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2 滂沱

    “到了。”一場漫長的搜索隨後在段青等人的聯合努力下向着水域深處行進，臨時三人小隊中的氣氛卻是不復一開始所表現的那般激情，早已變得沉默了起來，這其中不僅僅是因爲一成不變的水域環境將時間流逝的感覺拉出了無止境的漫長感，同時也因爲他們接下來所經歷的很長一段搜索過程其實並不順利――儘管靠着推理和猜測等方式掌握了一個模糊的目標位置，但在毫無方向感的空間區域中找到所謂的“座標點”仍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連猜帶蒙不斷嘗試的灰袍魔法師也正

    是在這個地方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最後終於確定了一個又一個有暗礁可查的“疑似目的地”：“――就是這裏，開挖。”“這次確定可以挖到什麼東西，是吧？”同樣在漫長的搜索過程中失去了一開始的熱情，已經習慣了這個過程的呂板凳滿臉無聊地走上前來甩了甩膀子：“別

    到時候連個石子都找不到啊。”“信我信我，這一次一定能挖到。”收起了一直不停來回觀測的地圖，捂着胸口傷勢的段青則是帶着滿臉的理所當然一屁股坐在了巨龜背上：“能在這空無一

    物的廣袤水域中找出對應的地點就已經足夠彰顯我的腦補能力了，你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嘁，再這麼下去，老子可要罷工了啊。”嘴上說着抱怨的話，呂板凳隨後還是老老實實開始了挖掘：“下一次要是再遇到什麼隱藏任務，我一定要拉着東城

    會的小弟們一起上，先讓他們體驗體驗生活，把這些體力活全做了再說。”

    “……感覺怎麼樣？”四周的水體隨着陣陣拳風的經過而化作“泥土飛濺”的模樣，灰袍魔法師只是略微注意了一眼，然後就轉過了頭，目光落在了自然靜立久久沒有動靜的暗語凝

    蘭身上：“好點了嗎？”“凝蘭……沒事了，謝謝先生關心。”試着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暗語凝蘭毫無感情的視線也在空中與段青的視線相碰：“凝蘭一直保持着‘冰心’狀態，所以沒有

    再受到那些外來精神攻擊的影響。”“唉，好吧，只要人沒事就好。”似乎明白對方此時提到的“冰心”是什麼，嘆了一口氣的段青將自己的目光從對方淡然而又冷漠的注視中移開：“你可是我們

    這邊的重要戰力，要是沒了你，我們這邊接下來的行動可就真的寸步難行了。”“請先生放心，凝蘭一定不會拖後腿，盡其所能護得先生安全。”身上沾染的水漬已經在這段漫長的時間流逝中漸漸乾涸，雙手併攏在身前的暗語凝蘭隨後也

    低頭躬身行了一禮：“凝蘭也會儘量摒棄心中所想，不再輕易摻雜自身感情和判斷。”

    “請先生指示。”如蘭般的氣息在接近段青耳邊的距離中變得輕盈，帶着這番話語的氣息中間卻是夾雜着冰冷的意味，心中再度嘆息的段青隨後也像是早已習慣一般打了個手

    勢，配合着對方的動作點了點頭：“明白了，那就先待在這裏等一等吧。”

    “是。”簡短的回答之後，披着藍白色女僕服的暗語凝蘭隨後站在原地再也沒有了動靜，已經在前方的水面上挖出的一個深坑中隨後也傳出了呂板凳的聲音，與還在

    四濺而起的水色泥土一起落在了段青的面前：“喂――！能聽到嗎？”

    “挖到東西了，下來看看吧！”順着這道話音傳來的方向，灰袍魔法師探頭向着水坑的下方望去，屬於呂板凳的赤身身軀此時也在蒸騰的水汽中顯現，一手搭在嘴邊，另一只手朝着上方用

    力揮舞着：”我站的這個地方就是！”

    “和我們之前挖到過的那幾個地方相同，是嗎？”嘆息着吐出了這句話，段青隨後向着身後吩咐一句：“帶我一起下去吧。”迅然的光影在段青的面前迅速轉換，將他直接抱起的暗語凝蘭隨後也毫不猶豫地落向了水坑的底部，早有準備的灰袍魔法師隨即動作自然地起身下地，然後

