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常識之難,破局之擇

    “法師議會要出手？請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

    “多餘的話我可不能再說了。”

    手工大街上的路人依然來往於這個地方的左右，鼎沸的人聲也在逐漸地增多，然後沿着亞拉福特大街所在的區域，向着更遠的店鋪與四通八達的小巷周圍延伸而去——時至無比紛亂的今日，能夠安然在這裏忙碌的玩家實在是不多，大多數人不是已經啓程遠離了這個地方，就是跑到了塔隆平原上做起了燒殺擄掠的勾當，將屬於自己在公國的最後的一點光陰，燃燒在這個國家的戰線前方了。城裏的居民似乎也隨着這種氣氛的發散而逐漸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則是越來越多的衛兵與忙碌在城市各個角落裏的城民，一如他們眼前的這幾個店鋪一般，用自己的方式爲這座城市獻出自己的最後一份力量。

    不過與眼前的這些鐵匠鋪老闆、道具店店主不同，一貫站在中立立場上的一些“國際”組織，依舊安定無比地屹立於這座城市大街小巷之中。

    “如果我透露了法師議會的意思……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浮生掠夢微笑着說道:“萬一被扣上了散播謠言的罪名，我這點小身板……哪邊的怒火我都承受不住啊。”

    “可是我只在你身上看到了幸災樂禍。”段青黑着臉回答道:“想必……就算是公國，也不能拿你們如何吧？”

    “話可不能亂說啊，回頭我還要拜見一下霍斯曼總統呢。”

    “又是一個想要左右逢源的狐狸？天底下哪裏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說……”

    絮語流觴的沉吟之聲突然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暗中較量:“你該不會是專門找我們來耀武揚威的吧？”

    “啊……”

    浮生掠夢撫着手腕長嘆了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忘了跟你們介紹一下了……”

    他向後招了招手，然後指着小巷中走過來的兩個人說道:“這是我們行會新晉的選手，叫四芒星……你應該見過的。”

    “你好。”

    “……指揮的不錯。”

    望着那個穿着一身黑色法袍，向自己點頭示意的男子的身影，段青也只好先打個招呼了:“很有資質的一位選手。”

    “謝謝。”

    名叫四芒星的男子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漠然地再次點頭，後方的浮生掠夢卻是指着那個之前段青詢問的小店，繼續微笑着解釋道:“喏，就是那裏，凱絲琳的附魔法術還是很不錯的，她說不定可以解決你的問題。”

    “……”

    揹着長型包裹的黑袍男子沒有回答，而是與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性玩家互望了兩眼，然後再次整齊地向着周圍的所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向着小店的方向走了過去。後方的夢竹由那一對男女離開的方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疑惑的眼神也逐漸浮了上來:“這個傢伙……好冷啊。”

    “那個女的也不說話。”千指鶴也露出了一臉的八卦:“就像是不認識別人一樣。”

    “他比賽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昨晚的時候我好像沒有看到他哎……”

    “我倒是看到了，不過我記得他不是這樣的……”

    “咳咳。”

    藉着咳嗽聲提醒了身後的兩個人，段青同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唔……原來你是來介紹生意的啊，看來你與這家店的老闆娘關係很不錯？”

    “凱絲琳女士是一位很有實力的魔法師，不需要我來介紹客人。”黑衣書生微笑着回答道:“只有我們拜託她的份，她可不需要我們維扎德幫忙做什麼，雖然……”

    浮生掠夢摸了摸鼻子:“有時候會讓人又愛又恨……”

    “嗯？”

    “不，沒什麼。”

    “她也是法師議會的人？”看到對方似乎不打算繼續說下去，段青只好換了另一個問題:“法師議會在塔尼亞的負責人？”

    “……什麼？”

    “法師議會在塔尼亞總該有個據點的吧？”段青攤着手說道:“連風花鎮那樣的地方都有你們的分會，塔尼亞這麼大的城市，也總該有一個負責的地方吧？雖然這段時間我也沒有在城內見到過什麼魔法師……怎麼了？”

    他緩緩地停下了自己的話，然後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眼神變得更加古怪的黑衣書生:“有什麼問題嗎？”

    “不，那個……”浮生掠夢的手來回比劃了一陣，最後收回了自己的古怪笑容:“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

