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3 最後掙扎，窺探虛空

    “快點！走快點！”

    “別磨蹭！”

    “走得這麼慢做什麼？還希望有人來救你嗎？”

    “已經沒有希望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鐵鏈來回拖動所帶出的叮噹聲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大聲警告沿着街道的四周不斷傳播開來，逐漸地迴盪到了新曆795年水3月29日這一天正午的陽光中，來自扎拉哈城四周的原住民們也早早地避開了眼前的大街所在的直線，給正在遊行示威的帝國軍讓開了位置。似乎是由於快要步入春天的關係，原本覆蓋在城內外四周的積雪也隨着氣溫的提升而融化了不少，但僅剩下的那些積雪所帶來的寒意，卻因爲眼前的這一幕景象而隱約變深了許多：“這是，這是要幹什麼？”

    “帝國軍好像要公開處決一個人，前幾天就已經發出公告了。”

    “公開處決？帝國人之前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帝國人雖然一直在抓那些反抗者，但公開處決還是第一次，這個冒險者……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吧。”

    踉蹌的腳步隨着街道兩旁隱隱約約出現的低聲議論而經過他們的面前，緩緩地踏入了中央廣場的範圍之內，原本空曠無比的廣場也隨着押送人員的進入而變得熱鬧了起來，最後被城市四周趕來的其他帝國士兵完全充斥了。整齊地列隊於這片依然帶有少許白色的古城牆壁邊，面色嚴肅的帝國士兵們隨後舉起了自己的長槍與刀劍，林立的森嚴並排形成的長列，也紛紛指向那條通往廣場中央的道路盡頭：“預備——”

    “敬禮！”

    齊整整的金屬撞擊聲中，收起的刀劍與長槍將屬於段青的身影緩緩地露了出來，被幾隻鐵手合力押着後背的他隨後再次踉蹌着向前走了幾步，將跟在他身後的伯納德的身影露了出來。無數士兵落在他身上的崇敬目光中，依舊揹着雙手的將軍再度向前走了兩步，最後才帶着屬於上位者特有的嚴肅聲音，將自己其中一隻臂膀舉到了半空：“……免禮。”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他低下頭，斜望的眼神隨後落在了段青的頭上，後者因爲各種扭送與枷鎖的纏身，只能給他一個勉強歪頭的迴應動作：“……等着瞧，我的兄弟們會來救我的。”

    “你的兄弟們？”於是伯納德的臉上逐漸掛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就憑你們那些可憐的反抗者？他們甚至連武器都湊不起來，小家夥。”

    “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反抗者，他們代表的是正義。”段青絲毫不落下風地回答道：“擁有正義的一方終將獲得最後的勝利，他們根本不需要刀劍與魔法。”

    “……愚昧而又無知的蠢貨。”

    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了，伯納德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雙手：“能夠幫助你獲得最後勝利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正義，而是不折不扣的力量！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所謂的正確與錯誤根本就不重要，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所以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段青的回答聲中出現了幾分輕笑：“只會仗着人多勢衆的傢伙們……有本事放我出來單挑啊？”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似乎是失去了與眼前這名男子繼續胡攪蠻纏的最後興致，伯納德轉而提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反抗軍藏在哪兒？”

    “啊呸。”回答他的是段青再次向前吐出的一口唾沫：“就算你嚼碎了自己的舌根，你也不會從我這裏得到半個字，帝國的禿鷹！”

    轟！

    強烈的風聲隨後出現在了兩排並列而立的刀槍之林中間，伴隨着押送着段青的帝國衛兵一起被擊飛的景象而出現在其餘帝國士兵們的面前，臉上稍稍露出了幾分驚訝的他們隨後恢復了自己嚴肅的神色，同時將憤怒的目光放在了眼前那名倒在最前方的冒險者的身上。平靜的腳步隨後伴着平靜下來的罡風一同來到了那名冒險者的背後，與之同時出現的是伸向那名冒險者後背的一隻手，一道猛然響起的大喝卻是隨着看上去一動不動的段青驟然擡起的雙腿，迴盪在即將將他抓起來的伯納德面前：“……沒想到吧！老家夥！”

