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原因何在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紫色之水字數:4131更新時間:24/06/27 03:09:55
又是三日,這一天趙檉坐在大堂內觀看戰報。
派往靜塞軍司方向的斥候回稟,說那面已經戒嚴,人馬攢動,不知在做何準備。
趙檉推測,這該是興慶府的大軍快到了,從靜塞軍司的反應來看,西夏援兵至少已經進入翔慶軍地界。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那麼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大概五六日對方便會到達西壽保泰軍司。
而西壽保泰軍司北面的應理城並未被拿下,那麼興慶府的大軍,或許會在應理城落腳,也或許在平行向東一些的靜塞軍司鳴沙城駐紮。
至於再往東的靜塞軍司割踏寨、賞移口、治所韋州等地,都距離太遠,興慶府大軍自北下來不會路過那邊,更不會過來後再往那邊奔走。
趙檉這時連寫了幾張令信,命人送去軍中,現在需要加緊佈置防禦,雖然之前就開始在會州四面挖築工事,但還遠遠不夠。
如不出所料,這番興慶軍馬至少會有五六萬之衆,其中鐵鷂子、步跋子、興慶府禁衛精銳全都會來,更可能李察哥這等西夏軍神親自壓陣,那勢必將是一場無比艱難險惡的大仗了。
趙檉的想法是將這支西夏精銳大軍拖在會州,能破掉最好,破不掉至少也得把鐵鷂子弄殘,然後讓這支精銳軍隊深陷會州泥沼,不得脫身,不能輕易撤離。
要是能做到這一步,那麼呂將的“兵出西涼府”奇謀才有可能成功,興慶府無李察哥坐鎮,又沒鐵鷂子步跋子這等精兵,呂將直搗興州,偷襲衝城的想法,方會有那麼一絲實現的可能。
而若是真的實現,自己這邊再咬住李察哥不放,那麼西夏必然大亂,甚或自己這邊,可以直接宣佈西夏……滅國!
畢竟西夏的都城破了,王都破滅不再,那還談什麼完整國事,一國軍政?
自古以來,便有滅其都者則國不再存的說法,所以無論春秋時候,還是秦漢,或者三國之時,各方都想盡辦法要覆滅對方的國都,因爲國都被拿下,無論在名義上,還是實際情形中,都會給敵人致命的打擊。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用兵究極,滅國之策,就是這種道理。
佈置完一切,趙檉從椅上站起,長長籲了一口氣,他在會州把能做的都做了,不說極致,可也差不太多,剩下的就全看呂將那邊了。
前幾天他覺得呂將那裏只有史進一員大將不妥,便又把楊志派了過去。
楊志和史進眼下都有小宗師的武藝,且擅長馬上比鬥,相互配合他也放心,不然呂將手無縛雞之力,書生一枚,倘是戰場上史進自己孤木難支,他又幫不得忙,就要壞事,還不如多一人協同組合,減卻許多後顧之憂。
又何況兵出西涼府事大,自家這邊能給什麼支援那就給些,省得到時真殺去了興州,卻發現砣不壓秤,人力兵力拿不下這西夏的都城,那可就貽笑天下,丟人現眼了。
至於呂將手下的軍卒夠與不夠,他卻無法了,他這裏也是捉襟見肘,呂將那五千騎兵,他又多給付了一千多匹戰馬,剩下的哪裏還能淘換來多加些人,就全看呂將自己的本領。
思來想去,再無別的疏漏,趙檉走出大堂,往後面奔元鏡的院子而去。
這幾天他並沒有過到那裏,一個是見面實在尷尬,一個是去了也沒什麼話可說。
他想知道的是爲何對方能解除自家走火入魔狀態,那還不如讓對方思考幾天,自己再來詢問。
眼下看着時間差不多,便想過去,看看元鏡能不能說出所以然,好趁早解決此事。
進到小院裏,看婆子媽子正在澆花,屋內傳來言語之聲,他負手走入主房,看元鏡正在與二十八說話,瞅他進來,立刻住嘴,然後起身往裏間走去。
元纓也站起,道:“師父,你怎麼來了?”
趙檉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來瞧瞧你十九姐,順便有些話問她。”
“哦……”元纓看了看趙檉,又瞅向裏面:“師父,要不……你自己進去問好了?”
