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6 火與血的對峙

    “這是……大地震撼？”

    地動山搖的感覺逐漸擴散開來的景象中，屬於鹹魚王的聲音不知何時響起在了戰場的某個角落：“魔法師？而且還是土系的？”

    “這把劍名叫賢者之歌，是地地道道的一把魔法武器。”聞聲望向那個方向的末世哀傷得意地回答道：“我也的確是一名魔法師，只不過……我可不僅僅是一名土系魔法師。”

    “地形改造術！”

    涌動的水流隨後出現在了末世哀傷剛剛落下的話音之後，帶着某些還未完全陷落到地面之下的魔法機械被泥沼吞噬進去的畫面展現在了衆人的眼前，帶有冰藍色的流水衝擊隨後也將周圍的地面與碎石捲入了其中，同時將更多本已因爲魔法效果而變得不穩的各個空洞逐漸連在了一起。位於科魯克荒原北部的這片遺蹟區域隨後也在這種魔法能量的改造下變成了一片巨型的沼澤，將沉重而又堅硬的大部分魔法機械變成了寸步難行的廢鐵，似乎無法從這種未知的地形裏掙脫出來的它們隨後發出了一道道更爲尖銳的鳴叫，彷彿在用這樣的方式警告着更多來自納魯法克遺蹟周圍的敵人：“爬不出來了吧？哈哈哈哈！讓你們小瞧我的地形改造系列……看看，我一個人就能把它們全都處理嘍！”

    “它們似乎在召喚援軍。”站在他身旁的冷雨離魂卻是搖了搖自己的頭：“這一次的地形改造固然效果不錯，但終究還是無法殺死它們啊。”

    “能將它們困在原地一陣子，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知何時退到原地的亞特對着兩名玩家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接下來我們只要在出現更多的麻煩之前趕緊衝過去……”

    “衝過去？往哪裏衝？”

    “當然是地下了。”

    指了指被末世哀傷刨開在前方的那片泥沼地的中間此時正在不斷向下陷落的旋渦中心，亞特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那座城市之所以一直沒有被找到，是因爲他們在幾千年前就已經被黃沙覆蓋到了地底，如果不是北部火焰之地帶來的風不斷地侵蝕着附近的沙土，我們面前的這些遺蹟恐怕都顯現不出來呢。”

    “也就是說……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在無意之間打開了通往那座城市的大門？”冷雨離魂驚奇地轉過了頭：“碰上了死耗子的瞎貓啊。”

    “少，少廢話！”

    不由自主地破罵出聲，瞟了一眼身旁絮語流觴的魔法師隨即沒好氣地向着中間一指：“入口應該就在那兒，要不要現在進去趕緊決定啊。”

    “這當然是聽我們家隊長的了。”隨意回答着的冷雨離魂隨後將不經意的眼神放在了周圍的其餘人身上：“你們……有什麼更好的意見麼？”

    “我要提醒的是，這片沼澤應該持續不了多長的時間。”名叫鹹魚王的玩家隨後贊同似的點了點頭：“如果想要趁機進入的話，你們最好不要耽誤太久。”

    “那就……進吧。”

    橫在胸前的長劍緩緩地收了回去，絮語流觴終究還是在亞特的注視中點了點自己的頭：“等時機成熟，就將沼澤地收掉，我們一起跳到那個洞裏去，然後見機行事。”

    “三，二，一……跳！”

    轟隆！

    響鈴的震顫伴隨着在場所有人縱身跳向那片泥沙旋渦中心的景象而爆發在這片區域的上空，緊隨而至的是無數魔法光芒向着中央集束而來的奇異畫面，因爲力量的抽離而重新恢復原狀的土石隨即也失去了對那些魔法機械的束縛，向着齊齊跳到中間的這羣人所在的方向發出了令人胸口發悶的整齊嗡鳴。身體隨着這些守衛發出的嗡鳴聲而不斷下沉，屬於絮語流觴的身影隨後沒入到了納魯法克遺蹟的地平線以下，然後在無數砂石依然還在不斷向下流動的景象中，輕輕地踩在了其中一處完整的地面上：“呼……”

    “看來被你給說對了。”她望着逐漸顯露在陽光之下的一道道人工痕跡，眼中微微地閃過了一道光芒：“這裏果然別有洞天呢。”

