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8 驗明

    「……救……我……」

    隱約的呼救聲從上方傳來，那聲音非常輕微，在紛亂的戰場中也顯得極爲不起眼，但還是讓正在下方參與混戰的芙蕾雅輕易地捕捉到了：「——！」

    「這聲音——」

    火焰在這一刻席捲了整個漆黑的空間，將還在被深淵所充斥的通道照出了一瞬間的閃亮，留下這一道盛放煙花的芙蕾雅卻是沒有在意自己燒卻無數魔法飛彈的戰果，擡頭將雪靈幻冰被冰封的那一幕映入眼簾之中：「是她？」

    「是她！就是她！」紅髮魔法師的身後隨即傳來了灌湯包的驚聲呼叫：「就是那個把我們在塔外團滅的人！這場面我剛剛才見過！」

    「也就是說，第二位大魔法師對手也終於抵達了戰場。」從爆散的火焰旋風中獲得了一瞬間的喘息，收起了施法動作的三生魚塘氣喘吁吁地回答道：「也是我們這一路上遇到的第四個……嘁，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魔法師殺豬白菜價大放送是吧？」

    「這種最高等級的待遇，能不能留給別人？」

    黑色的能量波動隨後也從三生魚塘蓄積結束的雙手之間迸發，將還未平息的數道流竄的魔法攻擊盡數抵消掉了，魔力消耗巨大的他隨後也急忙取出了自己備好的藥水一飲而盡，同時轉身檢查起自己一直護在身後的墨菲斯托：「老大，沒事吧？」

    「我好像找到了。」沒有回答這份關切，一直緊閉着雙眼的嚴肅以待的墨菲斯托隨後也跟着指向了上方：「應該就在那附近，我的感覺不會錯的。」

    「那件神器？」先是露出了大喜過望的神態，三生魚塘隨後跟着對方伸出的手指，面色復又垮了下來：「老大，你確定是那個方向嗎？那裏現在可是最危險的地方，別說是那位神祕的大魔法師了，就算是那個什麼五火球神教——」

    「不管是誰攔在我們面前，我們都得想辦法應付過去。」打斷了自家手下的話，墨菲斯托陰沉的聲線中也充斥着不容置喙的堅定：「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不能再這樣繼續麻煩其他人了。」

    向着自己之前定好的方位再度確認了一下，兩名惡魔樂園的黑袍魔法師隨後也開始在墨菲斯托的帶領下行動，被留在原地的某青年劍士隨後也一臉驚惶地四處比劃着自己的武器，那望着兩道一往無前背影的眼神就如同一名被丟棄在原地的孩子：「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

    沒有回答這句話，懸浮在空中的芙蕾雅只是靜靜地望着通道的正上方，冰封的白髮女劍士此時也靜靜地漂浮在柔和的光芒所照耀的空域中，那退出了結界邊緣的折光也在下一刻重新變得清晰起來：「……我明白了。」

    「啊？你，你明白了什麼？」聽到這句話的青年劍士明顯一愣：「你要去哪？」

    「去上面。」微微閉了閉自己的眼睛，芙蕾雅再度展開的神情中充斥着無與倫比的堅定：「這就是我被指引而來的命運。」

    噴薄的火焰再一次出現在了紅髮女子的身後，在她的背後延伸形成了兩道明顯的羽翼，拍打着這雙羽翼的芙蕾雅隨後展翅高飛，瞬間便穿過了中間被段青與五火球神教所佔據的中心戰場。刺眼的火紅色軌跡隨後也與寒冰所漂浮的軌跡交匯，那覆蓋在其上的白霜也在下一刻迅速融化了，被冰封在其中栩栩如生的「冰雕」也在這一瞬間恢復了原本的生機，意識也依然定格在之前衝入結界中的那個時刻：「——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你——芙蕾雅女士？」

    雖然還未完全掌握剛纔發生的一切，但雪靈幻冰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到了眼前的紅衣女子身上：「你是什麼時候——」

