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2 風波

    “看來你們幾個現在都很精神嘛。”

    掀開了帳篷的門簾，屬於格德邁恩的步伐隨後也連同他的ID名字一起呈現在了稍顯光亮的視野範圍當中：“既然看上去如此生龍活虎，那我們也算是放心了。”

    “辛苦。”向着來者所在的方向打了個招呼，舉起手來的段青隨後也像是有些不怎麼適應一樣地看了看自己已經變得完好無損的右臂：“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真的能搪塞過去呢。”

    “搪塞？這種事情還輪不到用‘搪塞’的手段來處理。”略顯不滿地抱起了自己的雙臂，格德邁恩的臉上也盡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很簡單——你的傷好了，就這麼簡單。”

    “真是有夠直白的解釋方式。”視線在自己不斷擰動的右臂手腕上停留了半晌，聲音低沉的段青轉而向着自己的身後望去：“幸虧他們不知道我與雪靈幻冰兩個人在遺蹟裏的遭遇，否則的話——呃。”

    “看什麼看。”

    望着將頭扭到一邊的雪靈幻冰用白色的長髮將側臉掩藏起來的模樣以及緊隨而至的一道嗔怒的聲音，段青苦笑着搖了搖自己的頭，他用緩解過來的尷尬表情將自己臉上的那份苦笑緩緩蓋過，同時將拳頭捂在嘴邊發出了兩聲掩飾用的低咳：“那個……不看什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也會……呃，那個……我們繼續吧。”

    “要不要出去談？”他的耳邊隨後也傳來了格德邁恩同樣撇着嘴巴的聲音與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若是你真的不希望我聽到或者看到一些令人曖昧的事情的話——哎喲。”

    他舉着手將前方丟來的一枚白色的枕頭擋在了自己的頭部範圍之外，苦笑的表情也隨着落荒而逃的動作而消失在了帳篷的門簾後方，那招手的動作也在段青的面前停留了最後的一瞬間，讓這位站在原地的灰袍魔法師來回觀望的動作也顯得猶豫了起來：“咳咳，那麼……我稍微出去一下。”

    依舊是那一襲灰色的法袍，這位魔法師形象的玩家隨後也再度見到了外面的陽光與天日，他的視線在隨風拂動的青秀大草原上不停地向前延伸，最後連同這個方向不斷流動的人羣一起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好了，繼續吧。”

    “總之我們也算是將你們突然出現在帳篷之內的情況擋過去了。”微微地鬆了一口氣，同樣望着這些來往牧民們的格德邁恩用淡然的聲音回答道：“因爲同屬於一個隊伍的冒險者的關係，他們對我們的說法還是比較相信的，我們就說是我們在那場風暴裏提前發現了你們的存在，然後將你們連夜擡了回來。”

    “至於你們身上的傷勢之類的，我們就現場利用了一下那場能量風暴。”指了指兩個人所在位置不遠處的某個方向，這位大盾戰士的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反正我們這些個門外漢也不知道那場能量風暴究竟是什麼作用，又怎樣‘治療’了你們，反正我們指着那場足以令天地翻覆的風暴胡亂扯了一通，這件事就算敷衍過去了。”

    “他們才沒有那個閒心懷疑，他們還要繼續追查其他的事情呢。”

    再度抱起了自己的雙臂，這位看上去有些疲憊的大盾戰士用無奈的聲音再度回答道，而已經知曉了其中一些內容的段青也跟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環望着草原上人羣的視線也聚集到了帳篷更加密集的一邊：“也就是說，瓦布族的族長遇害是真的了？”

    “這種消息他們爲什麼要作假？又爲什麼要欺騙我們？”聳了聳自己的肩膀，格德邁恩也將視線偏轉到了同樣的方向：“我和朝日東昇自然也不會欺騙你，那個老族長是真的死掉了，雖然聽說以那個傢伙的年紀，就算不遇刺的話時日也活不長久。”

    “但卻引起了兩個部族之間關係的緊張。”