    衝着呂板凳面前的那片水牆伸手一指：“凝蘭，刮開它們。”

    “是。”清晰而又乾脆的迴應聲中，細密的刀光也再度重現在水坑下方的狹窄區域空間內，位於段青和呂板凳面前的那塊透明的“礁石”隨後也在暗語凝蘭的凝練刀光

    下顯露出了真身，礁石的表面也有與之前相同的石刻花紋顯現：“……快！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

    “我是不是應該稍微多教你一些有關這些鬼畫符的知識？”

    已經取出了冒險者手冊的暗語凝蘭飛速記錄的沙沙聲中，叉着腰的呂板凳隨後也擡着頭笑了笑：“算了，當我沒說，我也看不懂多少，還不如你自己來呢。”“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光芒在同樣的灰色質地的石板表面流溢轉動，目不轉睛望着這些光芒的段青下意識地回答道：“別的不說，光是猜錯了意思而導致的

    大量時間人力的浪費，我們就承擔不起，剛纔找錯的那幾個地方就是反面範例。”“但我們也找對了好幾個地方不是麼？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你別說，它們之間的相對位置還真有點規律。”取出了自己的冒險者手冊，同樣開始記錄的呂

    板凳隨後也重新提起了幾分興致：“再加上眼前的這個位置……唔，你看它們像不像一個圓？”“只是有圓的輪廓而已。”看了一眼握在壯漢手中的地圖上明顯的幾個標誌，段青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因爲我們確定座標點的方式是以之前那塊巨大石刻爲

    起始，向外發散而出的幾個距離等長的點，畢竟我們只能確定數字而不能確定方向，所以只能沿着這個圓心‘轉’着找――而且。”“你我在相遇之前漂流的那段時間裏，不也碰上了許多類似的暗礁嗎？”段青斜着眼睛提醒着對方：“它們可不在‘座標’的統計範圍內，但不能說它們沒有用處

    吧？”“但我們也不可能把過去的那些暗礁全都刮一遍，能不能刮得到獎還不好說，光是‘原路找回去’這個操作就很難。”呂板凳撇着嘴巴回答道：“若是你真的在意

    其他地方的隱藏內容，我的建議是乾脆就地亂挖――當然，我可沒那麼多力氣，所以也得輪到你們來出力。”

    “……如果再沒有任何收穫，我會考慮這麼做。”指了指自己手上先前記錄下來的一些羅德裏克文的翻譯內容，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在此之前――嗯？”感受到了臉頰邊傳來的一瞬間燒灼感，灰袍魔法師擡起了自己的頭，淅瀝瀝的雨水隨後也在幾個人的頭頂上方顯現，自無邊無際的空間上方黑暗的深處滴落

    下來：“――糟糕。”

    “又下雨了！”他發出了一聲警告般的大喊，身體已經被掠行而至的暗語凝蘭一把抄了起來，眼花繚亂的景象隨後伴着迅疾的速度而在灰袍魔法師的眼前轉換，下一刻就回

    到了水坑上方的歐裏德巨龜身上：“凝蘭！”

    “凝蘭沒事。”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長布，應聲而至的暗語凝蘭雙手連揮，直接將伸展開來的長布當做遮雨棚擋在了段青的頭頂：“先生快躲起來。”

    “你――”“凝蘭會儘量屏息斂神，這樣就不會受到這些雨中‘幻境’的影響。”動作堅決地阻止了段青起身，屬於暗語凝蘭淡然從容的無感情聲音也透過布帛從上方傳來

    ：“先生儘量不要亂動。”

    “雨好像正在變大呢。”淅瀝瀝的雨點化作連綿不絕的雨線，帶着傾盆之勢完全覆蓋在了周圍的水域上空，一邊被挖開的那個水坑也在逐漸形成的滂沱大雨下迅速恢復了原狀，差一

    點就將自己跳上來的呂板凳埋入其中：“哇！此等暴雨，就算是在海上都很難見到啊――咦？你們這是什麼造型？”“躲雨，不行嗎？”默默承受着大雨的暗語凝蘭眼觀鼻、鼻觀心一般的反應中，還是蜷縮在下方的段青沒好氣地回答了他的話：“只有笨蛋才會無視這種大雨

