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戰場廢土,刀劍之鋒

    【身份驗證中……】

    【歡迎您進入自由世界的比賽。】

    【祝您好運，女士。】

    已經體驗過千百次的感受再度由她的身體流淌而過，女子靜靜地睜開了雙眼，然後望着被金黃色渲染成片的陰雲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前依舊是一個充滿了血腥與殺戮的戰場，被各類武器釘在地面上的屍體，也充斥着視野中的每一個角落。女子的眉頭稍稍地皺了皺，接着伸手向前，撥開了旁邊倒插入土的一柄長矛，出了跌倒在廢土中的噗嗤聲:“呼——”

    “這也是未來的一幕嗎？”

    眼前的這個場景，是一個已經廢棄了的古代戰場。

    彷彿沒有盡頭的遍地屍體中，女子緩緩地擡起了頭，望着空無一人的、蕭索的戰場周圍，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寂靜的風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個突然而至的訪客，打着圈兒晃過她的身邊，然後捲起了一層層已然腐朽的甲冑碎片，向着遠方的沙石中翻滾過去。咕嚕嚕的滾動聲最終以一記空洞的撞擊爲終結，消失在女子視線所看不到的角落，她又靜靜地等了一陣，最後還是挺了挺自己背後的長劍，然後將黑向身側一甩，朝着毫無生機的戰場深處走去。或許是受到了她的心情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爲被這個無比死寂的場景所撼動，看着這個賽場的觀衆也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沒有出任何其他的聲響，就連兩個擔當解說員的段青與繁花似錦，原本狂放不羈的解說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變小了許多:“這裏的名字叫做永恆戰場啊……嘿，有沒有無盡的天使與惡魔啊？”

    “又或者是無盡的惡魔與魔鬼之類的……”

    “別猜了，那些屍體都是人類，好像沒一個異形種。”

    “這麼多死人……當初的戰鬥，一定很激烈吧。”

    繁花似錦的翻頁聲由話筒中傳來:“按照之前的統計，出現於聯盟杯總決賽的場景中不僅有未來的畫面，也有過去的畫面，而且即使是未來的畫面中，屬於不同世界觀的景象也很多，有許多的世界線甚至是衝突的，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咱們的眼前……你說，這樣的場景要怎麼猜？”

    “你不知道？”

    “你知道？”

    “我……可能知道。”

    段青的聲音停頓了一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戍衛要塞這個名字。”

    “……那個幾十年前曾經爆過慘烈戰鬥的地方？”繁花似錦大驚道:“你的意思是說……就是這個地方？”

    “是的。”

    望着那個緩步獨行的女子，段青的聲音變得肅穆了許多:“史書裏記載過的、死過無數人的戰役……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場了。”

    宛如吟唱輓歌一樣的女子身影披散着長長的黑，徐徐地穿過了已經被血跡染成紅黑色的廢土，然後在通常被玩家們稱之爲亂墳崗的場景中，踢開了擋在腳邊的一頂鐵盔。鐺啷啷的響聲隨即向着遠處的亂石堆裏傳去，漸漸地沒有了聲音，身披雪白鎧甲的女子卻是緩緩地停下了腳步，然後閉上了眼睛，望着左前方的某個角落:“……出來吧。”

    “……”

    “裝死……是對戰死之人最大的不敬。”女子聲音肅穆地說道:“身爲男子……你不會連我都比不上吧？”

    “……你是怎麼現我的？”

    細微的腳步聲逐漸由雪靈幻冰所望的方向傳來，一個瘦小盜賊的玩家身影緊接着由某個亂屍堆的後方出現:“我的哪個地方暴露了嗎？”

    “……沒有。”

    女子望着那個盜賊的臉，臉上露出了一抹動人的微笑，昏黃天空中隱藏起來的夕陽從空中灑落，彷彿給女子的周身踱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只是……我感覺的到而已。”

    “這是言語上的震懾，敵手面前的虛張！雪靈幻冰在沒開打之前，就已經先贏下了頭籌！”繁花似錦的聲音立刻響起在安靜的會場之中:“不管她是怎麼猜出對方藏身於那個地方的，她道破對方的身藏……就已經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手！”

    “你怎麼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

    “廢話，她又不是神人，怎麼可能……嗯？”說到一半的繁花似錦突然止住了聲音:“你又知道？”