    “這裏應該是納魯法克遺蹟的頂端，是被千年的風沙逐漸埋沒的那座都市的最上層。”同樣已經穩落在地的亞特聲音沉穩地回答道：“相比較於面積更大的城市底層，這裏的初始點顯然更難找到呢。”

    “雖然的確是異種型建築的風格，不過……一點也看不出是什麼塔尖或者樓頂之類的情況啊。”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鹹魚王隨後也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反倒像是某個部族的墓穴……”

    “沒錯，還有那麼多的魔法守衛。”由地坑中還未乾涸的泥土中爬出來的末世哀傷一臉狼狽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污漬：“既然這地方真的如你所說的一般在這裏沉睡了千年，那也就意味着它們也在這裏守衛了千年之久……可能嗎？”

    “我之前曾經稍微地研究過這些魔法造物的結構。”

    望着周圍再度齊聚過來的視線，態度依然隨意從容的亞特轉身指了指他們上方不斷流泄着沙土與陽光的坑洞邊緣：“鐫刻在那些機械內核上的魔法陣似乎擁有將陽光轉化爲魔法能量的能力，利用某種神祕的循環方式將體內即將枯竭的魔法石補充起來，因此可以在陽光之下獲得近乎無盡的能源，以及近乎無限的隱身能力……”

    “只要它們不離開陽光之下，這種奇妙的循環應該就不會停止。”說到這裏的他指了指上方依然還在巨坑邊緣不斷徘徊的那些機械的虛影：“同樣受這樣的設計所限，它們多半也不會離開那片區域的。”

    “看上去它們好像確實不會追上來。”名叫冷雨離魂的劍士隨後也擡頭望了望上方的景象：“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應該算是壞事吧。”一旁的末世哀傷聲音低沉地拉下了自己的臉色：“既然連職責都已經分得這麼清楚了……”

    “這條路的下方，多半也還有更多‘奇妙’的魔法機械在等着我們呢。”

    順着兩個人相互交談的同時所轉移而來的視線，其餘幾名玩家也將各自的目光放在了光線逐漸變得充足之後的廢墟下方，一扇扇比荒野更加陳舊的樓宇頂窗也隨着那些造型奇異的牆壁的出現，朝着碎石遍佈的漆黑深處不斷地延伸着。隱隱約約的空嘯聲如同吸引人心的惡魔呼喊，斷斷續續地由那些被土石掩埋起來的窗口深處逐漸傳出，這也讓某位一直跟在隊伍身後疲於奔命小個子盜賊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原本掛在臉上的驚懼之色也被興奮的神情所取代：“我，我們真的要進去嗎？這看上去不太安全……”

    “你可是任務發起人之一，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呢？”一旁的鹹魚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這裏的人……已經足夠應付所有的問題了。”

    “我，我知道他們的確很厲害。”陀螺少年立刻擺起了自己的雙手：“我只是，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地方……我只是一個沒什麼用處的盜賊……”

    “我們都是大姐頭從自由世界的各個地方招募而來的人。”

    指着前方被斗篷遮擋住的那位女子的背影，叉腰站在側面的末世哀傷一臉驕傲地回答道：“比如我就是天下第二的，這位冷哥是原公正之劍的……大家都是自由世界裏有頭有臉的體面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雖然不敢誇下什麼海口，不過帶你一個小盜賊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他亮出了自己微笑時潔白的牙齒：“好好珍惜跟着混的機會，假以時日……你也會成爲像我們一樣強大的冒險者！”

    “謝謝，謝謝各位！”嘴脣哆嗦了半天的小個子盜賊略顯激動地點了點頭：“我，我一定……”

    轟！

    響亮的爆炸聲隨後淹沒了那名盜賊的臉上剛剛浮現出來的幸福之光，連帶着周圍無數塌陷形成的沙土斜坡一齊向着遺蹟的下方墜落而去，眼見着那抹浮現在小個子盜賊臉上的笑容逐漸被沙土淹沒的冷雨離魂隨後霍然擡起了自己的頭顱，視線放在了來自坑洞上方的無數魔法機械來回徘徊交錯的光影之中：“是誰？”

    “……有人偷襲？不是什麼該死的古代機械嗎？”

    “那些古代機械已經不會攻擊了，他們也沒有什麼遠程攻擊模式！”

    “這種氣息……”

