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猶疑之問,天空之城

    “恭喜天下第二隊，拿下了半決賽第五局的勝利！從而以三比二的比分戰勝了江湖隊，贏得了總決賽的第一張入場券！”

    “這也是五場對局中用時最短的一場比賽，如果不算最後摔死的不滅星魂的話，也會是唯一一場沒有死人的比賽……”

    “你在這裏幹什麼？”

    隨着第一場半決賽的結束而升起在會場內外的熱烈氣氛中，一個身穿比賽專用的白色緊身服，此時卻孤身一人躲在選手席一角的某個女子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突如其來的問候：“是不是……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你是……樓語殤？”

    雪靈幻冰緩緩地回過了頭：“絮語流觴？”

    “……你居然認得我？”絮語流觴的眉毛頗有興趣地挑了挑：“認得我這個早就不打職業的人？”

    “不，我不熟悉絮語流觴。”女子低聲回答道：“但我熟悉你，樓家的大小姐。”

    “呵呵呵呵……”

    將自己的氣場逐漸掩飾到了自己的笑聲之後，絮語流觴的眼波在對方的身體上嫵媚地流轉了一圈，最後才在對方的沉默裏，落在了她依然充滿了疑惑的臉上：“本來只是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會遇到你這個迷途的貓咪……怎麼，還在對昨天的失敗耿耿於懷嗎？”

    “……”

    望着對方的雪靈幻冰陷入了沉默，似乎正在自己是否應該回答這個問題上掙扎着，半晌之後才在上空依舊迴響着的兩位解說的聲音裏，猶豫着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那個……”

    “那個陌上青山……就是斷天之刃嗎？”

    “……怎麼？他沒有告訴你啊？”

    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舞臺，絮語流觴將紫色晚禮服包覆之下的左手抵在了尖尖的下巴上，歪着頭的表情上，卻是有一抹魅惑的微笑逐漸地扯了出來：“他若是沒有告訴你，那麼……他就不是了。”

    “……”

    低着頭又沉默了一陣，一身雪白的女子再次再次問道：“那，我的師父……陌上青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你想問什麼？”

    “愚者冒險團的陌上青山，平時的爲人是如何的呢？”看到對方逐漸眯起的眼睛，雪靈幻冰的聲音逐漸變大了一點點：“他……平時喜歡幫助他人嗎？喜歡傳道授業嗎？他在平時的時候……會喜歡打抱不平，助人爲樂嗎？”

    “他究竟是不是一個好人呢？”

    黑暗中，女子盯着另一個女子的眼睛，話音也變得越來越穩定：“還是一個……喜歡欺騙的壞人呢？”

    “……看來你做了不少惡夢呢。”

    絮語流觴淡淡地望着對方，半晌之後卻是搖了搖頭：“所以胡思亂想了許多。”

    “我只是……突然想要再瞭解他一點。”女子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變動：“而你……或許是解答我這些困惑的最好人選吧。”

    “嗯……”

    長長的鼻音從絮語流觴所在的方向上發出，似乎是那個女子正在考慮着自己的答案時所出現的反應，她輕輕地撫着自己的頭髮，眼睛也飄到了兩人之間的上空，最後才在對方毫不介意的等待中，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他啊……”

    “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

    似乎是驚訝於對方的答案，雪靈幻冰的眼睛稍稍地放大了一些，不過那眼中的疑惑，下一刻就再次消失了：“因爲他拋棄了我呢。”

    “……”

    “對，而且還找了新歡。”

    絮語流觴再次笑了起來，浮在微笑上的眼神卻變得猶如千年古潭般平靜：“離家出走了這麼久，連人都不聯繫一次，最喜愛的遊戲也拋棄了，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我堅持找了這麼久，我還真的以爲他已經死了呢。”

    “唔……現在想想，還是死了更好。”說到這裏的女子將手指放在眼前擺了擺：“他就不會再去勾搭你這樣的可愛女人了。”

    “可，可愛？”

    一生沒有聽過用這個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雪靈幻冰，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疑問，由背後走來的一名自由之翼的成員卻是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隊，隊長！終於找到你了……”

    “我們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看來……”

    對面的絮語流觴聞聲偏了偏頭，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你很忙呢。”

    “……”

