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惑亂之隕,機械之聲

    “居然是佔點啊……”

    金色的陽光傾斜在舞臺所顯示出來的景象之內，似乎正在發出着令人好奇無比的鳴響，而段青的聲音也緊隨着女子被打飛的身影緩緩地流動，最後與那道大門表面停止流動的符文一道，定格在某個突然成型的時刻之中:“老舊的規則。”

    “但是進度條在哪裏呢？”翻找着什麼的繁花似錦小聲嘀咕道:“總不能憑眼神佔點吧？”

    “這玩意都不重要，反正你站在廣場裏就夠了。”

    望着隨着符文的成型而逐漸延伸到廣場邊緣，此時正隨着良辰美玉的步伐而向前流動的紅色光芒，段青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至於進度嘛……”

    “或許真的是用眼睛就能看得到的呢。”

    嘩啦——

    位於廣場東南角的某座矮房倒下的聲音，伴隨着淡白色的塵土飛揚在那裏的空氣之中，屬於幻海狂星的身影也緊接着越過了那裏的防線，迎着緩步走來的良辰美玉的身影衝了上去。刀劍的光影與魔法的閃耀也隨之拖曳在他的身後，如跗骨之蛆般伴隨在阻攔良辰美玉的斧槍的身邊，一道雪白的身影卻是趕在他之前越過了廣場的中心，擋在了他的身前:“做你們……”

    “該做的事！”

    手中的劍化成了片片雪花，女子的動作也隨之變得輕盈而矯捷，一條條藍白色的光帶也隨着她手上那兩柄長劍的揮舞，交織成一片瑩白色的雪花。剛剛將腳下的光芒帶到廣場中央的男子卻是沒有退卻分毫，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減去半分，只是在纏繞的冰藍光帶即將臨體的瞬間提劍揮舞，將那片片雪花一次又一次地打散了:“力量不如我……”

    他轉身一踏，須臾間讓開了裹挾着冰藍色寒氣的長劍，然後在另一道劍影與自己擦身而過的瞬間，將泛着五彩光芒的刺劍由自己的後背處斜掠而出:“速度上也不如我……”

    相撞的劍尖剎那間抖動，將與之相撞的寒霜劍震飛了少許，咧嘴獰笑的良辰美玉卻是猛然發力，細劍就這麼搭在弓起的背後，舞出了一層層五彩斑斕的劍花:“若不是我處處相讓……”

    “你憑什麼能打贏我？”

    右手劍被彈飛的女子銀牙一咬，身形卻是不斷地後退着，最後隨着附加在身體上的幾道不同光芒的閃耀，被男子轉身旋出的劍尖再次甩到了廣場的遠方。比途徑廣場的微風更加劇烈的劍風由良辰美玉所在的方向上發出，以錐形的方式隨着女子遠去的身影而激射着，幾個一直在廣場邊激戰、注意力卻一直放在這裏的人此時也放下了面前的對手，幾步擋在了收勢而立的男子面前:“良辰美玉！還有我們呢！”

    “……嘿，連她都打不過我……”

    嘴裏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良辰美玉翻轉着手上的佩劍:“你們又有什麼能耐站在這裏？”

    他沉聲一喝，將手上的劍鋒化成了一大片五彩的劍光，衝在最前方的幻海狂星緊接着就被這片劍光逼退了回去，然後被自己身後的西天麒麟一劍砍在了後背上:“雪靈幻冰又一次被擊飛了！幻海狂星也再次堵了上來！可是他原本的對手根本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緊隨身後的一劍也劈中了他的身體！”

    “目前雪隊中受傷最嚴重的就是他了！”繁花似錦在場外的聲音依舊激情而熱烈:“他也很有可能成爲這場比賽中第一個倒下的人！”

    “剛纔那一套……是遊劍門的仗劍行歌吧？”段青的聲音卻如是說道:“背身挑刺，然後擔劍橫斬……”

    “良辰美玉應該也是擁有幾年遊戲經驗的人了吧，會幾招江湖裏的招式不足爲奇。”繁花似錦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理解段青的疑問:“怎麼，這你都要大驚小怪嗎？”

    “這可不是什麼大驚小怪。”

    望着再次帶着腳下的藍色光帶衝到前方的那名女子，段青聲音低沉地說道:“仗劍行歌接橫劍斷江，放在當初的江湖裏都是難度極高的動作，這個良辰美玉……”

