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復辟者的威脅

    就像之前傳到帕米爾耳中的過程一樣，來自公國南方被某勢力佔領的消息如風一般捲過了自由大陸東方的自由之城，然後以同樣的野火之勢，在整個自由大陸中迅速地蔓延開來。原本熱傳於玩家之間的兩國談判也被這個消息的光芒掩蓋了下去，擠到了玩家關注新聞的頭名位置，然後帶着各式各樣的議論與猜測，將位於自由世界各地的玩家目光迅速地吸引到了大陸的南方——就像之前公國與帝國之間的戰爭一樣，爆發衝突的地方永遠是玩家們擠着腦袋想要參與進來的遊戲中大事件之一，更何況那個被暗中相傳了很久的戰爭黑幕，這一次居然堂而皇之地跳到了臺面上，許多帶着各種目的的玩家也緊接着趕到了卡隆關的附近，希冀自己與自己的小隊能夠在這場即將掀起的新戰之中撈得自己的利益，但這場被後來者稱之爲“帝國崛起”的戰爭，對於已經在自由大陸上站穩腳跟的原住民來說永遠談不上是一件好的事情。

    就像此時此刻，已然預見到戰爭未來的自由之城城主一樣。

    “我們……我們在來的時候，確實遇到了一些可疑人士的襲擊。”

    陽光下已然顯得有些陰森的高塔大廳內，兩個穿着與打扮都恢復了貴族風範的使節正半跪在紅色地毯的兩邊，其中一個衣着華麗的中年男子，也正在用謙恭的語氣回答着城主的問題：“不過……後來他們被我們的隊伍打退了，所以我們也沒有放在心上……”

    “說一說那些人的模樣吧。”將之前趕到這裏、此時正在氣喘吁吁的傳訊騎兵揮退了出去，漆黑的大廳盡頭傳來了屬於城主的飄渺之聲：“他們……都喜歡穿一身黑衣嗎？”

    “是的。”

    巴特·特裏斯坦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低聲回答道：“雖然只是看了一兩眼，但當時的視線還算好，應該沒有看錯……”

    “你確定……你們是他們的襲擊目標嗎？”

    “……不清楚，但他們的確想要殺光所有人。”巴特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了：“我們犧牲了一些冒險者，以及一些護送的成員，好在車隊的其他人員沒有受傷，戰鬥也沒有向着更加激烈的方向發展……”

    “爲什麼要隱瞞這些事？”

    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中年貴族的話，同時將他的冷汗驚得滴落下來：“大……城主大人何出此言？我們……”

    “你與隆道爾已經回到了城內兩天，卻沒有第一時間回來彙報，就連遭受襲擊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足以驅趕你們的警惕心。”城主的聲音依舊迴盪在石質大廳的上空，但聲音卻是變得有些陰冷起來：“昨晚的城主會議，你們也沒有趕過來參加，若不是你們已經在自由之城裏屹立了幾十年……我甚至都開始懷疑，你們是那些自稱復辟者的人派來的奸細了。”

    “吾乃隆道爾家族的丹頓！吾之後背……肩負着家族的榮耀！”

    半跪在另一側的年輕劍士立刻擡起了頭，眼中也盡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神色：“我在那一日斬殺了數個黑衣刺客，我用我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家族的榮光！即使是貴爲城主，你也不應該詆譭隆道爾家族的尊嚴，我們……”

    “噓……別說了。”

    感受着上方無聲無息的迴應，一旁的巴特急忙阻止了年輕人昂首挺胸的話，然後趕在某些不好的後果爆發之前，率先將大廳之中的詭異氣氛緩和了下來：“那個……城主大人不要見怪，年輕人往往都是這樣的……”

    “……哼，嘿嘿嘿嘿……”

    一陣陰冷的低笑之後，城主的王座所在的位置發出了無謂的嘆息：“年輕人……隆道爾家族的年輕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像樣的傢伙了。”

    “……你！”