    搖着頭說出了這樣的話，段青的眼角也隨着唉聲嘆氣的語氣而耷拉了下來：“就算是爲了洗清和排除自己的嫌疑，他們也會想辦法好好地幫助瓦布族的人追查這件事情的，以蘇爾圖現在的性格和狀態，他也一定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儘管最後根本就沒有追查到什麼就是了。”格德邁恩苦笑着回答道：“發現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中間還耽擱了一陣，就算真的有兇手之類的存在，這個時候也早就已經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了吧。”

    “沒有任何實質線索的話，你們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嘛。”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視線終究還是落在了格德邁恩的身上：“比如動機啊、犯罪嫌疑與可能性之類的……現場還保留着麼？”

    “你以爲這些部族的人會有這麼高的智商和自律程度？”回答他的是格德邁恩一臉不屑撇起嘴巴的動作：“任由屍體曝露在草原上可是不敬的行爲，更何況那是他們的一族之長，包括那蘇族在內的我們這些外人們，也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餘地可以說三道四。”

    “動機呢？”於是段青也開始了皺起眉頭的思考：“這個時候殺掉我們鄰族的族長能得到什麼好處？而且還是一個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

    “有關這一點，蘇爾圖也召集我們討論過了。”格德邁恩一臉無謂地點了點頭：“在排除有人瞞着我們下手的條件下，我們能夠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嫁禍，比如那什族和那柯族的什麼人暗中做出了這樣的行徑，試圖將禍水引到我們的頭上——對了。”

    “我有沒有向你提起過兇器？兇器是一把部族的彎刀。”他鬆開了自己抱在胸前的手臂，兩隻手簡單地比劃了一下：“雖說是刀具，但卻是從未見過的樣式，上面有關部族徽記與其他可能證明身份的痕跡也都已經刻意抹去，然後就像是故意一樣地丟在了那裏。”

    “看來情況確實要比想象中的複雜。”於是段青嘆息着收起了自己思索的神色：“蘇爾圖打算怎麼做？難道真的要‘不找出兇手誓不回頭’麼？”

    “這我可不好說，反正我們名義上都是受僱於那蘇族的僱傭兵身份。”指了指段青的臉，格德邁恩話音的矛頭也由不斷奔波在這些聚落帳篷之間的人影中轉到了灰袍魔法師的腦門上：“別忘了什阿雲才是最有可能成爲嫌疑人的那個人，蘇爾圖沒有追究你們帶着他莫名其妙消失了這幾天的過錯，就已經很給我們這些僱傭兵面子了。”

    “……”

    “現在到了你來解釋的時間。”望着對方不再言語的反應，格德邁恩順勢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問的話：“你們在下面究竟發現了什麼？那個大坑和能量風暴是怎麼出現的？”

    “大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段青的目光隨後也在瞬間的流轉與明亮中漸漸隱藏了下去：“原來如此，是打破了原本用來收束和控制的‘頂部’麼……”

    “喂。”

    “好吧好吧，我可沒打算瞞着你們。”

    面對着眼前的大盾戰士隨之而來的不滿神色，段青攤着手繼續低聲說道：“不過這個故事說起來有些複雜，裏面的諸多細節我也無法保證是否真實可靠，我能告訴你的只有一部分可以肯定的東西，比如這座遺蹟實際上是一座古代地下實驗室，裏面也依然還在進行着研究、維持着正常運轉之類的……”

    “下面現在很危險，勸你們最好放棄這個念頭。”似乎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某種感覺，這位灰袍的魔法師隨後也用警告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這名玩家：“既然大家現在都處在旋渦當中，你們還是不要關心這些不怎麼重要的東西了。”

    “……是與你們之前曾經去過的風之遺蹟相關聯的麼？”

    “不知道。”

    歪了歪自己的腦袋，段青的聲音也跟着格德邁恩的語氣而變得更加低沉：“本來談論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在瓦布族已經發生了意外的情況下，我所遇到的那些傢伙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說不定也就增加了幾條——”