趙檉點了點頭:“二十八你出去轉轉,記得把門帶上。”
元纓轉身出了門外,趙檉撩起珠簾走入裏屋,然後掩上房門道:“元鏡,我前幾日所說之事,你可曾想到原因?”
元鏡站在榻邊,背對着他,淡淡道:“那等無恥之事,我寧死都不願去想,還去管何原因!”
趙檉聞言愣了愣,心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寧死不願想?那到底是想了還是沒想?
他皺眉道:“此事關乎你自身境況,怎能不去做想?”
元鏡聞言身體顫抖,轉身道:“我現在被你囚於此處,武藝盡失,全無自由,還被你,被你……欺佔侮辱,如今生不如死,還有何可做想?!”
“額……”趙檉看着她,眯了眯眼,緩緩地道:“你若是不去做想,找出這件事情原因來,豈不是更要囚禁下去,時時被本王侮辱,刻刻生不如死?難道你希望如此嗎?”
“你!”元鏡聞言臉色頓時一白:“禽獸!”
趙檉摸了摸下巴,禽獸就禽獸吧,總比禽獸不如要好那麼一點。
“所以……本王希望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若能想出原因,讓本王心中解惑,能琢磨出剋制走火入魔的法子,說不定本王會寬大爲懷,放你離開。”
“放我離開?”元鏡聞言不由呆了下,這惡賊竟說要放自己離開,莫非他所言的走火入魔確爲真事?
可他做那禽獸行徑之時,又哪裏有半點走火入魔的模樣?
“放你離開!”趙檉道:“本王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絕無反悔,天下人皆知!”
“一言九鼎,絕無反悔?”元鏡瞅着趙檉冷笑道:“你能行那等無恥之事,又叫我如何相信於你?”
趙檉皺眉道:“說了那是走火入魔,神智喪失,身不由己!”
元鏡盯着趙檉眼睛,並不說話,只是忿忿不動。
趙檉看她雙目清如泓水,神色悲悽,不由扭過頭去,咳嗽了一聲道:“本王說話又豈有食言之時,不信你可去問二十八!”
“二十八妹年少無知,就是被你哄騙,才拜你爲師,她又怎能看透你的真面目?還不是被你矇蔽,處處爲你說些好話!”
“拜我爲師又怎麼了?”趙檉立刻不高興起來,什麼叫哄騙二十八拜他爲師呢?
“本王一身武藝不說震古爍今,可也當世少敵,二十八拜我爲師哪裏虧到了她了?她是我入門弟子,本王傳授絕學武藝從不吝嗇,何況本王這等身份,什麼樣的徒弟找不到?不還是看她有些天賦,這才收在門下,哪有什麼矇蔽之事!”
“有沒有哄騙矇蔽你自心知!”元鏡說了一句後,回過身去。
趙檉看了她片刻,道:“信與不信都隨便你,那件事情我勸你還是仔細想想,想出來了還可能離開這會州,若是想不出來……怕一輩子都要跟在本王身邊了!”
他說完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接着狠狠摔門,元鏡扭頭看去,不由細眉顰起,一臉忿怒。
轉瞬又是兩天過去,這日晚間趙檉在樹林間舞了一趟絕豔槍法的大架子,覺得頭腦清明,身輕如燕,心中不由長舒一口氣。
幾日來都再沒有走火入魔的跡象,奪命十三劍彷彿隱匿起來了一般,就是渾身氣血也深沉無比,沒有暴動的徵兆,他不由覺得這走火入魔之事可能已經過去。
如此一來,就能好好積累,爲真正衝上大宗師,穩固大宗師境界做準備。
回了院落,天色已黑,門前挑起兩隻燈籠,光芒閃爍,趙檉坐在石桌旁喝茶乘涼。
此刻已經夏深,正是悶熱之時,他喝了足足一罐,這才回去房內,然後上榻睡去。
不知道幾個時辰過去,窗外月亮懸於中宵,趙檉忽然從榻上猛地坐起。
他眉頭緊皺,雙眼血紅,麪皮不停抽搐,一隻手死死抓住榻沿,整條胳膊都在顫抖。
壞了,怎麼又來了!
也就幾息的工夫,他周身大汗淋漓,額頭汗珠“噼啪”落下,神情變得扭曲猙獰。
不好,比上一次還要厲害!
