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9 影像

    “新的一批貨物已經到了。將軍。”

    “我知道，我當然聽說過這件事……吃。”

    “是嗎，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聽說當初在全體研究會上進行表態和決議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進行過反對……再將軍。”

    “反對？爲什麼要反對？這是對我們羅德裏克王國，乃至整個人類都有益的大事，我當然樂意見到這項成果的出現了。”

    投影在昏暗空間中的投影呈現出了淡淡的綠色，顯現出來的光輝中也明顯飽含着模糊與波動的感覺，由擺滿了各種娛樂設施所組成的房間景象隨後也在這些若有若無的投影勾勒中逐漸成型，端坐在其中一張方桌左右的兩道人影談話的聲音也漸漸響起在了段青的耳邊：“凱爾-莫里斯實驗室若是連這點氣量和信心都沒有，簡直枉費了投在我們身上那麼多的財力和物力，以及包括魔法部在內的衆多期待和關注。”

    “費爾蒙閣下原來是這麼認爲的嗎？不過這項成果很有可能會遭到其他國家的反對——”

    “反對？只有弱者才會反對，強者早就無聲無息地站在羣山之巔，嘲笑這些弱者反對的卑微姿態了，我們會用最後的結果證明我們的正確性，順便給那些所謂的反對者一點顏色看看……吃。”

    “閣下的國棋技藝真是了得，在下自愧不如，認輸了，認輸了。”

    畫面中的兩名男性隨後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站起的身影隨後也逐漸消失在了段青面前敞開復又關閉的電子大門外，失去了人影的活動而沒有其他變化的房間影像隨後也處於了長時間的靜滯畫面當中，半晌之後才因爲段青所發出的低沉聲音而有了表面的波動：“果然是類似娛樂室一樣的地方麼？你們這些古時候的實驗室配備真是有夠齊全，連用來讓研究者放鬆的地方都這麼豐盛呢。”

    “不過好像無人問津啊。”他盯着面前投射出來的影響久久沒有變化的樣子，等待在原地的表情也變得不耐了起來：“後來呢？還有沒有其他的錄像？就算這東西真的是個監視記錄儀，你們也不至於把儲存的錄像全部記錄下來吧？”

    “這東西怎麼調整？難道只有一倍速播放麼？”似乎不打算一直盯着這個“無人的娛樂室”這副一成不變的畫面，灰袍的魔法師逐漸開始擺弄起了自己手頭上的那個殘破的圓球狀裝置：“功能鍵在哪裏？有沒有快進？能不能給我個進度條之類的東西？”

    擺弄的手指在球體的表面停留了片刻，出現在段青手上的魔法光輝也忽然由淡黃色變成了淡紅色，刺眼的火花隨後也在段青與那枚圓球裝置之間再度迸發而出，帶着投射在前方的淡綠色影像也再度波動了起來：“……哈……哈哈哈哈！五條船！通殺！”

    “交出來交出來！把錢全部都交出來吧！哈哈哈哈哈！”

    “嘁，你這個傢伙怎麼一直都這麼好運啊，再說拿到這麼多錢對你來說又沒有什麼用處，想花也沒有地方花。”

    “這就不用你們管了，我自然有辦法！哈哈哈哈哈！五千，五千，還有你的五千……好起來啦好起來啦！這下我的生活就一下子就變得好起來啦！”

    聚集在這個娛樂室另一側角落裏的幾道人影隨着一名大笑出聲的白色身影的走出而散開了少許，帶着其餘衆人的側目與陰晴不定的話音向着門外揚長而去，看上去像是賭桌輸家的那些呆坐在原地的人羣隨後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半晌之後才有一人用極小的聲音嘀咕道：“真是……太猖狂了……”

    “不就是贏了幾個錢嘛，居然得意成了這副模樣。”

    “肯定是心理壓力積累過大，所以想要找個機會釋放一下吧。前兩天還聽說那個傢伙不小心丟掉了他的工作證，被主管追着大罵了一頓來着。”

    “是麼？可我怎麼聽說是他在別的人身上欠了一大筆的錢，最後把工作證當做抵押賣給人家了呢？”