    並且安然無事，我們兩個可不是笨蛋，和你不一樣。”“哈，老子懶得理你們。”擺出了一個強有力的姿勢，呂板凳上半身的肌肉也在秀起的姿勢與大雨的拍打下反射着錚亮的明光：“在我們幫……咳咳，在我們東

    城會，這種程度的雨甚至連阻礙都算不上，像我們過去接取的一些任務委託，甚至還要特意挑選雨夜來執行呢。”

    “掩人耳目是吧？”段青擡了擡自己的眼皮：“具體的執行內容我就不問了――下面的石刻，剛纔記下來了多少？”

    “啊？那不是你們兩個‘聰明人’的工作嗎？”呂板凳秀起肌肉的動作愣了一愣：“我什麼都沒記啊？”

    “行吧，那這項工作就交給我們來辦。”於是段青只好指了指暴雨外的水域遠方：“你來負責你能負責的工作就好。”

    “我負責的工作？我負責的不是已經做完了嗎？”呂板凳順着段青的手指扭過了頭：“難道還要我再挖一次――”

    嗖！細微的破空聲隨後穿過了滂沱大雨所形成的簾幕，帶着筆直的破空軌跡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飛了過來，下意識作出反應的呂板凳伸手一拳擊出，將這道晦暗

    的光芒所形成的箭矢擋在了段青低沉的話語之外：“正如你所說。”

    “此等大雨，確實是暗中偷襲的最佳時機啊。”雙腳在巨龜上扎出了馬步，雙拳連揮的呂板凳大喝着將更多飛來的“箭矢”擋在了自己的拳影之外，與豎直的雨線相垂直的“箭雨”隨後也在與呂板凳的交鋒中紛紛飛向四周，將本就無法平靜的水面徹底激盪了起來。充斥着力量美感的肌肉線條驟然繃緊，擋下了不知多少遠程攻擊的呂板凳最後發出了一聲大喊，無數拳

    影中迸發而出的一道巨大的拳罡隨後也在橫平吹飛了無數襲擊“箭矢”之後，向着攻擊來源方向的黑暗深處轟然飛去：“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膽敢襲擊我們？”

    “給我出來！”水面被砸飛的轟鳴聲與落下的嘩啦聲響隨後出現在那片雨幕與黑暗共同交織的遠方，但卻沒有響起任何迴應呂板凳這聲叫場的動靜，片刻的平靜隨後也覆蓋

    在了呂板凳微微氣喘之下的大雨內，下一刻又被段青的高聲提醒所打破：“他們不止一個人！”

    “在這邊！”

    將腳下的巨龜用力踏出了一個趔趄，呂板凳已然高高躍起，落向了段青早早提示出的那個方向，合握在頭頂的雙拳用力向下一砸：“給我――”

    “站住！”被大雨擊打出無數漣漪的水面以下，一道迅捷如游魚般的淡淡黑影隨後被呂板凳的這記重拳砸中了正面，包含那道黑影在內的整個水面隨後也被呂板凳的這

    記重拳拱成隆起的巨浪，最後化作四散而落的清澈流質拍打在了更遠的水面上：“……”

    “你是誰？”

    望着從這些流體“水泥”中爬出的那道黑影人形，同樣踏在水面上的呂板凳大聲喊道：“要是有道上的名字就報一下，不然別怪老子拳腳不留眼。”

    “……”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呂板凳這邊，沉默無聲的黑影隨後就帶着一陣翻滾的動作躲入了更遠處的水面以下，面對這番景象的呂板凳也只好重重啐了一口，留在原

    地沒有追擊上前：“他們還有多少人？”

    “你在問我這個廢物魔法師？我能感覺到之前的殺意就已經是超常發揮啦！”

    “――你手底下的這個侍女還能戰鬥麼？我一個人倒是不怕打不過哪個人，但我一個人可護不住你們兩個。”

    “你儘量發揮，能擋多少就擋多少。”雨勢似乎變得更大了，拍打在水面上的嘩啦聲響也將段青的回答聲蓋住了少許，端坐在暗語凝蘭身前的他隨後猛然一低頭，將側面射向自己腦袋的一支冷箭

    讓到了另一邊的黑暗空際：“既然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那就說明他們沒有十足的實力和把握來吃掉我們。”“我們就‘以守代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