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3 洞窟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除了過度消耗體力所帶來的‘體力上限削減’這個負面效果以外，其餘的傷勢都可以——這是什麼？”

    “治療藥水啊，還有體力恢復藥水，試一試效果怎麼樣。”

    “我，我不要！你怎麼還有這麼多？你不會又用了那個方法了吧？”

    昏黑的地下洞窟當中隨後出現了兩名玩家低沉的對話，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的空間裏一時間也只有這兩個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只不過從這兩個人之間對話的內容來看，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並沒有一開始的那麼美好：“喂喂，能不能對我多一點信任啊，這可都是實打實的魔法藥水，無公害無任何添加防腐劑！”

    “還不是因爲你的前科太多？而且還不是針對我們自己人，對百步無雙這樣的外人還這麼大方！”

    “那還不算是自己人嗎？能在風之大陸這種異鄉遇到他這樣的異客，他難道還不值得我們用對待故知一樣的態度來對待？孤獨的人需要的就是互幫互助啊！”

    “他哪裏是孤身一人了，他的背後還有盧芬商會呢，與其擔憂那個傢伙的安危而不小心被商會賣掉，你還不如更加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少發一些無謂的善心更好一點……”

    “你們兩個。”

    終於出聲打斷了兩個人之間打情罵俏一般的理論，名爲芙拉的龍族女士終於再度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衝着停下了相互比劃的動作而縮在原地的兩名玩家所在的方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顯露在那雙金色神光之間的笑意也微微收斂了少許：“實在是太吵了。”

    “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於是段青也跟着躬身行禮道着歉：“不過……你怎麼了？爲什麼你也受了傷？”

    “無妨，只是有些過度勞累而已。”搖了搖自己的頭，跪坐在黑暗空間遠端的芙拉用淡然的語氣低聲回答道：“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不同的遺蹟間來回旅行，後來又帶着你們兩個強行進行了空間跳躍，所以魔力上的損耗有點大呢。”

    “是，是這樣麼？”撓着自己的後腦打了兩個哈哈，段青聲音尷尬地繼續說道：“先前我們還在談論你一直沒有出現的事情，原來你也一直在另外的地方忙個不停啊。”

    “還好，至少最近發現的線索很多。”嘴角的微笑出現了一瞬間，再度恢復平靜的芙拉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喀爾刻北端，巴羅河上游，密裏達奧空洞，還有這個地方……之前你提供的那幾個城市的遺址我也有去過，確實隱藏着很多令人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看來你這邊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於是段青撓頭的動作也變得尷尬了幾分：“不像我們這些人，在那蘇族原地兜兜轉轉了這麼久，最後還落得了這麼一個悲慘的下場——唔，格德邁恩他們呢？”

    “我們連自己都無法顧及，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死活。”搖了搖自己的頭，面對着段青疑問表情的雪靈幻冰一臉無奈地回答道：“希望他們都還活着吧。”

    “——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但你們也未必將我想得太厲害了一些。”面對着段青偷偷遞過來的目光，芙拉的表情也跟着出現了一絲不豫的波動：“你以爲我真的可以無限使用空間跳躍？即使是龍族，魔力也不是無限的，更何況——”

    “攜帶物體進行傳送所需要耗費的魔力量，與我自己用作傳送的魔力耗費量有着很大差別。”

    話音微微停頓了片刻，這位龍族的女士逐漸偏過了自己的頭：“剛纔可是帶着你們兩個生命體進行移動，即使是龍族的強大魔力，也差一點被我全部耗盡呢。”

    “呃，真是對不起。”衝着對方所在的方向用力低下了自己的頭，段青滿含歉意地回答道：“再次感謝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們就真的要死在這片異國他鄉了。”