    制式的工作服在這羣人影的身上顯現出了同樣的淡綠色，只能靠着色差來呈現出他們此時所穿的制服同樣反射而出的瑩白，靜靜望着這羣人影討論的段青臉上也顯現出了一抹微笑，原本端正的身體此時也逐漸放鬆到了身後的牆角邊緣：“真是沒想到，這邊的戲好像還有些精彩……不對不對！”

    “我可不是爲了看戲才在這裏耗費光陰的啊。”他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手上的魔法光輝也隨着心念而再度升起：“根據剛纔的反饋，錄像看起來是靠着不同的魔法能量作爲操作手段的，既然火元素可以讓記錄影像快進，那麼水元素就應該可以讓他倒退……賓果。”

    望着呈現在眼前的畫面恢復到先前幾個人正在拍着大腿吵嚷的賭桌畫面，段青一臉滿意地點了點頭：“幸虧老子自我改造成了一個四系魔法全會的天才，不然我甚至都無法駕馭這個東西——唔，土元素畫面是用來停止和播放的是吧？我明白了。”

    “讓我們繼續往前，看看還有什麼精彩的劇……不對，是有用的信息吧。”

    紛亂的光輝開始隨着段青手中魔法光華的流轉而開始在他的面前再度上映，與之相伴的還有無數來來回回的人羣在這個淡綠色線條勾勒形成的畫面中進進出出的景象，看上去幾乎都像是此地研究人員的那些人影隨後也在這個娛樂室裏上演着各種各樣的活動，那相互組合呈現的劇本卻是比段青想象中的還要精彩得多：“魯魯維克公爵的夫人居然與克里維將軍之子有染？哇，那本三流愛情居然還真的有藍本的嗎？怪不得這麼受歡迎和追捧啊。”

    “停止對魔晶原石的供應？阿曼奇王國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出來？而且這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吧？他們——呃，魔晶原石的最大需求商居然是莫里斯家族？甚至會對地下實驗室產生影響？原來如此。”

    “來娛樂室的人似乎變少了啊，想吃瓜都沒得吃了……等等，怎麼又變多了？實驗區域出了什麼問題？”

    “聽他們的對話，實驗室的負責人好像與幾大片區的主管產生了衝突啊，雖然說不知道究竟產生了什麼衝突，不過似乎還出現了死傷……唉，你們難道就不能把爆料描述的更清楚一點嗎？之前提到過的計劃和貨物究竟是什麼？”

    淡綠色的光輝不停地在段青的眼中閃來閃去，與之相伴的還有他隨着映入眼中的畫面不停變幻的表情與嘴裏的抱怨聲音，直到其中一羣人押着同樣身爲實驗人員的白衣男子再度走入空無一人娛樂室的時候，這位灰袍魔法師的眼瞳才開始隨着陡然停下的動作而久違地放大了少許：“你，你們想幹什麼？難道又是爲了那筆錢嗎？不，不要這麼着急啊，我說過我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還給我們？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的那些暗中的小動作，你早就通過基裏奇把你的錢全部轉到了外面，拿去搞生意了對不對？”

    “你們怎麼知——不，不對！假的！這是編造出來的事實！我，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編號I526231，曾經在6月25日夜晚12時50分左右出入過倉庫區域。”

    畫面中，將那名白衣大褂的男子包圍在中間的其中一道人影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某樣魔法裝置，他一邊淡然地念着上面顯示出來的內容，一邊向着前方露出了自己陰森無比的表情：“請解釋一下吧哈裏森先生，這麼晚的時間，你不在自己的房間裏好好休息，突然跑到倉庫區域裏做什麼？”

    “我，我——”那被衆人虎視眈眈盯着的男子回答的聲音變得更加吞吐了：“我……那個……我是因爲……對，對了！肯定是有人撿走了我丟失的工作牌！那根本就不是我！”

    “拙劣的理由，哈裏森·扎爾塔先生。”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先前正在逼問的那名男子聲音陰沉地繼續說道：“工作證一經補辦，原來的丟失的那張證件上附着的身份認證信息就會自動失效，而且失去了合法驗證信息的工作證無法進行魔晶充能，過不了多久就會自行失去所有的效用——怎麼？”