    「噓。」

    發出了噤聲的提示，沒有

    回頭的芙蕾雅此時也全神貫注地望向了遠方，看上去透明的結界薄膜也在她的注視下漸漸染上了一層白色，將原本被柔和燈光浸染的空間通道上方重新遮掩了起來：「她來了。」

    「誰？那個隱藏的高手嗎？」於是雪靈幻冰也重新舉起了戒備的劍刃：「是那個泰麗莎？還是——」

    猶如遇到了北地的寒風，雪靈幻冰還未完全吐出的話音被凍結在了半空當中，於白霜中顯現的一道纖細的人影隨後也在袍袖的飄蕩中漸漸映現在兩人的面前，與之同時撲來的還有足以令四肢再度僵硬起來的冰冷寒氣。盡全力想要抵禦這股寒氣入侵的動作隨後被席捲的火焰所覆蓋，差一點再度被凍結的雪靈幻冰隨後也被火焰熊熊燃燒的芙蕾雅護在了身後，她與近在咫尺的冰寒身影相互對立良久，最後卻是雙翼一收，躬身向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禮節：「姐姐大人。」

    白霜從那道纖細的人影身上漸漸褪去了，將顯現在其中的黑色魔法袍露了出來，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沒有露出身形和面貌，也沒有對芙蕾雅的行禮以及招呼作出任何反應：「……」

    「姐姐大人——不，克莉絲汀大人。」雙手交疊在胸前再度擺出了魔法師的禮節，芙蕾雅仰起頭的嚴肅面龐似乎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我是芙蕾雅，芙蕾雅·芙蕾·卡德雷夫特，不知您是否還——」

    乒！

    冰塊碎裂了聲音隨後從前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眼前的黑袍人影寸寸碎裂的景象，然而那並不是那道人影真的出現了碎裂，而是她與芙蕾雅之間的空間開始出現了碎裂，彷彿被隔在兩人之間的玻璃開始漸漸崩解一般：「——小心！你——」

    「我沒事。」

    空間的碎裂狀態還在向着前方延伸，與芙蕾雅身上驟然爆發的火焰光輝再度交錯在了一起，拉着雪靈幻冰再度後退的她此時也靜靜地盯着眼前冰與火交融的界線，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並非真實：「先退後吧。」

    「這股極寒之力，還有這幾乎可以凍結空間的魔力等級……」被芙蕾雅護在身後的雪靈幻冰用力攥緊了自己的劍柄：「真的是克莉絲汀嗎？」

    「我最熟悉的人就是她，我當然不會認錯。」沐浴在火焰的光輝中，面色冷靜無比的芙蕾雅頭也不回地回答道：「但我也很清楚，姐姐……克莉絲汀大人現在應該還躺在虛空圖書館內沒有醒來，所以——」

    「接下來就是驗證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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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我們的那位潛在的幫手，也是你們的熟人？」

    鏡頭回到了段青這一邊，正在通道盡頭上下亂跳的某灰袍魔法師耳邊理所應當地響起了來自對方的提問：「怪不得羅德裏克大師在見到‘那位"的時候表現出了我們從未見過的驚訝……呵呵，看來又不小心挖到了某些人的牆角了呢。」

    「少在那邊給我裝糊塗，我不相信這個遊戲世界裏玩魔法師職業的人裏面，還有人不認識七人議會成員的！」來自段青的叫嚷聲在無數火球與刀劍的追擊中也顯得弱小無比：「而且還是曾經在世面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知名人物——你們能不能換個人薅？克莉絲汀已經夠慘的了，你們放過她行不行？」

    「這又不是我們的選擇，是魔法帝國的選擇。」老魔法師們的環繞式低笑聲從四面八方的爆炸後方傳來：「那些大人物們的劇情走向——或者說命運的流動，怎麼可能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夠操控的？要怪也只能怪你們法師議會留不住人，任由好的人才與強者流失到我們這邊來啊。」

    「就算我一直沒把維金斯那個老不死的當成自己的真正導師，我也要在這裏說一句向着他的心裏話。」段青扯起嗓子的大叫聲逐漸變成了咬

    牙切齒的聲音：「無論是從合理性、公平性、和平程度還是公衆形象而言，法師議會都要比你們這邊的魔法議會好得多。」

    「之所以出現挖牆腳的情況，你們這些傢伙心裏難道沒有數嗎？」

    一縷清風自漫天煙火的縫隙中流出，看似微小的輕風卻是在流出激戰範圍之後突然擴展成大片風色的牆壁，自那個方向飛來的下一批火球的軌跡也在這股風色牆壁的影響下出現了片刻的偏移，給灰袍魔法師創造出了從那個方向溜走的喘息之機：「你們的戰法看似非常精妙，難以應付，其實應付起來非常簡單！因爲——」