趙檉勉強從榻上下來,就在剛剛熟睡之時,那劍招氣血忽然暴動,竟要直接控制他的神智身體,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醒過來用力鎮壓,這才沒被奪取控制權。
可眼下情況也不樂觀,頭腦內脹痛欲炸,各種爲非作歹,肆意妄爲的想法此起彼伏,渾身血氣翻滾,似乎力大無窮,恨不得前去大開殺戒才好。
他走出房間,本來心中是想要拿根大槍桿往後方樹林,誰知道腳下根本不聽指揮,晃了幾晃,直接出去院外,然後輕車熟路地往元鏡居住的院落而去。
約莫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他已經按照上次所爲,敲暈了婆子媽子,封閉了二十八的穴道,一撩珠簾,大搖大擺地走進臥房裏面。
這裏間點着蠟燭,紅燭搖搖曳曳,趙檉藉着光芒向榻上一看,正好對上兩泓秋水般的眼睛。
元鏡在看他,神色有些慌張,還有些冰冷,趙檉不由一呲牙,露出個詭異笑容。
元鏡咬脣,她此刻倒沒有上次那般失措,而是仔細盯起趙檉來,她想辨認趙檉究竟是不是走火入魔。
雖然是或不是,都不能改變對方欺辱了她的事實,都不能改變她想將這賊子千刀萬剮的想法,但她還是想知道,對方若真走火入魔,又能解除,到底是否與她有關。
本來以爲對方是胡說八道,羞辱於她,但今日白間對方來詢問,卻又不像,這不得不讓她想起自己所學的一門武藝來。
會不會與那門武藝有什麼關係呢?元鏡心中打鼓,那可是一門奇藝,而且因爲這門奇藝她才進的宮,也正是因爲這門奇藝,她成爲神鷙宮親傳大弟子,原因是這門奇藝並非人人都能習練。
可沒聽說這門奇藝還有……還有解除走火入魔的效用啊!
趙檉這時幾步來到榻前,元鏡看到他眼中赤色光芒閃爍,那是眼珠隱藏在內的細緻血管膨脹凸出,然後映襯來的情景,這種現象是僞裝不出來的,大抵只有氣血逆行暴動,才會如此。
元鏡乃是半步大宗師,雖然年紀很輕,但見識卻非常人能比,此刻已看出趙檉不妥。
她見趙檉過來,身子急忙向後面縮去,這幾天她有了些力氣,雖然武藝沒恢復,但身體卻靈動起來。
趙檉看她逃跑,露出一抹獰笑,隨後用個餓虎撲食,直接撲上了榻間。
榻本是靠牆的,元鏡立刻滾到牆邊,然後又看趙檉,見他呼吸如雷,神情狷魅,與白日裏大不相同,不由心中暗暗有些相信,對方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趙檉見一撲落空,露出古怪笑容,伸手向裏一抓,頓時拉住了元鏡的一條胳臂,元鏡立刻叫道:“趙檉,我,我知道你退出走火入魔的原因了。”
趙檉充耳不聞,伸手便將她扯了過來,元鏡大驚失色:“你,你放開我,我告訴你原因。”
趙檉哪裏肯聽,輕輕一拽,“刺拉”一聲裂帛脆響傳來……
良久,趙檉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房頂,一言不發。
旁邊元鏡也呆呆地望着他。
又過了一會兒,趙檉目光從房頂挪了回來,看向元鏡。
元鏡抱着被子,怒目相向。
趙檉閉上眼睛,陷入好一陣沉默,隨後慢慢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地中間,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這回相信我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吧?”他緩緩說道。
元鏡瞅他不語,這惡賊確是走火入魔了,但此事終歸不對,若說是因爲知道欺辱自家才能從入魔狀態裏退出,那麼第一次呢?
他第一次走火時可不知道這點吧?那爲何還要找上自家欺負?分明就是禽獸本性,賊子根底!
趙檉見她不說話,輕嘆口氣就往門外走,這時元鏡忽然開口:“你不想知道退出走火入魔的原因了嗎……”
“嗯?”趙檉聞言回頭,想了想,聲音有些落寞無趣:“白日裏再說好了……”
元鏡見狀不由愣了愣,不是你問的原因嗎?怎麼現在不想聽了,竟要白天再說?
這惡賊之前說找到原因就放她離開,此刻又這般說辭,不會是打算反悔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