    “她感覺得到。”段青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他只是淡淡地補充道:“那家夥……不擅長說假話。”

    “我知道你。”

    沖天的腐肉氣息所包圍的中央，女子的話音也再次低聲響起:“準確的說……我知道所有可能會成爲我對手的人。我可不會因爲你們的名不見經傳……而有絲毫的放鬆。”

    “你是一個敏捷系的盜賊，精通匕，偷襲和飛刀……對吧？”雪靈幻冰用劍撥了撥自己腳下的一柄折斷的武器:“赤魂行會的羽辰選手？”

    “能夠得到職業選手的重視，是我的榮幸。”

    與場外的現實世界中所表現出來的不同，瘦小的盜賊似乎將戰戰兢兢的緊張感完全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集中注意力的嚴肅表情，以及冷靜無比的話語:“不過……像您這樣的職業選手，情報收集這樣的事情，也是應該做到的事情吧，我的本事有多大……本來也不在我自己的考慮之中。”

    “那是你們應該頭疼的問題。”

    “確實很讓人頭疼。”女子回答道:“要是把你當做普通的幸運兒……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目光穿過了層層廢棄武器所組成的障礙，女子盯在了那個盜賊雙手之間的手套上:“你的手套……據說是叫廢土之星吧？擁有增加武器投擲威力的特殊效果……”

    “距離越遠，傷害加成越大。”女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個容易被忽視的特效呢。”

    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羽辰的嘴脣略微地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迴應出什麼。

    “這個特效對於一般人來說不算什麼，因爲距離越遠，飛刀的準頭越低。”女子緊盯着對方的臉:“不過……你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你好像丟得特別準呢……在以往的比賽中。”她淡淡地笑着說道，彷彿正在討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閒事:“若不是你天賦異稟……那就是你的飛刀有貓膩，會裏的線報好像還說過，你們的老大好像還特意出錢爲你打造了一把獨特的飛刀呢。”

    “……”

    羽辰還是沒有回答，右手卻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側。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對你這樣的對手而頭疼一陣子。”

    眼中露出了一絲興奮的光芒，雪靈幻冰反手取下了背在自己身後的長劍：“不過現在……”

    “我很想找人試試手呢，你……很適合。”

    “你的長劍具有冰凍的效果，我可不想被減。”

    盜賊玩家搖着頭擺出了迎戰的姿勢，嘴裏也是毫不客氣的還擊着：“這把劍……還是你在預選賽的時候更換的吧？別以爲我們小人物就不會調查別人……”

    “這個羽晨，哈……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場外自由之翼的坐席中，依舊一臉笑容的良辰美玉指着盜賊說道：“居然連什麼時候我送給她都查得這麼清楚……”

    “哼，就知道送給你上司。”坐在他一旁的另一位女子壓着嗓子碎念道：“也不送給我什麼……”

    “我不是也送給你一把武器嗎？”良辰美玉頭也不轉地回答道：“上次……”

    他的話音突然消失了，與之相對的還有他那張一直笑着的面龐——舞臺中央逐漸被放大的身影中，女子的手再次向後伸去，取出了一把與他送的武器形象相當的另一把冰劍，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很好，既然我們都這麼瞭解彼此……”

    “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她腳下用力，然後奮力向前一躍，手上的兩把長劍在空中劃出了兩道完美的冰藍弧線，拖着長長的尾光砸在了地面上。本着盜賊天生的謹慎，羽晨對這把從未見過的另一把冰劍抱持着謹慎的態度，他身體一伏，單手撐地，趕在帶着寒光的雙劍臨頭之前向後一躍，躍到了後方高高的天空之中：“羽晨選手跳了起來！他這一跳跳得非常高，看來是那雙靴子上的‘跳躍增加’特性，賦予了他這樣的能力……出現了！一把飛刀！”

    咄——

    沉悶的剁地聲出現在了雪靈幻冰之前所落下的地點，那是一把由空中劃過的刀刃，以無與倫比的度扎在了猛然向後撤去的女子的面前，然後連刀帶柄，消失在了鬆軟的泥土之中。眼底的目光從未由那個對手的身上離開，向後翻騰着的女子頃刻間就結束了自己的躲避動作，然後向右一衝，再次躲開了對面射過來的第二把飛刀。金屬的冷光在她的面前劃成了一條筆直的線，然後將尖嘯聲盪開在了那條直線的兩旁，她臉色一沉，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而是就勢向着旁邊一滾，靠着一座亂屍堆隔開了雙方的視線，預防住了對方接下來的遠程進攻。個子矮小的盜賊也沒有就此停下自己的動作，他左右望了一陣，然後突然起動，沿着相同的方向，與那名白鎧女子一起轉起圈來。