    「越是精密的儀器，越是容易受到細微因素的影響！」

    藉着風牆的阻礙和影響穿行到了戰場的左側，灰袍的魔法師再度揚起了更多的狂風，那風力的方向和速率大小也都完全不同，讓隨後追擊而來的一衆火球術徹底失去了準頭：「可惜啊可惜！再怎麼強的火球術也是火球術！能影響的因素還是太多了！還是說你們有本事能把我隨意丟出去的這些‘風之壁"的規律輕易破……什麼？」

    「既然你想在‘飛行軌跡"這個因素上下絆子，那我們就繞過這個因素好了。」

    沒等段青得意完，來自四面八方的火球術就憑空點亮了他周圍的空間，將他連同他的話一起炸了回去：「比如說用一些類似定點施法的小技巧——怎麼，你不會天真的以爲，我們連定點施法這樣的技巧都不會吧？」

    「五個人一起把火球術‘傳送"過來，聲勢確實是有些過於嚇人了。」努力翻滾在爆炸的光火之間，段青藉助火球的衝擊力遊動在失重的空間遠方，將冒着煙的屁股後面那些羅德裏克騎士的追擊勉強擺脫開來：「不過……這種火球術的使用方式，已經超脫了正常火球術的使用範疇，包括剛纔的那一招濃縮式的火球核爆術——」

    「我還以爲你們這些看上去年紀很大的傢伙們，是魔法師裏的老派選手呢。」

    魔法的流動在這片空間裏再度出現了一瞬間的改變，再度浮現的火光也被低溫籠罩的冰霜之霧壓制到了微暗的程度，揮舞着法杖將其中兩柄刀劍格擋到一邊的段青也強行穿過了那些暗色的光火，以微小的血量代價再度突破了包圍圈。沒有將新一輪的火球憑空凝聚在對方的周圍，漂浮在空中的五名老魔法師也重新恢復了普通的發射火球攻擊模式，其中一名看上去老成持重的老者也隨之板起了自己的臉，反照着灰袍魔法師逃離身影的目光中也多出了幾分嚴肅的感覺：「我們的確是年代較爲古老的玩家，我們最擅長也最認可的也是傳統的魔法對戰方式，但時過境遷，想要在你們這些年輕人面前爭到一席之地，不與時俱進、改變自我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我們也不會使用那些超出‘五火球神教教規"的魔法。」另一名老者出聲補充道，那補充的聲音也顯得無比嚴肅：「如果你們使用非常規的手段對付我們，我們也只能使用非常規的手段來予以迴應，不然五火球神教就只能在時代的洪潮中歸於末流，漸漸淹沒在浪沙之下——這可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結果。」

    「的確是爲了生存不得不作出改變的典型範例，雖然——咳咳，雖然我對你們五火球神教的教規更感興趣一點。」停在了先後被自己躲過的火球軌跡之間，段青用展開的無數岩土盾牌將五名追來的無智騎士暫時擋在了面門外：「那麼與其這麼繼續互相摸着黑打下去，我們還不如用更簡易的方式解決。」

    「我們來一場老派的魔法對決，怎麼樣？」

    「……」

    試圖摧毀巖牆的那些刀劍停下了，與之同時停下的還有上方不斷落下的火球之雨，五名屹立在空中的老者此時也停下了各自環繞移動的陣型，向着靜立不動

    的段青拋出了自己的疑問：「老派？」

    「也就是最傳統的魔法師對戰方式，雙方站定對轟的那種。」段青咧着嘴向外甩出了法杖：「當然，放在現在這個決鬥裏，就是我一個對你們五個，我不會強制要求‘一對一"的。」

    「……魔法類型呢？」黑與白的交界線邊，五名老者中的一名打破了思索下的沉默：「不限？」

    「我也只會用普通魔法，不會用七級以上的高等級魔法。」段青笑着回答道：「雖然我就職魔法師這個職業的時間不長——」

    「不過一些對魔法理論的基礎理解，還是可以向你們稍微展示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