    仰着頭的丹頓臉色立刻變得通紅，滿臉憤怒地想要站起身來，一道從天而降的殺氣卻是趕在巴特阻止他之前，將那個年輕劍士壓了下去：“不要着急，我可沒說你也沒有那樣的本事，只不過……我對你在追風峽谷之前立下的功績，還是有一些懷疑的。”

    年輕的劍士不由自主地將右手按在自己的劍柄上，身體卻是如同灌了鉛一般一動不動，被某種氣息所影響而滿頭大汗的耳邊，卻是繼續迴響着城主的疑問：“比如……你們爲什麼遲遲不來回報塔尼亞之行的工作？”

    “那個……因爲這一次我們這羣人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情報。”巴特·特裏斯坦急忙伸着手臂回答道：“包括這一次迴歸途中的被襲擊事件，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來頭是什麼，所以我們想要將手頭的所有資訊釐清之後，才能保證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覆啊……”

    “公國的事情你們歷歷在目，你們應該是對那些復辟者最爲瞭解的人。”

    城主的聲音再次恢復了平靜，那籠罩在城主大廳之內的氣息卻沒有因爲這些話語的出現而有絲毫的放鬆：“結果還沒有回到城內，你們就選擇了躲藏，就連那跟着一路走過來了貨物與使者，你們都不想管了……”

    “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你們已經自信到……連冒險者的口都能堵得住的程度了？”

    隨着某道黑影的突然出現，城主的聲音也響起在了他們的眼前，只不過兩個因爲恐懼而無法擡頭的人，卻是只能看到這道黑影的腳尖了：“如果身爲貴者家族的你們，對這個問題沒有一個合理解釋的話……”

    “那兩個位置……絕不會介意換兩個主人的。”

    朝着他們所在的旁邊伸手指了指，城主大人的身影發出了一陣更爲陰冷的低笑，只不過這些笑意放在兩個使者的耳中，卻是如同鳴響的喪鐘一般：“我，我明白了！是我，是我出的主意！”

    “我提前通知了家族中的人，因爲我知道……十二王座的成員，肯定有人不想看到我的安然迴歸。”面對着近在咫尺的死亡，中年男子面如死灰地回答道：“在那場襲擊之後，隆道爾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所以……爲了我們的性命，我就安排了一些人先把我們接回來……”

    “爲了……你們的性命？”

    “隆道爾說……自由之城內一定有人勾結了復辟者。”

    巴特的聲音再次放低了：“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也知道我們沒有多少兵力，所以就把我們的消息賣給了復辟者，然後借他們的手來除掉我們。公國內必然也有他們的殘餘勢力，他們或許也混進了我們的隊伍，所以看着那些半路加進來的、越來越多的冒險者，我一個都不敢相信……”

    “……哼。”屬於城主的黑影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冷哼：“沒想到特裏斯坦的家主，居然也是一個如此膽小的傢伙……”

    “大，大人恕罪……”

    “所以說……這就是你偷偷溜回了自由之城，並且將那些冒險者丟在城外的理由？”

    “是，是的，大人。”

    “……”

    雙手背於身後的黑影沒有再說話，而是微微地沉默了一陣，直到冷汗再次打溼了兩個人的衣襟的時候，他才淡淡地轉過了身：“所以說……你們認爲，這個城市已經陷入了復辟者的控制之中，甚至已經勾結到了十二王座的擁有者？”

    “我們不敢隨意污衊其他人，我們也只是懷疑這件事情的存在。”中年貴族喘了幾口氣，然後急忙繼續回答道：“有關復辟者已經公然反抗大陸的事情，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所以，所以……”

    “哼，不用說了。”

    隨着一陣風的消逝，兩個人身上的無形束縛瞬間鬆了開來，早已大汗淋漓的年輕劍士立刻趴在了地面上，咬着牙傾聽着屬於那個無冕之王的最後聲音：“無論那場襲擊是否是事先策劃的，它們現在已經什麼都證明不了了，而且……既然你們是以這樣的姿態逃回了城裏，你們的身份也不再適合繼續在十二王座上坐下去。”

