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 麻煩

    “你居然隱瞞了我這麼久！”

    “大姐，我們認識的時候可是在騙艙……啊不，是交易之後啊，而且我那個時候怎麼知道你是誰……”

    “那幾夜之前的香蘭榭爾咖啡廳，你還戴着那頂帽子做什麼？”

    “呃……個人習慣，個人習慣……”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對不對？”

    “呃……這個這個……”

    朦朧的陽光穿過了幾扇窗戶的玻璃，逐漸地將不大的居室照亮了起來，但段青所在的房間空氣，似乎已經升起了足以比擬正午的溫度：“我可沒有想要加入自由之翼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去天翔公司工作的意願，所以你不要誤會了……”

    “段青！”

    女子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同時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虧我一直把你當做師父，結果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

    “你們女性都這麼敏感的嗎？不就是沒告訴你真名而已。”扯着嘴角的段青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難道你們在遊戲里加好友之前，還都把別人的真名問出來的嗎？”

    “我們……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好不好？”女子的聲音噎了一下，然後再次繃着臉站了起來：“我甚至還把自由之翼的事情與公司的事情都告訴了你，你……”

    “呃，那也不至於強迫我把我的過去也說出來是吧？”段青連連擺着自己的雙手：“爲師這麼多的小祕密，哪能全部告訴你對不對……”

    “段青，男，年月出現在華藍市。”

    女子望着段青的臉，突然默默地說出了這樣的一段話：“一個人租下了華藍市d區號樓室並生活至今，工作未知，擅長未知，期間擁有過各種不同程度與類型的打工職業，以及……一個已經分手的女友。”

    “……”

    “其真實的身份與年齡都不詳，來到此次之前的經歷……不詳。”

    望着段青逐漸變得面無表情的臉，女子的聲音逐漸平淡了下來：“調查到這樣的程度，已經是我現在所能到達的極限了，但有關你身上的祕密，卻依然多得數不過來，結合你在遊戲裏的表現與其他職業選手透露出來的消息……”

    “你就是三年前消失的斷天之刃的可能性……很高。”

    “這個問題我已經問了很多次，但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要再問一遍的。”看着段青依舊沉默的迴應，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也微微地前傾了一點：“告訴我……”

    “你是段天峯嗎？”

    “……知道這麼多對你真的沒有什麼好處，小姐。”

    終於發現了女子身上顯露出來的一絲絲煞氣，段青也收起了自己玩笑的心思：“有關這個問題，我想我已經表示過無數次了。”

    他掏出了一張白色的金屬卡片，若即若離地揮舞在對方的眼前：“這是我‘段青’的身份證，你要不要確認一下？”

    “……”

    “這年頭沒有這個玩意，可是哪裏都去不了的。”段青輕笑着說道：“別說是生活了，就連去你們公司買一個遊戲艙回來過活都沒有可能。你查到我頭上的時候，看到的名字也應該都是段青這兩個字吧？想要在這個世界裏冒充身份……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是段青，不是什麼段天峯。”段青一字一句地說道：“至於你根據遊戲裏得出的種種推斷……那也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

    “可是……這些事情……”

    “我知道，只要我出現在遊戲世界，總有一天會有人跑來問我這些問題。”

    伸手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緩緩地靠在了牆邊：“原本我並不想與這些東西扯上半點的關聯，因爲這些東西本來就與我無關，不過類似你的這種疑問的到來，我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我只是沒想到……你這個行事雷厲的女人，居然會直接問到我的面前，那些整日裏叫囂着重現昔日陽光的老朋友們，都沒有這麼積極地找上門來呢。”

    “你究竟想得到什麼，好奇心旺盛的女人？”將這個問題原封不動地打回到了女子的身上，段青微笑着說道：“或者說……你希望我承認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心意。”

    女子望着段青的臉，聲音低沉地說出了自己的猜忌：“我只是想知道……你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幫助，究竟是不是出於你的真心……”

    “……我們之間的緣分，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說完的故事啊。”

    捏着自己的眉頭，段青突然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而且……就算是我們兩個真的有一些過節，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也應該一筆勾銷了吧？”

    “……比如算計我們公司的遊戲艙？”

    “呃，你打算讓我賠多少？”

    “就拿來當做我的學費好了。”

    重新露出了特有的輕笑，女子再次坐回到了沙發之中：“你的貧窮，就連很少接觸愚者冒險團的我都聽聞過一二，若是讓你賠出一個豪華版的價錢，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所以你打算讓我分期付款……嗎？”段青無奈地回答道：“作爲教導你的學費？”

    “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後若是出現了別的事情……我們之間的事情也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

    “……同意。”

    望着對方毫無變化的表情，段青只得跟着附和道：“既然你希望我們把彼此之間的關係算得更清楚，那就算得更清楚一點吧，若是以後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把你撇得更遠一點……”

    “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

    自己打斷了自己愈發低沉的話，段青一邊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先把這件事放一放了？我可是臨時下線的，一堆人和事情還在裏面等着我呢……你看什麼？”

    “這個地方……”

    女子沒有理會段青的疑問，而是徑直站起了身，然後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走到了他的面前：“是不是有女人來住過？”

    “……你不是都調查過了嗎，我之前可是有女朋友的。”段青無謂地攤了攤手：“有女人住過還不是很正常……”

    “那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那個女人現在早已離開了你的身邊。”女子側頭望着段青身邊的房門：“但是這個跡象……”

    “你還養了哪個女人？”她眼神凌厲地問道。

    “大姐你誰啊，要不要管得這麼多啊？”於是段青再次哀嚎了起來：“我們家千指鶴在我家寄住過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還剛將她送走來着……”