    “只是湊巧來到了這裏，順路出手相救罷了。”撇着頭將視線轉到了一邊，芙拉那原本毫無感情的面容彷彿也因爲段青的感謝而改變了幾分：“如果你們真的心懷感激的話，你們就老老實實地待在一邊，讓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請放心，我們一定保證再也不出半點聲音，你儘管休息就是——不對啊。”依舊低着的腦袋猛然擡起，似乎剛剛才發現了某種問題出現的段青隨後也向着雪靈幻冰出聲問道：“所以我們現在算是被困在這裏了？”

    “在芙拉沒有徹底恢復之前，情況好像是是這樣的。”望了望再度閉上眼睛陷入定神狀態的龍族女子的臉，雪靈幻冰伸手將段青從洞窟的一邊拎了回去：“我們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好了，就算強行出去，單憑我們兩個人的能力，想要在那場風暴裏活下來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風暴難道會一直刮下去？”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段青剛剛想要扯起的嗓音隨後也在雪靈幻冰瞪眼警告的表情中緩緩收了回來：“外面的那蘇族怎麼辦？”

    “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餘力管他們怎麼辦了。”發出了低沉的嘆息聲，同樣坐回到原處的雪靈幻冰小聲低語道：“放心吧，既然是曾經繁榮興盛過的草原部族，他們應該不會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中就此湮滅的。”

    “是啊，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選擇相信蘇爾圖了。”搖了搖自己的頭，收起了手臂的段青隨後也弓着身子瞄向了這裏的周圍：“唔……也就是說，這裏曾經是被風之石所保護和壓制的區域，是麼？”

    “根據芙拉的說法，這裏的風之石已經全部都被挖走了。”

    順着段青的話音向着那個顯露出巨大空洞的洞窟方向瞧了瞧，雪靈幻冰的眉頭微微收緊了少許：“失去了風之石的防護，這裏的風暴才會變得如此之盛大。”

    “重新推理一下吧。”於是段青也跟着嘀咕道：“這座遺蹟——或者說這片區域附近，原本就一直被強大的風暴所襲擾，之所以沒有出現被夷平的最後結果，也是因爲受到了風之石的保護才對。”

    “然後爲了達成某種目的，有人將這裏的風之石全部取走，改用了一座風之防護結界來替代。”眼中逐漸顯露出了深沉的光輝，雪靈幻冰的聲音也跟着變得深沉了起來：“我們闖入了這個遺蹟，無意中將防風結界破壞掉了，於是這些原本佈置好的一切也就全部引發，連帶着我們和遺蹟一起遭了殃——過程還原得沒有問題吧？”

    “真是難爲那些幕後的傢伙們了，爲了將我們一網打盡，居然動用了這麼大的場面和功夫。”點了點自己的頭，段青撇着嘴巴低聲回答道：“不過從效果上來說，這辦法倒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我們連帶着那蘇族的人非常自然地全部處理掉呢。”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不過姑且可以暫時先將事實認定成如此。”抱起了自己的雙臂，雪靈幻冰的面色也逐漸開始變得嚴肅：“那麼最後——基於以上成立的事實，做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又是誰呢？”

    “從做出這一切所需要的手段來看，想要提前佈置好這一切，必須要對這個遺蹟的情況有所瞭解才行。”攤了攤自己的雙手，段青的目光也跟着開始變得深邃：“但若是從目的性上來考慮的話，想要針對我們的無非就那麼幾個部族，那什族，那柯族，或者是潛在的那些曾經與那蘇族有舊怨的人……”

    “還有魔法帝國和命運聯盟。”

    說出了最後的這幾個名字，段青的眉頭也開始越皺越緊：“如果是後者的話，情況可就有些棘手了呢。”

    “沒錯，這幾個傢伙的體量過高。”雪靈幻冰也跟着低聲回答道：“我們幾個倒是不怕死，但是那些那蘇族的人可承受不住這麼巨大的攻勢，全滅的概率極大。”

    “從先前與那什族戰鬥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他們的背後肯定有人。”說出了這樣的話，段青也隨之指了指洞窟上方的某個方向：“那個什阿雲後來的描述也更加說明了這一點，正常的部族內部怎麼可能會是那副模樣。”