    “將你們的報告交給萊納，然後自己引退吧。”城主的聲音再次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如果不甘受罰……”

    “擁有十二王座的條件，依然在自由的指引下……看着你們呢。”

    如同往常一樣消失在風中的聲音裏，兩個終於克服了心中恐懼的貴族身影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只不過其中那個年輕身影的臉上，卻是浮現出於那個慶幸的中年男子完全不同的憤慨：“這，這怎麼可能！我們的王位就這麼簡單地被罷免了？”

    “別多舌了年輕人，你要學會感恩。”巴特嘆息着回答道：“這一次能夠保得下性命，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不！我的家族榮耀不容被踐踏！”年輕人恨恨地叫喊着：“失去了王座的庇護，別說是我的祖先……就算是那些將我們視爲仇敵的傢伙們，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這一次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就算是被算計了……我們也應該接受這一切。”巴特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但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地位沒有了可以再拿回來，要是小命沒有了……那就什麼都完了。”

    “……我一定會拿回屬於自己的王座的，一定會。”年輕的劍士沉默了一陣，然後握着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無論是那些復辟者，還是那些暗中下黑手的混蛋……他們都無法阻止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的決心，不過令人頭疼的問題這麼多，計劃總要一步一步的來……”中年男子嘆息着說道，然後皺了皺自己的眉頭：“倒是今天的事情……城主大人這麼快就得知了中間所發生的一切，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是誰告訴了他這些呢？”

    “……哼！”

    腦海中浮現起了包括段青在內的幾個冒險者的身影，年輕劍士的臉色頓時再次變得通紅：“可惡的冒險者……”

    “我丹頓·隆道爾發誓，絕對不會饒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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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的華藍市內，正在被遊戲中的家族勢力所盯上的段青正毫無所覺地站在爐竈的面前，上下翻飛着自己手中的炒勺——面對剛剛回到城內的雪靈幻冰提出的要求，深知這一次無法搪塞過去的段青只得下線開始了第一次爲其他女性而爲的做飯工作，然後將自己前一日從超市裏掃來的昂貴蔬菜，變成了一道道盤中的食物。對於在底層社會裏摸爬滾打了三年的段青來說，做菜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是能夠難倒他的問題，即使對方是某家族的千金，龐大公司的高官，他也有自信能夠用自己的本領滿足對方的口味，如果不考慮那些在這個時代珍惜異常的綠色蔬菜的價格的話，他對改善自己的伙食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只不過從下線之後對方的表現看來，即使他做出了人間罕有的美味，那個女人大概也是沒有什麼心情品嚐下去的。

    此時的她，似乎正在自己的房間中大聲爭論着什麼。

    “……不可能，我重複一次……”

    “這是已經做出的決定，即使你們告訴我這件事是錯的，我也絕對不會改變……”

    “廖志山？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怎麼……”

    “你們想要質疑公司的權威？很好，如果有什麼意見的話，下次的董事會，請你們儘管提吧，我會一個一個地認真迴應的……”

    聽起來不像是普通的吵架啊……

    心中默默地翻動着這些話，段青收起了想要趁機刺對方兩句的心思，然後在那些冰冷而又沉靜的女子聲音中，將一道道菜擺在了客桌的面前。板着一張冷臉的女子隨後出現在了一道通訊關閉的嘀聲之後，悶悶地坐在了方桌後方的沙發上，然後才在一段時間的冷漠之後，淡淡地說出了自己的話：“你……你先吃吧，我不餓。”

    “……喂喂，正常的發展套路可不是這樣的啊。”段青隨即嘆出了一口氣：“就算不是爲了什麼狗血的劇情，你也不能浪費了我這一桌的手藝吧？”

    “……”

    似乎是想起了遊戲中曾經嘗過的那次烤肉，女子望向飯菜的眼神發生了一絲變化，她摸起了面前的筷子，伸向飯菜的手卻是猶豫着停了下來：“你……聽說了嗎？”

    “什麼？”

    “復辟者正式宣佈獨立了。”

    她望着段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