    “……真的嗎？”

    “果然是一羣無法理解的生物……不管你了。”

    沒好氣地轉過了頭，段青向着自己的遊戲艙走了過去：“茶水與便食自取，門口也在那邊，我就不招待你了，你想走還是想留……”

    與臉色再次恢復冰冷的女子對視了一眼，段青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不管不顧地一頭鑽進了遊戲艙，砰地一聲關上了艙門。

    “請隨意。”

    “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似乎完全放下了之前所發生的一系列心事，重新回到遊戲中的段青立刻投身到了駐地的最後建設之中，只不過還沒等他忙完自己的事情，幾個扛着木箱的工人就在康奈利的帶領下來到了段青的身前：“能不能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再跟我們談這種大宗交易的事情？”

    “這件事多半是夢竹找你談的吧？”段青無奈地回答道：“團長大人在我們這個冒險團裏可是至高無上的，她的話連我都不敢不聽，所以……既然她作出了這個決定，我當然也是舉雙手贊成的。”

    “那就沒辦法了。”

    微胖的大鬍子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被堆疊在院落裏的一個個木箱：“這是臨時收上來的第一批貨物，全都給你們扛過來了。”

    “……特殊時期，應該值不少錢吧？”

    “都是底價，請放心。”

    向着段青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康奈利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就算是我向你們表達出來的感謝吧，你們拯救了塔尼亞，拯救了公國，拯救了帕米爾，同時也拯救了我們這幾個膽小鬼的性命……要是再不找個機會答謝你們，我會被自己的良心譴責而死的！”

    “或者你找到了新的合作對象？”段青懷疑着問道：“然後開始自己新的權力生涯？”

    “呃……啊哈哈哈，這本來就是雙贏的嘛。”

    大鬍子撓着腦袋乾笑了一陣，然後壓着嗓子湊到了段青面前：“我知道，你即將成爲議會中的新貴，以後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對不對？”

    “讓我猜一猜。”段青斜起了眼睛：“是不是福特斯那邊也要派員過來拉攏我了？”

    “他們想幹什麼是他們的事情，我們爲什麼要關心這些？”康奈利立刻吹起了鬍子，然後又搓了搓自己的胖手：“只要我們之間建立起足夠的夥伴關系，他們的示好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作用了，無論是從商人的角度，還是從普通大衆，我們都是一個戰線上的隊友……是吧？”

    “先不說我們會不會真的參與到議會當中……”段青面無表情地說道：“就算我們真的有意去趟這趟渾水，我們代表的也不是什麼普通大衆。”

    “我們代表的是冒險者。”他低聲說道：“這個你們從來都看不起的人羣啊。”

    “冒險者的地位，這一次一定會得到提升。”康奈利急忙搖了搖頭：“這一點我可是不會懷疑的，畢竟公國的未來是你們一齊拼下來的，再不正視你們的地位，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啊，那是你們的新商鋪？”

    “是啊……怎麼，不高興？”

    “哪裏哪裏，怎麼會呢……大家既然現在都掌握了公國最寶貴的資源，當然也要把這種資源充分地發揮出來對不對？既然卡扎克已死，地下黑市的勢力分佈自然也需要重新來界定，作爲其中的一份子，我們十分歡迎冒險者……啊不，是愚者冒險團的到來，怎麼樣？”

    “……不用了，只要能夠接受戰士之家就足夠了。”段青回答道：“他們基本上可以代表我們的利益，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找到他們……啊，對了，你找瑪姬女王應該也是可以的，他們現在……應該也跟我們在一邊。”

    “……你們似乎已經統治了地下黑市啊。”於是康奈利略顯尷尬地擠了擠眼睛：“一共就這麼幾個勢力……”

    “之前你不都說了是說雙贏了嗎，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一次，輪到段青拍打着大鬍子的肩膀了：“合作就是要親密無間，彼此信任啊，既然你希望我們能夠共同創造出更多的財富……那就不要分得這麼清楚對不對？”

    “呃……啊哈哈哈，是啊是啊。”

    兩個男人開始有意無意地相互賠笑着，同時針對今後的合作事宜開始了初步的交談，最後才在康奈利主動提出了離開之後，停止了這次沒有什麼營養的會面。一直跟在身後沒有說話的暗語凝蘭此時已經檢查完了箱子裏的貨物，對着段青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望着對方的臉，有些猶豫地報告着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法師議會曾經派了人過來找先生，說是有要事要與先生商談，陰影會也同樣送來了一封信，約好的地點依然在那個酒館之中……”

    “看來我們已經徹底成爲了香餑餑了。”

    捂着腦袋說出了這句話，段青用力將最上方箱子的箱蓋合了起來：“地下黑市的聯繫也不能斷，否則熔爐的使用將會出現斷層，但如果我們離開塔尼亞，那麼這裏的很多事情都不得不暫時擱置……”

    “看來有必要考慮一下流觴的提議了。”段青皺着眉頭說道：“究竟……要不要分開行動呢？”

    “凝蘭雖然不想與先生分開，但是這裏的一切總要有人打理。”女僕裝的玩家立刻低下了自己的頭：“如果先生實在沒有辦法的話……”

    “不，這件事現在還不好說。”

    安慰似的拍了拍對方的腦袋，段青嘆息着望向了遠方的天空：“況且打理這種事情，只需要頭腦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留下你這樣的實幹人員，以及……”

    他的動作停了停，似乎是再次感應到了來自遊戲艙的提示，然後在一陣無奈的苦笑中，按下了系統面板中的下線按鈕：“好吧……”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惹上了一個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