    “似乎有一點發揮超常啊。”

    呼——

    踉蹌着離去的幻海狂星轉身一斧，堪堪地逼開了後方敵人的劍影，同時將中間的空位，再次讓給了剛剛返回的雪靈幻冰，後者的眼神開始變得激盪，手上的劍芒也開始不斷地吞吐起來，不過已經放過了幻海狂星的良辰美玉，臉上的笑容卻也早早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怎麼，還不服氣嗎？”

    “……”

    “也罷……”

    擡手擋住了由上至下劈過來的第一劍，男子嘴角若有若無地扯了扯，然後向後退了兩步，用橫劍胸前的姿態望着對方:“那就讓你見識見識……”

    “我們之間真正的差距吧。”

    他沉眉一望，然後擡手一轉，手中的劍刃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螺旋的圓形，將女子緊隨而至的冰刺攪向了一邊。腳下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良辰美玉隨着女子冰劍的走向而挑劍旋身，一瞬間的猙獰眼神由女子的眼前劃過的同時，一膝撞在了女子的小腹上。寒霜劍所劃出的藍色光帶由於巨力的撞擊與襲來的劇痛而偏移了少許，最後擦着良辰美玉的後背削過地磚的邊緣，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卻是緊接着覆蓋了女子的周身，將她彎腰斜斬的姿勢凝固了起來:“居然是石化！良辰美玉觸發了極爲罕見的負面狀態！雪靈幻冰被完全地凝固住了！”

    “看，你連運氣都不如我。”

    場外繁花似錦震驚一般的大呼聲中，男子俯身在女子的面前低語了一句，然後飛起一腳，將雪靈幻冰的身體踹飛到了廣場的一邊。混戰的光火與喝叫正在那個方向的角落裏不停地響起，然後因爲女子轟然滑過的身影而出現了一絲混亂，已經解除了石化的雪靈幻冰卻是攤着雙劍仰倒在地上，望向高空的眼神中也流露出迷惘的光:“好強……”

    “好強啊。”

    場外的段青也皺着眉頭沉聲說道:“剛纔那一劍……很強。”

    “怎麼，你是說觸發了石化的一劍嗎？”繁花似錦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那個只是運氣啦，而且野外碰到怪物所釋放的石化一般只有一瞬間，他這個效果觸發的石化卻整整有六秒，簡直就是犯規級別的負面效果……”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段青的聲音打斷道:“我說的是之前的那一劍。”

    “那一劍？哪一劍啊？”

    “那反擊的一劍。”

    段青的眉頭隨着倒地不起的女子的身影而越皺越緊:“提前的發力加絞劍，之後還挑飛了對方的攻擊……只有完全看穿了對手的進攻招式，才會達到這樣的效果。”

    “石化只是碰巧撞上的大禮罷了，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掩蓋了之前的那道反擊。”段青嘆息着說道:“這個良辰美玉……什麼時候有了足以壓倒雪靈幻冰的實力了？”

    “……嘿，要麼是巧合，要麼是之前的一系列讓賽，給了我們他很弱的錯覺。”繁花似錦愕了一陣，然後略顯惘然地迴應道:“說不定人家本來就很強……”

    “之前的個人賽，同樣的對手，他的實力還未有如此明顯的表現，而現在……算了。”

    神情陰沉地猶豫了一陣，段青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的話說下去，而是望着終於爬起了身，腳步卻有些虛浮的女子再次衝上去的身影，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希望她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吧。”

    “遇到這種不合理的強敵……新晉的高手，心裏總會有一些無法接受的。”

    砰！

    劍與劍之間的碰撞再一次出現在了廣場的中央，然後隨着男子雙手握劍的上斬而陡然分離，側身而動的良辰美玉卻是沒有絲毫的遲滯，撩起的劍鋒在空中一轉，然後由上至下，將一記凜冽至極的斬擊，送到了女子的面前。雙手雙劍合併成了一道，白鎧的女子側身起劍，用橫劍的雙斬抵住了這一次攻擊，似乎早已有所準備的男子卻是左手一搭，讓自己的劍鋒堪堪地停在了三劍即將撞在一起的半空之上，接着雙膝用力，在武器的互頂中猛然欺近到了女子的身邊:“好吧，剛纔是騙你的。”

    “其實……是你的劍技不如我才對。”