    “……看來你不僅缺乏對一名帝國將軍的尊重。”

    如同鋼鐵一般的手掌隨後出現在那旋動起來的雙腳所處的盡頭，將那只踢向自己的腳尖攔在了伯納德的面門之外：“而且……”

    “還缺乏一些對自身實力差距的估量。”

    吱嘎吱嘎的骨頭摩擦聲隨後出現在了那只鐵掌的掌心，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被抓在那只鐵掌中間的段青逐漸顫抖起來的腳踝，雙手依然被捆在一起的他隨後大叫着舞起了自己的鐵鏈，朝着伯納德的頭顱砸了過去。無形的氣罡隨後再一次浮現在了那名帝國將軍的左右，趕在周圍爬起的士兵們想要再次衝上來之前爆發到了兩邊，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彈開了雙臂的段青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伸，隨着伯納德扯動的臂膀而半跪在了他的面前：“最後的掙扎結束了。”

    “弱者。”

    砰！

    令人鼻樑發痛的撞擊聲中，一直站在原地沒有移動過位置的伯納德終於伸出了自己背在身後的另一只手，然後將一記普普通通的鐵拳，徑直砸在了段青的面門上。似乎是受到了與外界看上去截然不同的沉重打擊，踉蹌着倒在地上的段青半晌都沒有再次爬起來，噴濺而出的鮮血也隨着向後倒退的身體而揚出了很遠，最後伴隨着幾名士兵重新聚攏而來的動作而灑落到了地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險者！”

    “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我……咳咳，我可什麼都沒做，你們身上的傷都是你們老大打的，要找找他麻煩去……嗚！”

    “還，還敢狡辯！誰讓你公然挑釁將軍大人的？”

    “……看來你已經鐵了心了。”

    屬於伯納德的沉悶聲音隨着一聲聲入肉的拳響聲而迴盪在段青的耳邊，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他走近對方的緩慢腳步：“準備好受死了嗎？”

    “……”

    “帝國人向來說話算話。”

    似乎是對那名垂死的冒險者沉默下來的反應滿意了許多，揹着雙手的帝國將軍將華麗軍服覆蓋下的挺拔背影映現在了段青的眼前：“剛纔的那一次……真的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你親手葬送了那次機會。”背轉着身體的他低聲說道，同時向着重新聚攏而來的士兵們共同朝向的前方一指：“現在……”

    “送他上路吧。”

    轟然允諾的聲音隨後迴盪在整個中央廣場的上空，與之同時相伴的還有手裏揚着武器的士兵們齊聲的大喊，被押送人員七手八腳拖起來的段青隨後就在這樣的聲浪裏與伯納德擦身而過，踉蹌着簇擁到了前方的中央雕像上。無數聞聲趕到的原住民遠遠躲在廣場遠方的注視目光中，因爲受到了重傷而不再掙扎的段青很快就被綁在了那座雕塑臺座的其中一側表面，垂下頭去的他隨後發出了兩聲重重的咳嗽，將自己嘴中的血沫艱難地吐了出來：“你……你們不會得逞的。”

    “得逞？”

    隨着這道話音的出現，屬於約克副官的身影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冒險者？帝國人從來都不會得逞……”

    “因爲我們從來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

    他走到了段青的身前，然後朝着周圍大聲喊道：“我們的勝利都是我們用拳頭與鮮血拼來的！你們說對不對！”

    “……嘿。”

    周圍士兵們再次轟然應諾的聲音中，擡起頭來的段青用奇異的目光注視着那名副官的臉：“是你？就不怕我現在揭穿你的身份嗎？”

    “有種的話就試試看。”副官用同樣蔑視的目光望着段青：“看看笑到最後的是你……還是我？”

    “……你突然跑到這個地方來，不會是爲了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吧？”

