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 微笑鮮血，陰暗原型

    “呼，呼，呼，呼……”

    “……請這邊走。”

    “這邊……這邊安全嗎？我，我快跑不動了……”

    “無法確認，但在沒有動靜的現在……這邊應該是最安全的方向了。”

    位於現實世界臨江別墅區附近的樹林中，一大一小兩道女子的身影逐漸地由人工製造的綠化灌木叢中鑽了出來，領頭的其中一人微微地辨認了一下出現在她面前的道路，然後聲音沉穩地朝着東邊的方向一指：”戰鬥的聲音正在往南方擴散，應該是他們想要乘勝追擊，將計就計，只要不往南方走，您的逃亡路線應該就是安全的……“

    “等，等一下。”

    似乎是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感覺，一直被對方拉着手的小姑娘急忙低聲喝道：“凝蘭姐姐不跟着一起走嗎？”

    “凝蘭依然是段家的僕人，如果就此失蹤的話……會給許多其他的人帶來困擾的。”

    與遊戲中相同的那張美麗的圓臉上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高挑的女子身影微微地彎了彎腰：“更何況……”

    “凝蘭的身上還帶着這麼多美麗的鮮紅色，如果跟着團長大人您一起跑的話……多半是無法順利逃脫的呢。”

    指了指自己的女僕裝上遍佈的一道道醒目的血痕，絲毫不在意整潔與禮儀的女性依舊微笑着回答道：“不要小看這些人的本事，論追蹤與暗殺的能力……他們也不遜色於凝蘭呢。”

    “……”

    “不用擔心，凝蘭不會有事的。”

    指尖依舊滴落着刺鼻的新鮮血液，身材高上一點的女子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凝蘭的本領剛纔團長也見識過了，是不是跟遊戲裏一樣厲害？”

    “是倒是啦，不過……”

    “凝蘭會保護好自己的，只要團長您能夠成功逃脫就好。”

    微微地鞠躬行了一禮，高挑的女子用捻動着鮮血的手指將自己的裙襬提了起來：“只要您能夠成功離開這裏，凝蘭揹負的重擔就少了一大塊呢。”

    “……是嗎？”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剛剛親手做過的一切，小姑娘原本還想堅持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了下去：“我，我真是沒用，到了這種時候……能做的也只有聽他們的話而已……”

    “……主人一直非常看重您，您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只要您平安歸來，這件事就會出現轉機的可能。”

    絲毫不提及女孩之前所經歷過的一切，高挑的女子舉起了滿是鮮血的右手，想要觸摸女孩的手指卻是在即將接觸到對方的皮膚之前，略顯猶豫地收了回去：“向前走，沿着道路轉過前面那片草地，最早的班車應該會在六點二十七分的時候經過那條小路的路口，您可以在那裏將它攔下來。”

    “有人出現在那個地方也是常有的事，您不必擔心司機大叔會懷疑什麼。”她的雙手交疊在身前，用微笑的眼光目送着那名女孩後退的步伐：“快走吧，語殤小姐正在吸引着他們的注意力……”

    “想要逃走，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逐漸升起的黎明驅散着黑夜的樹叢中，兩道女子的黑影隨後也緩緩地分了開來，目送着那位狼狽的小姑娘逐漸消失在原地的女僕隨後收回了自己凝望的目光，同時也收回了自己嘴角扯起的笑容。輕盈至完全無法分辨的腳步聲隨後響起在了這片樹叢的遠端，最終連同那名女子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現在了別墅區的某個角落，面色平靜的她隨後無視了周圍偶爾側目而來的一道道視線，大大方方地走入了那座滿是屍體的莊園大門之內：“……”

    “就是她！”

    “她，她居然回來了？”

    “她居然還敢回來？你們幾個！把她給我……喂，喂！你們跑什麼？”

    “隊長你還是饒了我們吧，咱又不是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僱傭兵，就這麼衝上去，恐怕連人頭數的一個零頭都湊不起來啊……咦？”

