貴回答道:“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偷渡案件,我只隨身攜帶了警棍。”
他又問道: “島上有沒有接觸過女人又離開的人?”
崔文貴告訴他:“在沿江的軍人療養院,還有四名疑似感染者,不過他們已經被隔離了。”
聽到這個消息,孫文谷驚恐地失去了鎮定,情緒失控地罵道:“該死的,真他娘的該死!”
崔文貴依然滿腹疑惑地詢問,然而孫文谷只是冷漠地告訴他,自己會稍後回電。在此期間,他必須先打幾通電話,並信誓旦旦地表示幾個小時內他就會得到支援。但掛斷電話之前,他再三囑咐並警告崔文貴:“務必將被咬傷的人隔離開來,因爲他們已經受到了感染。”
儘管崔文貴不太理解,但他還是按照指示行事。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小時,支援就到了。一架巨型的軍用直升機盤旋而下,載着十餘名身穿生化防護服的人員,他們聲稱自己是衛生部派來的。
他們首先鎖定了穀倉和隔離感染警員們的警車,他們用擔架將感染的警員們擡出。並給他們拷上了手銬和腳鐐,甚至還用繃帶堵住了嘴巴。緊接着,他們開始尋找那個女人,當女人被擡出來時,她已經被裝進了屍袋。
隨後,他們將島上所有與女人有過接觸的人的名字都記錄下來,並爲每個人抽取血液樣本,逐一拍照留存。最後一張照片是一位面容憔悴,背脊彎曲的老婦人,她雙手瘦小乾枯,面孔皺紋縱橫交錯。從她的小腳可以看出,她曾纏足。老婦人向這些所謂的醫生揮動着拳頭,用顫抖的聲音大喊:“我們都會得到報應,來自地府的報應。”
餐廳內,楊樹和陳默繼續討論着。
“那女人的屍體被解刨了?”陳默好奇地問道。
楊樹輕嘆一口氣,冷靜地回答:“是的,他們懷疑病毒使器官發生了某種改變。”
“真噁心。”陳默皺緊了眉頭,感到既然震驚又噁心。
“沒錯,這種病聽起來不僅噁心,並且危害極大。”楊樹深有感觸地說道。
“沒有人見過這種病,它傳染和發病的速度快得無法想象。據他們所講,病毒是通過體液、血液或者唾液接觸傳播,致命毒素隱藏在其中。一旦感染這種病毒,他首先侵襲大腦和中樞神經系統,隨後是呼吸系統、心血管系統。”楊樹詳細解釋道。
“一旦被咬,感染上病毒,他就會像腦膜炎一樣感染大腦,導致腎上腺出血,大腦停止運作,然後病毒佔領中樞神經。”
“成爲一具沒有思想,沒有理智,只受本能慾望支配的軀殼。”
“我親眼目睹了他們是如何變成殭屍的。那段回憶至今仍像一場噩夢,無時不刻的纏繞這我。”
“發生了什麼事?”
“我剛進隔離病房的時候,跟我同被送來的警員突然開始嘔血,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那血的顏色——深黑如墨。他被固定在牀上,失去了理智,心跳和呼吸很快就停止了。他屍變的速度很快,以至於我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掙脫束縛,爬上我的牀,試圖咬我。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堅硬的像鋼鐵一樣,差點沒把我的肩膀捏碎。”
“他表情變得十分猙獰,眼睛瞪得老大的,嘴脣呈灰色。想要咬我。我害怕的從牀上跌落,他也從牀上掉下來。然而下一幕真的令我終身難忘,不知道他被注射了什麼藥物,導致他的肌肉和骨骼組織變得異常鬆軟。他的上半身掉下來了,腰部以下還留在牀上,與上半身只有一串內臟相連。他還在動,緊抓着我,還想把我的手臂塞進他的嘴裏。”
陳默聽得渾身顫抖,幾乎忍不住尖叫:“您被咬了嗎?”
“沒有,幸運的是,當時警衛及時趕到,開槍擊穿了他的頭部。他的下巴掉了下來,牆上都是腦漿……”
楊樹的描述令陳默感到極度不適: “真噁心!”
“雖然在這期間經歷了些艱險,但我和醫生們合作得很好,他們認爲我沒有被感染。”
陳默鬆了口氣,臉上的焦慮逐漸消散。
“劉隊長也是這樣嗎?”他又小心翼翼地問。
楊樹臉上的表情變得復雜,哽咽道:“他……他死在另一張牀上,就在我身邊。那晚醫生突然闖進病房將他帶走。當時他已經發燒了一天一夜,燒得意識模糊,身體燙得像火爐一樣。”
“我一直陪着他……然而……”楊樹欲言又止,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顫抖着說:“那個燒,我什麼也做不了。”
“抱歉,師父。我不知道您承受了這些。”
“我在看到他時,他已經……”楊樹深呼吸,強忍住眼淚,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已不再是他,他被關在實驗室裏。”
兩人陷入沉默,角落裏漸漸安靜下來,彼此心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