    “下面也有敵人？”於是格德邁恩的聲音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是玩家？”

    “是，而且實力強大。”比了一個強力的手勢，段青的手指也指向了己方所在面對的東南方向：“他們應該來自神山，多半是受到了某種隱蔽勢力的加持和幫助，叫做弓笙的是一個會射雷箭的弓箭手，還有一個會使用古代重力魔法的叫做巫雲的魔法師——你認識他們麼？”

    “我怎麼可能認識。”

    嘀咕着說出了這樣的話，格德邁恩隨後也像是反應過來一樣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我們也沒有見過這兩個人，他們沒有出現在這幾天的瓦羅河河畔附近，也沒有出現在我們這兩個部族的勢力範圍之內。”

    “那他們應該是通過特定傳送的方式進入遺蹟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至於具體的目的，我猜多半也與連接地脈的這些能量流有關。”

    “聽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陰謀。”皺了皺自己的眉，格德邁恩嘆息着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真不想和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件扯上關係，我們這座廟現在還是太小了。”

    “冒險旅程總是會伴隨着各種各樣的遭遇和風險，避得了這個也避不了那個。”一臉淡然地回答出聲，屬於段青的視線也平移到了綠色與藍色相互交織的一線間：“現在知道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留下了足夠的時間讓我們來應付……對了，朝日東昇呢？”

    略顯疑惑的目光與大盾戰士那無奈的眼神交匯在了一起，灰袍的魔法師隨後也伴着對方伸出的手指望向了聚落前方的某個方向，偶爾閃過的高呼此時也伴隨着那個方向的地平線遠端掀起的煙塵，將偶然出現的幾分戰鬥的畫面展現在了段青的眼底。

    “殺——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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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完——啦！”

    滿頭大汗地從遍佈在地面上的血腥氣息中站起了身，名爲朝日東昇的玩家從堆滿了各種野獸的屍體間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他向着依然還在落荒而逃的那些零星的狼羣模樣的身影比出了一個粗野的手勢，然後向着身後不斷正在發出歡呼聲與喝彩聲的部族戰士們振起了自己的獨臂：“誰說我們缺少食物？這不就有了嗎！”

    “不愧是那蘇族傳聞中的那個‘獨臂的勇士’，簡直比草原上最兇猛的兇牙獸還要強大。”那些部族戰士之中隨後也響起了更加明顯的鼓掌聲音：“接下來的狩獵也交給你啦！”

    “我倒是無所謂，但就怕某些輸了賭注的傢伙不同意啊。”吊着斷臂的空袖在面前劃開，朝日東昇的視線也隨着那轉身的動作而向着人羣的另一邊望去：“怎麼樣，還要繼續比下去麼？”

    “哼，就算我願意和你比，這裏的野獸羣也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回答他的是百步無雙那冷得如同鐵板一樣的臉面，以及他轉身向着遠方離去的背影：“十桶奶酒，記在我的賬上，你們儘管向盧芬商會索要便是。”

    “哈哈哈哈！謝謝老闆！”

    再度與周圍的人發出了共同的歡呼，朝日東昇一臉神氣地保持着自己身爲勝利者的姿勢：“都聽到了沒有？今天是盧芬商會請客！回去準備好宴席，迎接你們的‘狩獵’之王吧！”

    “狩獵之王？別在那開玩笑了！”那些聚集圍觀的部族戰士中果不其然響起了一陣噓聲：“我們部族的戰士人人都是狩獵的能手！要是真的下場與你比試，結果還不一定呢！”

    “反正你們每次都這麼說，真要拿出什麼賭注來比的時候又都變成了慫貨。”擺出了一副鄙視的模樣，朝日東昇返身向着自己剛剛砍殺了一大半的野獸屍體羣中走去：“沒關係，你們不服，我就隨時歡迎你們的挑戰，現在我需要先……喲，你們來得正好。”

    “幫忙處理一下眼前的這些野味如何，大廚們？”

    他衝着緩步走來的段青指了指，滿是血污的臉上也擺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