    彌散至整片莊園的奔走與大呼小叫的低語逐漸的停滯了下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躲在明暗之間的所有人匯聚過來的視線，他們望着那名渾身鮮血的女僕逐漸沒入別墅正面的身影，眼中的驚懼之色也漸漸地換成了疑惑的眼神。安安靜靜地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言不發的女子隨後將來自外界的目光連同逐漸響起的騷動一起隔斷了，她朝着屬於自己的遊戲艙所在的位置走了兩步，然後在一面梳妝檯上方的鏡子面前停了下來：“……”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伸手脫下了充滿了血腥味的女僕裝，她嘆息着望了望鏡中只穿着內衣的身體露出來的光潔皮膚，然後將蘊含在那些皮膚之下的爆發力量逐漸收去的同時，縱身鑽入了遊戲艙內：“剩下的……”

    “就是通知主人了。”

    意識轉換的白光隨着自由世界景象的出現而出現在她的面前，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地下與天上的兩座城市正在一座黑色高塔的連接之中逐漸靠攏在一起的景象，似乎對這幅景象早已瞭解的她隨後帶着暗語凝蘭四個字的ID，迅速地消失在了扎拉哈城前方廣袤的費隆平原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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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入眼處盡是朦朧的混沌，她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原本理應出現在面前的世界此時卻變成了無盡的昏暗，宛如失去了月光與繁星的漆黑深夜。試着伸了伸自己的手指，她將恢復了知覺的身體重新擺放在了這片混沌黑暗的中心處，然後將突然出現在這片區域上空的一片皎潔的銀光，納入了自己略顯模糊的眼簾：“這是……”

    對了，自己之前好像踏入了那座傳說中的高塔內，然後……

    然後……

    段青？

    心中生出了出現在前方的那道人影的名字，她的瞳孔微微地張大了幾分，逐漸彌散在她心中的感覺卻是漸漸變得溫暖，就像是已然乾涸的沙漠中漸漸生出了一彎綠洲一樣。銀色的光輝也隨着她心境的變化而化作漫天的繁星與明月，將這片夜空裝點的愈發明亮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的她感受着這種從未有過的情愫，本已伸出的雙手也緩緩地收了回去：“我……”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支吾了一陣，最終還是強行將自己愈發強烈的心跳暫時壓了下去：“我不是應該……”

    “哈哈哈哈哈！”

    寂靜到微妙的氣氛瞬間就被一陣瘋狂的大笑聲所打破，與之同時打破的還有美麗而又神祕的漆黑星空，重新變回成原樣的那道銀光隨後也在她的面前逐漸變成了粘稠的一片，最終幻化成爲一名穿着華麗、表情誇張的紈絝闊少的模樣：“我們又見面了，我的未婚妻。”

    “你現在好像變得更漂亮了呢。”

    將身邊靜立不動的那名短髮劍士打扮的青年形象猛然揮散了，闊少拉了拉自己品味極差的長髮：“不錯，不錯！我們段家的人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小妞了，哈哈哈哈！”

    “……這裏是哪裏？”

    逐漸冷卻下來的情緒隨着心跳的平靜而重新歸於雪靈幻冰的胸腔之內，依舊滿面朦朧的女子開始仔細地打量起了這裏的四周：“爲什麼是……你？”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你了。”

    陰陽怪氣地說出了這句話，闊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別違逆自己的內心了，你其實一直是在暗戀着我的，不是嗎？”

    “……”

    “沒錯，沒錯，就是這種糾葛的表情！”

    望着雪靈幻冰陡然沉寂下去的臉色，闊少再度哈哈大笑了起來：“二十四年前的楚家因爲你父親的原因差點毀滅，你父親靠着將還是胎兒的你出賣給段家而獲取了在大家族中繼續生存下去的機會，你的母親也因爲這件事而與你的父親產生了間隙，最後死在了醫院的病牀上……“

    “從小就背負着仇恨的你，在得知了真相之後就從未停止過對我這位未婚夫的怨恨。”他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們之間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你就已經急着要擺脫我們之間如此親密的關係了，對不對？”

    “……我現在已經擺脫了。”

    “不不不，你沒有擺脫。”

    向着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攤開了自己的胸懷，闊少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扭曲了：“你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爲了解除那個婚約而付出多大的代價，你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會在未來的三年中再度將楚家拉入深淵，你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理應爲這一切而負責的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消失了，你從來沒有想到過……”

    “我會在三年之後，再度出現在你的世界裏。”