    似乎是意識到了某種不對，段青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同伴，發現他們的眼光裏也盡是奇怪的眼神:“呃……好吧，我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法師議會的總部就在塔尼亞啦。”

    夢竹捂着額頭嘆息着說道:“你們沒有人告訴過他嗎？”

    “呃……那，那個……我以爲青山大哥知道這些呢。”

    “他這種呆頭鵝，向來都有些缺乏常識。”

    “沒辦法，大哥這種高手，平時肯定都在鋤強扶弱，忽略一些細節也是正常的……”

    “得了吧，他就會偷懶，做個任務都能做到天涯海角去……”

    “停停停！”

    眼看着現場向着批鬥會的方向演變，段青急忙出聲阻止道:“不就是不知道法師議會在哪裏嗎？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在城裏逛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類似法師議會那樣高大上的建築……”

    他的話再次慢慢地停下了，眼中也突然露出了某種明悟的奇光:“難道說……”

    “對啊，你還經常去那個地方呢。”夢竹不滿地叫道:“居然……”

    “就是他們幾個！”

    一聲大喝猛然響起在這條街道的盡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隊衛兵轟然奔跑過來的身影:“嫌犯出現了！抓住他們！”

    “……糟糕。”

    “有人通風報信了嗎？還是之前的那些打暈的衛兵被發現了……”

    “別管那些東西了，先溜了再說！”

    “哎哎哎等等我啊！”

    “先說往哪裏跑嘛！要是引到了更多的人……”

    轟隆！

    嘈雜聲隨着一個被打飛的衛兵人影而甩向了大街的另一方，然後在雜物撞亂一地的聲音與更多衛兵的喝叫聲中，向着亞爾街區的遠方擴散了出去，只留下了瞬間戰鬥之後的滿地狼藉，以及一衆路人玩家驚呆的表情。單手扼腕的浮生掠夢望着幾個人逃離的方向，久久地沒有收回自己的眼神，兩個之前就進了附魔小店的男女卻是空着雙手出現在了街道的另一邊，然後無聲無息地回到了黑衣書生的身旁。

    “辦完了？”

    “……託您的福，沒有排隊，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你在裏面等也是可以的。”

    “……”

    “唉。”

    浮生掠夢轉頭看了看四芒星的臉，然後向着店鋪的方向走了過去:“原本想要在這裏物色幾個門面，說不定能夠在將來的時候派上用場，再不濟也能賣上幾個好價錢，不過現在看來……”

    “變數還是有點多啊。”

    “剛纔那個人……”四芒星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真的是他嗎？”

    “圈內的人基本都已經確定了。”浮生掠夢在那家小店的門口停了下來:“不過，就算是再怎麼猜測，他自己不承認……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浮生掠夢回過了頭:“放心，他應該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只要沒人亂嚼舌根，再怎麼算賬……也不應該算到你的頭上來，有什麼難處，我們維扎德先替你扛下來就可以了，你的任務就是利用好我們提供給你的這些資源，然後……打好比賽。”

    “當然，我也不要求必須要有成果，畢竟現有的維扎德還不夠強力。”看着依舊一言不發的四芒星的臉，浮生掠夢甩袖一笑:“你先拿着練，我們會給你打前陣，挖人手，準備武器和裝備，然後……”

    “給你一個最好的舞臺。”

    他望着天空，聲音低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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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塔尼亞地下的黑市角落，屬於某個小姑娘的氣憤聲正在黑暗的陰影裏大聲地抱怨着:“誰這麼缺德啊！暗地裏舉報我們……”

    “冒險入城本來就是有這樣的風險的，咱們的這種敵對狀態……就不要埋怨有人靠着這個對付咱們了。”靠着陰溼牆邊的絮語流觴笑着迴應道:“不過……除了那個叫赤魂的行會，還有什麼行會與我們有仇嗎？”

    “有啊，有很多啊。”夢竹抵着下巴望着天:“過去與我們搶生意的冒險團就有很多，還有什麼老瞎眼，江河兄弟什麼的……咦，這樣算起來，好像江湖與公正之劍都與我們有過節呢。”

    “如果不考慮某個人的話，他們是不會與我們這種小行會計較的。”絮語流觴伸出了一隻手:“而且公國現在這樣子……他們可沒有什麼時間來算計我們。”