    鐺！鐺！

    兩道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在兩個人之間的圓周中，那是羽晨趁隙丟出的兩把飛刀，再次被對方利用障礙物擋住的聲音。

    “兩個人開始周旋起來，形勢居然對羽晨有利！因爲只要拉開了距離，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攻擊敵人……又是一記飛刀！打中了！雪靈幻冰瞬間就掉了37%的血量！而且還在持續掉血！看來是卑鄙的盜賊，在他的暗器裏塗抹了劇毒的緣故……”

    “還有兩次機會……”

    “啊？你說什麼？”

    “她還能挨兩下，甚至更少。”

    段青的聲音低沉地解釋道：“所以……她還有兩次機會。”

    “什麼機會？”

    “嘗試的機會。”

    段青無意識的低笑裏，場上的雪靈幻冰似乎也放棄了繼續周旋的戰術，而是猛然前衝，再次向着對手所在的方向躍了過去。狡猾無比的盜賊再一次向着自己的身後跳開，只不過這一次，他後跳的位置落到了某個亂屍堆的後方，將兩個人之間的空間再次阻隔開來：“羽晨出現了失誤，他把自己的進攻路線給擋住了……咦？”

    兩把造型奇異的飛刀從半空中出現，呼嘯着飛過了那座亂屍堆的旁邊，然後在一道詭異的弧線中，旋轉到了雪靈幻冰的面前，剛剛站起身來的女子這次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將左右兩把長劍在空中碰撞了一下，然後各自散開，一左一右地擋在了那兩把飛刀襲來的路線上：“雪靈幻冰停下了！她擺出了防禦的架勢，她居然要硬接！”

    “成功了！”

    鐺！

    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刀刃撞擊聲中，宛如脫胎換骨的盜賊玩家沒有放棄這次極佳的機會，手中的另一把新的飛刀下一刻就穿過了層層阻礙，再次飛到了女子的面前：“這是招架！她居然真的用招架成功地擋住了……”

    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鴨子一樣，繁花似錦的激情大喊聲猛然停住了，因爲更多的飛刀緊接着那道迴盪在天際的聲音轟然而至，然後在女子彷彿女武神一樣的劍舞之中，一刀一刀地飛向了天空之中：“我，我的天哪……”

    “這是什麼刀法？這是什麼劍術？”

    “這可不是什麼劍術。”

    段青的聲音徐徐地說道：“她現在已經陷入了某種狀態中了。”

    “狀態？”

    “感應力極高的狀態。”段青徐徐地說道：“你……懂的。”

    鐺！

    又是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在女子的耳畔，只不過這一次，女子不再是一副閉着眼睛聽聲辯位的模樣了——她猛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右手上揚，冰冷的劍鋒帶着層層的凍氣，磕在了最後一柄飛刀的刀尖之上。帶着冷光的刀尖在空中滴溜溜地打着轉，先是由下至上，然後由上至下，帶着風聲向着女子的頭頂落去。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更加自信的微笑，雪靈幻冰的身體微微地後傾，泛着寒光的左手猛然撩起，向着那柄落下的飛刀猛然砸了過去：“這是……”

    “我的……”

    “回禮！”

    清脆的爆響隨着一道巨大冰花的出現而爆，向着羽晨所在的方向綻放開來，他沒有在意那朵冰花擴散的方向，而是突然矮身，頗爲狼狽地躲開了由那朵冰花的爆炸而突飛而至的那道寒光：“這，這也太離譜了吧？”

    繁花似錦的驚嘆聲適時地響起：“她對劍的控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簡直，簡直就像是……”

    “對，她正在突破。”

    望着會場內外的各個地方的反應，段青的聲音裏帶上了某種欣慰，那是一種自己的教導終於有了回報的感覺：“劍氣的突破。”

    “可是這樣的狀態……是你？難道是你幹的？”

    “呃……”

    繁花似錦猛然反應過來的質問裏，段青的聲音再次變得支吾了起來：“啊哈哈哈……只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非常手段而已啦。”

    “小朋友們不要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