    “而且現在我們還和那柯族產生了衝突，如果那柯族的人因此而對我們心懷怨恨，聯合起來對付已經殘破不堪的那蘇族的話——”

    談論的氣氛隨着兩個人的言語而變得越來越沉重，最後隨着他們相互之間眉頭深鎖的表情而徹底安靜了下來，整個身子彷彿都要團在一起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像是想要打破自己身上的沉重悶氣一般，用力地伸了伸自己的雙臂：“算了，想多了也沒有什麼用，目前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他拍了拍雪靈幻冰的肩膀，同時衝着對方顯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等真正找到那些兇手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找到對付他們的方法的。”

    “說得輕鬆。”撇着嘴巴拍開了對方的手，雪靈幻冰隨後也將手指指向了段青的身後：“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別說是橋了，連路都沒有半點啊。”

    “既然他們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風之石，那這裏一定存在着某種可以不破壞地形而將石頭運走的方法。”悄然來到了那個明顯的洞窟凹陷前方，段青的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落向了一旁芙拉所在的方向：“找到這樣的地方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吧，她一定也知道一些什麼，不過——”

    “我們還是自己找一找吧，不要打擾我們的大腿了。”打斷了段青的視線，越向前方的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說道：“反正我們才是閒着的人。”

    “你的傷勢不要緊？”回答她的段青隨後也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個問題：“我覺得你還是跟着芙拉一起休息比較好。”

    “我可不擅長與龍族相處。”搖了搖自己的頭，沒有迴應視線的雪靈幻冰已經開始在洞窟凹陷處上下檢查了起來：“與其和那位女士相伴，我還不如繼續盯着你比較好，省着你又闖出什麼大禍。”

    “喂喂，我在你們心目中的形象有那麼糟糕嗎？”不自覺地迴應着對方的話，段青的雙手也隨着他上下審視的目光而摸索了起來：“就算是天生的禍星，所謂的麻煩也是與機遇並存的，說不定這場臨頭的大難，能給我們帶來更多意想不到的財富呢……唔。”

    “的確是有一些人爲的痕跡。”

    手指停在了凹陷處的黑暗角落，段青的眉頭又一次緩緩皺起：“泥塊和岩石都有被挖掘過的痕跡，甚至連魔法的痕跡都有，他們應該是先用工具將東西取出，然後利用魔法的幫助運走的。”

    “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他們運走的東西似乎很大。”在洞窟最深處的凹陷前方蹲了下來，段青稍微目測了一下存在人工痕跡的整個範圍：“好像有一人多高——風之大陸上有這麼大的風之石嗎？”

    “若是存在這麼大的風之石，這座遺蹟無法受到狂風襲擾的原因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許多。”搖頭迴應着段青的話，雪靈幻冰的聲音也停留在了牆壁的前方：“不過我也無法確定，這裏原本是否存在着如此之大的風之石……咦？”

    “這是什麼？”她指着面前的昏暗盡頭，目光停留在了一枚手指大小的圓洞上：“是他們挖掘的時候留下的痕跡麼？還是——”

    “我感覺到了殘留的魔法氣息。”

    順着對方的指引發現了那個小洞，段青的手指在光滑平整的洞口前方停留了片刻：“不是臨時的施法所殘留的氣息，而是魔法迴路的氣息。”

    “魔法陣？他們曾經在這裏設置過魔法陣？”

    “雖然才疏學淺，不過我可沒見過這種刻畫成筆直一條線的魔法陣。”似乎已經從感應到的魔法能量中勾勒出眼前這個小洞後方延伸而出的構造，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段時間的段青自言自語一般地回答道：“線路，魔法裝置，又或者是大型複合法陣的一部分……也罷。”

    “我們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搖了搖頭，按在小洞表面的手臂隨後浮現出了一抹土黃色的魔法光輝。

    “流沙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