    “你想說你那新辦的身份證件又丟失了一次？”他用怪里怪氣的話音說着這樣的話，那映現在段青眼中的表情此時也顯得無比乖戾和誇張：“而且還是在6月13日到25日這段時間裏，一直出入於我們實驗室的各個地區？”

    “我，我，我——”

    似乎已經被逼到了絕路，被圍在中間的那名白衣男子滿頭的大汗甚至都被投影的線條勾勒得無比清晰了許多，注意着這一切的段青原本還以爲他還會用其他的說辭繼續抵賴下去，然而下一刻，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我——都別動！”

    “你，你幹什麼？”

    似乎是某種情緒出現了崩裂，畫面中被包圍在中間的那名男子忽然將其中一名堵在自己身邊的人影拉扯了過來，緊箍在對方脖頸上的胳膊隨後也將對方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前方，同時將一枚像是小型槍械一樣的東西頂在了對方的腦殼上：“別別別別別別動！都給我退後！不然我一槍崩了他的腦袋！”

    “哈裏森！你居然有魔法手槍！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我從哪裏弄來的？你管我從哪裏弄來的！我可是這個實驗室裏最偉大的研究學者之一！這種程度的東西……這種程度的東西……退後！別過來！我要開槍了！”

    “你，你……就爲了這些欠賬，你居然膽敢開槍殺人！難道你就不怕被主管制裁嗎？”

    “怕，怕什麼，現在這個實驗區裏最常見的就是屍體。”

    笑聲隨着如同瘋癲一樣的話音而開始越放越大，用一人一槍嚇退了包圍人員的那名男子隨後也一臉狂亂地揚起了自己臉上的青筋：“你們還不知道二號實驗區現在正在做的實驗究竟是什麼吧？那些新來的貨物全部都被搬到了那裏！只要最後的階段成功，‘神之使徒’馬上也將會因爲那些生命體的包裝而變成現實！”

    “只要把你們全都殺了，然後丟到那些失敗實驗品的垃圾堆裏面，沒有人會發現這件事！”他的狂笑聲陡然收斂，那原本指着人質腦殼的槍口也揮舞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你們就等着成爲那些失敗實驗樣本的一員吧！哈哈哈哈——呃。”

    爆裂的槍聲帶着魔法的嗡鳴射向了娛樂室的一角，那是陷入瘋狂的那名男子舉槍將其中一名想要衝上前來的人影擊倒在地的時候所發出的響亮聲音，巨大的動能帶動着那名中槍的人影推翻了娛樂室中央的檯球桌，飛濺的鮮血隨後也與散落一地的球杆和球體混在了一處。屬於那名稱爲哈裏森的瘋癲男子眉飛色舞的形象也並未在這場驚人的殺人景象中持續良久，原本刺耳的大笑也在下一刻陡然變成了一聲悶哼，一支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飛鏢也在這記槍響升起的同時準確地釘在了他的右手背，將他原本想要繼續射擊其他人的魔法手槍打落在了地面上：“快！快按住他！”

    “打斷他的手和腿！別再讓他動彈！”

    慘叫聲不絕於耳的景象中，圍毆上前的那些人影拳腳相加的房間角落裏隨後也升起了更多四濺的鮮血與歇斯底里的呼喝：“打！往死裏打！喜歡用槍指着別人是不是？既然你們這些研究者不把我們當成人，那就別怪我們也——嗯？怎麼回事？”

    刺耳的警報聲音驟然響起在了段青所注視的這副場景的上方，電子合成的機械聲音也開始在停下了毆打動作的這羣人的耳邊不停迴響，紛紛停下了動作的他們面露顧慮地相互對視着，下一刻也同時轉向了被推開了大門的娛樂室門口方向伸出的另一顆腦袋：“糟，糟了！是一級警報！實驗區那邊好像出了什麼問題！大家快準備逃命吧！”

    “嘁……走！”

    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聲音，幾個點了點頭的人影拽着已經不成人形的哈裏森向着房門外涌去，殘破而又混亂的房間隨後便在幾個人如同風一樣離開的景象中驟然歸於平靜，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的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