    他扭了扭自己的身體，然後衝着雪靈幻冰擺出了一個自認爲帥氣的醜陋姿勢：“作爲一個男人，我是不是還不錯？靈冰小姐？”

    “……你這是在嘲諷我嗎？”

    心中的波瀾隨着怒火的升起而逐漸出現在雪靈幻冰的胸中，同時將她原本僅存的最後幾分溫暖的感覺徹底擠掉了：“嘲諷我最初的掙扎？還是後來再次愛慕上你的愚蠢？”

    “啊哈，我只是在嘲諷命運的不公。”闊少擠了擠自己的眼睛：“畢竟跟着我走南闖北了這麼久，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內心當中的感覺了對不對？可惜啊可惜……”

    “到了最後，我還是成爲了你重新奪回家族的最後一塊絆腳石。”他大笑着說道：“成爲了……你的敵人。”

    “我不會再度失敗！”

    就像是聽到了令人難以自制的某個詞彙，猛然拔出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手中長劍的雪靈幻冰終於朝那名闊少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我也不會……再度屈服於你的詛咒！”

    “啊哈哈哈哈！這是不可能的！”回答她的是那名闊少陡然向着混沌天空飛起的身軀，以及那愈發刺耳的縱聲大笑：“你的命運已經註定了！因爲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無法抗拒我的你，也必將拜倒在我的膝下！”

    【叮——】

    【任務變更：消滅幻象。】

    耳邊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系統提示聲被已然失去了理智的雪靈幻冰陡然衝上的身影所無視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她不斷揮砍着面前那名男子閃現在周圍的動作，一道又一道出現在銀色混沌當中的粘稠液體也在某種無形力量的控制下，以越來越多的幻象之勢將她逐漸地包裹在了其中。就像是在應和着她意識的沉淪，位於天空之城上方的那道同樣的身影周圍所浮現出的黑氣也變得更深了幾分，狀若瘋癲的身軀隨後也在愈發強大的遠古威能的催動下，一次又一次地朝着中央大殿上空的某道人影所在的方向不斷地發動着衝擊：“沒錯，沒錯！我要的效果馬上就要實現了！哈哈哈哈！”

    “你……利用裏翡翠之星的致幻效果，強行改變了她的意識？”

    似乎是從長時間的拉鋸戰中確定了什麼，一直正面抵禦着雪靈幻冰衝擊的段青轉頭望着良辰美玉那張猖狂大笑的臉：“這怎麼可能？”

    “我當然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意識，但翡翠之星可以。”收起了笑聲的良辰美玉低笑着背起了雙手：“翡翠之星的力量非常強大，但那卻不是一名普通的玩家能夠承受的，如果無法剋制它不斷改變着周圍所有存在的設定，擁有它的玩家等同於廢號……”

    “我們家的冰雪女神看來也沒有這樣的意志力，所以我央求着魔法議會做了個銀色的面具給她。”說道這裏的他再度扯起了嘴角：“那個面具的效果是鎮壓她因爲那些幻象而生出的負面意識，然後……分離到另外一個人格之上。”

    “……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再次將雪靈幻冰已然失去了理智的攻擊中脫身出來，大喝出聲的段青隨後搖了搖自己的頭：“不對……你是故意這麼做的，對不對？”

    “沒錯，你很聰明。”良辰美玉拍了拍自己的雙手：“翡翠之星是我塞的，面具也是我塞的，我和魔法議會知道其中的奧妙，當然也有相應的處理辦法……不是嗎？”

    “所以說……她現在已經瘋了？”

    “當然不是，她現在還是她。”

    展開了自己的手臂，良辰美玉作出了一個介紹的動作：“不過現在……你看到的她，是被負面情緒所支配的另一個人格，僅此而已。”

    “……所以她才會變得如此性格扭曲，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與欺壓上來的雪靈幻冰手中的長劍對峙在了一起，咬着牙的段青將目光放回到了全身包裹着黑色氣息的女子身上：“怎麼將她恢復回來？”

    “恢復？這不可能。”良辰美玉一臉無辜的地大笑道：“即使是陰暗面的一方，她依然還是她本人……”

    “我們只負責引導她變成一名壞人，至於之後的事情會如何……我又怎麼管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