    閃身躲開土石塌方的幾道人影緩緩地穩定在了各自的角落，然後帶着各自站起的身影齊齊地望向了冷雨離魂提到的那個位置，一道緩緩站起在那裏的黑影隨後連同逐漸豎起在長空中的一柄長劍，一齊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是她。”

    “血紅色的長劍……”

    瞳孔微微地收縮了一瞬，絮語流觴喃喃地念道：“雪靈幻冰。”

    同樣是黑色的斗篷，同樣是冒險者的裝扮，一名雙手拄着血色長劍的劍士身影伴着漫天黃沙的經過，以兜帽遮臉的形象出現在了幾個人對面上方的陷坑邊緣處。隨風飄動的寬大斗篷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冒險裝備與消耗物品，同時也將那個人的身材完美地遮掩住了，但出現在鬢邊的絲絲白色長髮卻依然由兜帽的邊緣處飄了出來，在不斷升騰的血色氣息當中緩緩地搖擺着：“……是你。”

    嗡——

    令人耳膜生疼的劍吟聲隨後出現在了坑洞的下方，伴隨着幾道並列在一起的火紅色劍氣筆直地刺到了那名白髮女子的面前，呈現於她周身的一道無形領域隨後連同她整個斗篷向後飛起的景象而在空中映現了一瞬，將那一道道如同子彈一般飛射而來的筆直劍氣彈飛了出去。強烈的氣流衝擊隨後將那名血劍劍士的兜帽吹拂到了後方，將屬於雪靈幻冰依舊散發着冰冷氣質的美麗臉龐與已然完全變成白色的長髮一同展現在了空中，面無表情的她隨後微微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用冷若冰霜的眼神回望着發出這幾道劍氣的女劍士：“絮語流觴……不。”

    “樓語殤。”她聲音清冷地說道：“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你……你在這裏做什麼？”

    轟！

    又是一道強烈的劍氣衝擊由雪靈幻冰面前的無形護罩折射到了天空當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絮語流觴宛如怨魂一般的冷聲低喝：“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這個世界！”

    火紅色的長劍在坑洞下方陡然伸展出長長的虛形劍氣，伴隨着絮語流觴的這道大聲的質問而向着斜對面上方的女子所在的位置突刺而去，燦爛的焰火隨後伴隨着那道華麗的巨型長劍落在無形護罩上的景象而陡然散開，在空中幻化成爲一道道美麗的紅色線條。依舊毫無動搖的白髮身影隨後出現在了那些糾纏在一起的絲線不斷升騰的景象之後，連拄劍而立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變得低沉的她深深地望着下方滿目仇恨的絮語流觴的臉，半晌之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沒用的。”

    “任何附着魔法屬性的攻擊都無法突破落陽的特效……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真的以爲自己可以爲所欲爲嗎……哼。”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大姐頭身上的怒火，名叫冷雨離魂的劍士隨後越前一步站在了坑洞底部的另一側：“隨意殺掉我們隊友的罪，可不會這麼白白地算了啊。”

    “沒錯！”

    似乎是想起了某位盜賊的死，由面前的對峙中醒悟過來的末世哀傷隨後也大叫着站到了坑洞的另一邊：“別以爲你現在有了神器，我們就真的對付不了你了！老子的地形魔法不是針對誰，但沒有人可以……”

    “停下。”

    淡淡的命令聲隨後響起在了兩個人的耳邊，與之同時出現的是絮語流觴收劍而立的身姿，用力握緊了劍柄的她緊緊地盯着上方的那名女子居高臨下的臉，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說的沒錯，我們現在……確實拿她沒什麼辦法。”

    “等，等一下。”於是末世哀傷急忙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我們還沒有打過呢，先別急着下定論啊大姐頭，請你相信我們一次，至少一次……”

    淡淡的揮手聲隨後出現在了漫天的黃沙不斷吹過的風聲裏，將那位玩家想要繼續說出的話按了回去，而沒有繼續表示的絮語流觴隨後也垂下了自己的左臂，用直視的目光與雪靈幻冰橫視而來的視線相互對視着。無形的氣氛隨着兩名女子之間的莫名較量而開始繃緊，讓周圍幾名玩家的呼吸都開始變得不順暢了起來，而直到看不下去的亞特打算出聲勸阻的時候，站在坑洞上方的那名女子才淡淡地搖了搖頭：”……也罷。“

    “這一次就先讓給你們吧。”

    她留下了這句話，然後轉身朝着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坑洞遠方逐漸地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