    “對啊！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啊！”笑紅塵也跳出來喊道:“你們等着，我去江湖那裏跑一趟，說不定他們會給我一個面子，然後替我們扛上兩刀……”

    “不用了，你還是先把上次我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再說吧。”

    通道的深處傳來了段青的聲音，接着是屬於他的狼狽臉龐:“我回來了。”

    “怎麼樣？看到誰跟蹤我們了嗎？”

    “沒有，不過……”

    “城內的戒備變強了。”

    溫柔好聽的女聲隨即響起在段青身後的黑暗之中，依舊一塵不染的藍白色女僕裝緊接着從黑暗中顯現:“不知是公國內部發生了什麼，他們加派了許多的人手呢。”

    “凝蘭姐姐？”

    夢竹驚喜的聲音隨着她的動作而撲到了通道的另一頭:“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怎麼不來見我們啊？”

    “家裏有事，所以凝蘭走不開呢。”暗語凝蘭微笑着回答道，扶着小姑娘的身體卻是轉向了段青的方向，似乎是再一次解釋了一遍:“很抱歉……”

    “不，沒事沒事。”夢竹從女僕的懷裏擡起了頭:“你，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啊？”

    “城裏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凝蘭想找不到都難呢。”女子撫着自己的側臉:“所以就順着找過來了。”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段青的聲音隨之響起。

    “守衛的人同樣也變多了，凝蘭也沒能進去。”暗語凝蘭搖了搖頭:“而且……與城裏的情況一樣，那些加派的人手的面孔……似乎有一些不同。”

    “哦？”絮語流觴略微地站直了身體:“哪裏不同？”

    “唔……凝蘭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女僕的眉毛隨着她的笑容而微微地彎了起來:“或許是由於他們都穿着盔甲的原因吧……”

    “盔甲……盔甲？對了！”一旁的笑紅塵突然拍着巴掌大喊道:“我們可以搞幾套盔甲，然後混進城衛隊裏啊！這樣不僅僅能擺脫追捕，還能查清背後的主使，看看究竟是誰在搗鬼……你們這樣看着我幹什麼？”

    “恭喜我們的下限擔當，終於也有了開竅的一天了。”一衆隊友的環視中，段青最先嘆出了自己的氣:“可惜……先不說那些制式盔甲怎麼處理，光是咱們頭頂上的ID就是最大的破綻了。”

    “雖然NPC無法辨別我們的名字，但同樣是玩家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絮語流觴也指着頭頂嘆息道:“若是有人道破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會死的更慘的。”

    “誰這麼大膽，敢戳穿我們的身份？”笑紅塵立刻大叫了起來:“勞資倒要看看……哪些混蛋居然敢這麼對付我們？”

    “得了吧，你以爲我們是誰，有哪裏不敢得罪的？”段青低聲說道，同時向着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向着通道的更深處挪動:“就算是路人見到我們都敢隨便喊兩句，更何況那些敵對玩家了。”

    “敵對……玩家？”

    “很多線索都在證明着一件事。”不斷向着深處行進的細微腳步聲中，段青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沉:“有玩家已經站在了黑暗的隊伍裏，與他們同流合污了。”

    光着膀子的笑紅塵還待繼續發問，腳步整齊的踏地聲隨即從通道的遠方傳來，然後從隊伍剛剛躲好的另一頭岔道邊經過，向着更遠的地方巡邏過去了。屏氣凝神的段青幾度把手放在自己腰側的劍柄上，後來又漸漸地放下了，因爲那通道盡頭的兩個徘徊的衛兵，終究還是沒有選擇走過來。

    “呼……好了。”

    鬆開呼吸的聲音隨着段青的這句話的響起而同時出現，然後隨着他的行動與指揮，再次散開到了路口的四周:“現在該我們選擇了。”

    “什麼選擇？”

    “我們還有兩個選擇。”盯着前方動靜的段青頭也不回地解釋道:“一個是今晚就在下水道混了，看能不能找出那些敵對玩家的身份，順便……可以去老黑駝的店去看看，如果捨得的話，說不定還能搞到史詩品質的裝備……”

    “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就是去你們之前所提到的法師議會總部了。”段青拍着腦袋回答道。

    “先聽聽他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