    “記得好好表現，別再輸給同樣的對手了。”

    優雅的氣質再一次由絮語流觴的身上散出，她擺着手轉過了身，將曲線玲瓏的背影留在了雪靈幻冰的面前：“當然，就算是輸了也無所謂，因爲……”

    “既然你心存疑問，那就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成熟而又嫵媚的聲音開始越來越遠：“我……不喜歡。”

    “……隊長……隊長？”

    “啊？哦。”

    從紛亂的思緒裏再一次驚醒，雪靈幻冰深深地呼吸了兩下，然後轉過了身，向着比賽席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們已經過去了是吧？我們走吧。”

    “繼續比賽。”

    泛着高亮的燈光由剛剛走出比賽席的兩支隊伍的身上移開，會場的熱烈歡呼聲也隨着賽場對選手的採訪與討論的結束而逐漸平息了下去，他們隨着燈光的閃動，注意到了今天最後一場比賽的對戰雙方，然後將不由自主的談論聲，再一次傳到了這個會場的各個角落：“兩個自由之翼隊的內戰？”

    “難道又要投了？”

    “看來今天的比賽會結束得很早啊。早知道的話，咱們就去遊戲裏繼續抗戰去了……”

    “先別急，這個雪靈幻冰未必會這樣做，昨天比賽的時候……”

    “對啊，昨天也是他們之間的內戰，當時他們兩個打得很激烈，不像是早就商量好的呢……”

    “嘿。”

    聽着比賽會場內發出的切切私語聲，繁花似錦也在解說頻道內發出了一聲低笑：“真是冤家聚頭啊，居然又是他們兩個……”

    “緣分到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段青的聲音低沉地迴應道：“不過……這對觀衆們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因爲他們或許還能看到一場像樣的比賽。”

    “是啊，畢竟是五個人，即使是上面下了指示，想要統一五個人的意見，讓他們集體放棄比賽……似乎有一點困難啊。”繁花似錦嘆息着說道：“都打到了這個份上，誰都不想將自己的未來拱手讓人，就算是做做樣子……恐怕也會全力以赴的吧。”

    “你想說……誰本事大誰晉級嗎？”

    段青輕輕地笑了兩聲：“昨天的那場比賽，不就是這麼被你們解讀的嗎？”

    “不是我們，是具有廣大智慧結晶的羣衆們。”

    繁花似錦指了指自己頭上的三尺之處：“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雖然他們覺得那是一場早已決定了結果的比賽，但是如果細細品味的話……比賽的雙方，還是盡了自己的全力在打呢。”

    “良辰美玉那個傢伙，應該不像是賽後所說的那樣‘綽綽有餘’啊。”

    呼——

    猛烈的風聲突然響起在舞臺的中央，然後將早已準備好、此時已經進入了比賽場地的兩支隊伍的身影映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而隨着繁花似錦話音的落下，最先出現在觀衆眼前的也是良辰美玉所率領的自由之玉的隊伍——黑暗中的幾個人相互確認了一下各自的狀態，然後向着略顯昏暗的房間四處不停地張望着，而屬於隊伍裏負責偵查的盜賊玩家，也率先從某個方向跑了回來：“老大，門口在那邊。”

    “……能不能說一些有用的情報啊？”

    “呃……門外的風聲很大。”

    名叫孤寂之夜的盜賊低聲回答道：“不是普通的風聲，而是類似風暴的那種風聲。”

    “……這種東西我也聽到了。”

    拍着佩劍劍柄的良辰美玉無奈地說道，然後低着頭沉吟了起來：“難道我們這一次……被分配到了沙塵暴裏了嗎？”

    “哪裏有在沙塵暴裏面建起來的房子啊？”

    剛剛返回到隊伍中心的另一名戰士不屑地回答道：“自由世界裏要是真有這樣的傻人，估計也早就被風吹跑了吧。”

    “天知道呢，說不定還真有這樣的傻子。”一直蹲在一邊檢查着牆壁的一個法師模樣的玩家頭也不回地說道：“而且還是有錢的傻子，你們看……”

    “這裏的牆壁，還有裝飾，花紋……都是有錢人才能做出來的東西啊。”他讚歎着說道：“或者是自由大陸裏的魔法師……對了！魔法師！”