    他用力一轉，在劍刃的摩擦聲中翻過了身體，然後在用力掀開女子雙臂的動作中，用極快的速度擊打在了女子的手腕上。

    咚！

    一柄長劍鏘鋃落地的聲響中，女子的身影再一次被緊隨而至的擺拳擊中了肩膀，然後裹挾着刺耳的空嘯，滾落到了廣場的一邊。

    “隊長！”

    三番四次目睹了雪靈幻冰的敗退，幾個激戰正酣的自由之雪隊的成員終於按捺不住了，然後在紛紛放下眼前對手的動作裏，將一道道復仇的反擊遞到了撫劍而立的良辰美玉面前。沖天的氣勢伴隨着得意的大笑，隨即響起在手持五彩斑斕的細劍身影所在的廣場中央，只不過這一切似乎與再次倒在一旁，卻沒有立刻起身的女子沒有任何關係了:“我……”

    我在做什麼？

    段青之前的願望終究沒有實現，而強烈的波動也已經由女子的內心中掀了起來，她掙扎着站起了身，舞着只剩下一柄的冰藍長劍下意識地衝回了戰場，原本充滿了神光的雙眼，此時卻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芒:“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麼強？

    我不是領悟了劍氣了嗎？我不是應該比擁有着比其他選手更強的力量了嗎？爲什麼我連這個傢伙都打不過？難道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

    如此努力地走到現在……究竟是爲了什麼？

    呼——

    冷然削過的劍氣由女子的頭上飛出，然後在簌簌落下的碎石中將廣場邊緣的一根房柱斬成了兩半，而由此次攻擊開始，處於風暴中心的良辰美玉也徹底地放開了手腳，用一記記帶着劍罡的揮斬，把如亂麻一樣的局勢全部劈散開來。幾個回合之內再次被磕飛的女子又一次與對方打了個照面，然後在紛亂的劍雨和魔法的爆炸之中再次倒地，恍若無神的面容之下，卻是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與心情了。

    爲什麼……

    她的心中依然在吶喊。

    爲什麼……陌上青山？

    “我們老大憐香惜玉，所以一直沒有下死手。”

    恍惚間，一個猥瑣的戰士路經了女子所在的地面，然後甩了甩自己的長劍，向着雪靈幻冰白色的鎧甲刺了過去:“不過……我們就不一樣了。”

    “請見諒，雪姐。”

    嚓。

    “迷途的小貓咪啊……”

    被混亂的局面分割到廣場四處的幻海狂星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目送着戰鬥第一個陣亡者的出現，然後被尾隨而至的五人圍攻，逐漸地逼退到了戰場的後方。目睹了這一切的絮語流觴背靠在選手席的角落，呵着氣嘆出了這句話，而屬於段青的詢問聲卻是突然跳出了寂靜的會場，迴盪在了所有人的耳旁:“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出現了。”

    “既然是佔點的比賽，有沒有重生這一說呢？”

    轟——

    廣場中央的大門處，瑩白色的光芒所描繪出來的符文突然開始閃動，然後隨着代表自由之玉隊的紅色完全覆蓋廣場花紋的完成，猛然爆發出了耀眼的金光。一個大大的百分比數字緊接着躍出了舞臺的畫面，同時出現在了場外觀衆與場內選手的系統提示中，然後在同樣鮮紅的顏色裏，緩緩地由0%變成了1%。察覺到系統變化的楓橋聽雨率先喊出了撤退了命令，帶着僅存的三名隊員跑回到了廣場之外的城市小巷之中，而手持多彩之虹的良辰美玉也將原本打算乘勝追擊的西天麒麟他們都叫了回來，然後在場外觀衆的吼叫與繁花似錦的驚嘆聲裏，指了指那扇更加耀眼的巨大門扉:“別追了，這門說不定馬上就要開了。”

    “哇……老大，難道我們真的要成爲吃第一口螃蟹的人？”

    “說不準，但是一切先以贏比賽爲優先。”

    望着金光閃閃的大門，男子的腳步微微地挪動着:“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嗡——

    彷彿是迴應着他的這一感覺，一道沖天的光芒突然升起在大門後方的未知領域之內，然後在大門符文的引導中劃過了一道長長的弧線，向着廣場所在的空中砸了過來。幾個措手不及的玩家急忙向後退去，將帶着強大氣息的光柱盡頭讓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屬於機械所發出的、毫無感情與聲調的電子音也緊接着響起，將略顯熟悉的臺詞傳到了他們的耳邊。

    “身份驗證——”

    “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