    “當然不是，因爲我現在是主張殺掉所有反抗軍的先鋒者。”副官緩緩地俯下了身子，用宛如惡魔的眼光盯視着近在咫尺的段青：“所以帝國將軍賦予了今天的我特殊的權利，那就是……親手殺了你。”

    “雖然很遺憾，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話……我是殺不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因爲你是命運之子嘛，對不對？”

    四周依然此起彼伏的震天大喊聲中，副官轉手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別忘了我也是魔法帝國的遺民，我對你們這些無視命運的傢伙們不僅有幾分瞭解，而且也知道一些……可以處理你們的特殊辦法。”

    “……特殊辦法？”

    “沒錯，就像這樣。”

    淡淡的氣息隨着他舉起的長劍而開始匯聚，若有若無地鍍在了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劍刃表面上，那氣息在這樣的氣氛下是如此地不引人注目，但卻是現在的段青非常熟悉的一種：“這是……虛空的氣息。”

    “沒錯，虛空的氣息。”

    將劍高舉過了自己的頭頂，副官約克的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拜你之前的風花鎮一戰所賜，魔法帝國現在在虛空中有了一塊寶貴的根據地，但請放心，我們不會在這個時候送你這個威脅進入那個地方的。”

    “我們只會送你進入虛空的彼方。”

    伴隨着士兵們的吶喊聲所到達的最高點，那柄長劍就這麼猛然由段青的頭頂上一筆劃過，無情的劍鋒隨後就這麼穿過了段青的整個身體，帶着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出的結果斬在了地面上。微微作響的嗡鳴聲隨後伴隨着迅速接近的腳步聲而迴盪在那座破損的雕像臺座周圍，彷彿將周圍的士兵歡呼鼓勁聲微微地壓下去了一點，只不過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果決的段青，此時已經看不到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切了。

    他看到的是一片虛無縹緲的宇宙。

    【偵測到命運線的改變，正在處理初始判定結果。】

    這是……什麼聲音？

    【……已通過，即將進入虛空……元。】

    是……系統的提示聲嗎？

    【……觀因素……完畢，隱藏條件已觸發，。】

    它……在說什麼？

    【……受到虛……干擾，該條件自動生……】

    它在說什麼？

    就像是突然取回了自己的意志，彷彿全身都在漂浮遊蕩的段青猛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那一直迴盪在自己耳邊的聲音，也隨着他掙脫一般的清醒而變得清晰了起來：“開始——”

    【開始進行意外檢測，意外因素干擾率爲——57%】

    【開始聲望檢定。】

    意外檢測是個什麼東西？干擾率57%？這麼高的干擾率還真是對不起你們了啊，還有……那個聲望檢定又是什麼？

    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了許多個念頭，段青的身體隨着他不斷晃動的眼球而開始掙扎了起來，但還沒等他在這片黑暗的海洋中找尋到自己的答案，充斥在他耳邊的那些電子報告音就再次打斷了他的思緒。

    【檢定人：哈特，聲望值爲29%，選擇：放棄協助。】

    【檢定人：馬克洛斯，聲望值爲21%，選擇：放棄協助。】

    【檢定人：鮑爾，聲望值爲7%，選擇：放棄協助。】

    【檢定人……】

    “……原來如此。”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四肢大張的段青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不就是臨時打了一次你們的臉嗎，用得着記恨到現在……嗯？”

    【檢定人：特裏斯坦，聲望值爲71%。】

    【特裏斯坦選擇出手相助。】

    【檢定人：瑪姬·阿卡莎，聲望值爲88%】

    【瑪姬·阿卡莎選擇出手相助。】

    “……我靠。”

    心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溫暖，意識依然在無盡的黑暗中徜徉的段青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大叫：“你們夠了啊，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要衝進來，豈不是——”

    【檢定人：伯納德，聲望值爲23%】

    無情的電子彙報聲再次打斷了段青的思緒，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大手，那只大手在下一刻抓住了段青的衣襟，將他從面前的宇宙虛空中拉了出來。

    【雙方關係處於特殊狀態。】

    【伯納德選擇……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