    “說不定是加裝了魔法結界，所以我們才能屹立在狂風之中……你是想這麼說對吧？”

    一個站在他身邊，似乎是負責保護他的猥瑣戰士不耐地反駁道：“收起你對這個世界的幻想吧，我們玩到現在這麼久，從來沒見過能夠設立結界的強大法師，也從未見過任何法師的住所，那些整日裏高來高去的傢伙們真的有地方住嗎？還是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之下？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當然，七人議會裏面的那幾個妖孽不算，我們也沒有那樣的好運，會分配到他們的老巢裏吧……呃。”

    “得了，還是出去看看吧。”

    似乎是不想考慮某種可能，顏值最高的良辰美玉立刻打斷了幾個人的無根據猜測，然後衝着門口的方向一揮手，再次充當起了指揮者的角色：“討論這麼多東西有什麼用？想知道我們究竟身處何方……”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定了定自己的身子，以免被突然出現的狂風所吹走，然後屏氣凝神，猛然推開了眼前的房門。屬於烈風吹過時所發出的劇烈聲響依然響起在他們的面前，不過那烈風卻還是與他們所預料到的一般沒有影響到這所房屋的內外，不過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還是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這，這是……”

    “雲海嗎？”

    白色的雲彩，更加清晰的陽光，還有在陽光的反射下驟然變白，此時正閃耀着他們雙眼的淡金色牆壁，以及繁複而又神祕的花紋，此時也正如出現在他們眼前一樣，出現在舞臺的中央，宛若全新的磚塊所壘砌的圍牆內，一朵朵鮮花沾染着清晨的雨露，在散亂的草坪上不斷地搖曳着，然後將散發着自然氣息的美麗，延伸到了他們所站立的前方。擁有特殊風格的建築羣落穿插着鋪散開來的彎曲道路，將眼前的美麗花園分佈在他們的左右，同時將傾斜在他們眼前的金色陽光，完全展現在他們的眼前，不過幾個人卻是沒有什麼注意力欣賞眼前的美景了，因爲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景象中最爲吸引人的，還是那隨着城邦的驟然消失而出現在他們腳下的白色雲海，以及依然響起在他們耳旁的獵獵風聲。

    沒錯，此時的雲海，此時正被他們踩在磚塊鋪砌的地面之下，城市邊緣的天空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口中喃喃地念出了這句話，良辰美玉猛然回頭，然後將跟蹤着他的鏡頭，一起回顧到了自己的身後——剛剛走出的那所房屋在他的視野中一掠而過，然後隨着他擡頭的動作而飛向天空，最後將一整座浮現在空中的白色城市，映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這，這是……”

    一衆觀衆與職業選手整齊的起立動作裏，繁花似錦也發出了如同良辰美玉一樣的驚歎：“浮空城啊？”

    “趕緊翻一翻資料。”段青的聲音卻是在下一刻點醒了所有人：“冒險者手冊呢？”

    “哦，哦……對了對了！”

    望着舞臺畫面中同樣正在瘋狂翻頁的選手們，繁花似錦的音源處也響起了激烈的操作聲：“這次的場景可真的不同於以往了！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奇蹟啊……找到了找到了！”

    操作的聲音猛然地停下了，與之同時的還有屬於比賽另一邊的隊伍裏，同樣剛剛看到眼前的壯觀景象的雪靈幻冰正在發出的低語聲：“這裏是……”

    “天空之城，梅塔特隆。”

    愈加猛烈的風聲中，女子淡淡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冒險者手冊，然後一邊望着由太陽金光所浸染的無盡雲海，眼中散發出了感慨一樣的光芒：“沒想到……”

    “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上來了呢。”

    “您說什麼？”

    “……沒什麼。”

    望着剛剛返回到她身邊的那個矮個子玩家，雪靈幻冰又將眼中的光芒漸漸地收斂了，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南小烏也沒有絲毫追問的意思，而是繼續履行着自己的職責：“現在怎麼辦，隊長？”

    “繼續前進吧，畢竟……”

    轉頭望了一眼後方高聳入空的城市，雪靈幻冰淡淡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才在隨後幾名隊友依然驚歎的四顧目光裏，發出了自己指示的聲音。

    “比賽的規則，還沒有被系統宣佈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