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9 神祕

    “剛纔發生了什麼？有人注意到嗎？”

    隨着那名英俊男子的發話，戰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分離和安靜，抓緊時間退守到己方陣營身邊的雪靈幻冰隨後也低聲詢問着段青，同時不經意間向着朝日東昇所在的方向暗中指了指：“難道說――”

    “不，應該是某種魔法效果。”同樣不動聲色的段青卻是搖了搖自己的頭：“具體是什麼樣的魔法效果目前還難以確認，畢竟是魔法議會的相關人士，使出什麼樣的手段都不算奇怪……”

    “喂！現在怎麼說？”他的身後果不其然也傳出了朝日東昇的呼喊聲：“這是對方使出的手段，還是咱們自己的問題？你們這道門――等一下，不會是你在暗中使壞吧？”

    他說着懷疑的話，同時怒目瞪向了一旁墨菲斯托所在的方向，後者此時也正欲與三生魚塘一起匯合在段青等人的身邊，此時也聞聲停下了還在緩慢後退的腳步：“哼，不可理喻。”

    “你先別靠近。”大聲警告着這兩個人不要再繼續靠近，朝日東昇一臉不信任地舉起了自己的長刀，差一點把肩上扛着的羅穆路斯抖落下來：“就站在那裏別動！別動！臨淵斷水――”

    “我早就偵測過了，不是他們的問題。”他的身側隨後傳來了段青的聲音，灰袍的魔法師雙眼一直盯着四周包圍圈的景象，似乎還在警戒着任何可能暗中出現的襲擊：“找不出其他來源的情況下，應該就是上方那個人出的手了，雖然我之前完全沒有得到什麼預兆……”

    “他們看到我們這邊展開了領域，並且藉助修復的魔法規則打開了傳送門，但卻反而放棄了進一步的進逼，以繼續維持包圍的態勢爲主要任務。”他的耳邊隨後傳來了墨菲斯托的低笑：“應該是篤定我們無法通過這道門離開。”

    “羅穆路斯在倒下之前，好像也提到過對方的名字。”段青的面色漸漸變得肅穆：“也就是說――”

    “歡迎諸位來到我們魔法帝國的領地。”

    沒有繼續給在場衆人交流的機會，漂浮在上方魔法師團中心的那名年輕英俊的男子再度展開了自己的雙手，原本漂浮在他身邊的那本魔法書此時也解除了定格的狀態，重新恢復了譁啦啦的快速翻動聲音：“我從弗萊基尼和伊米爾那裏聽說過你們的事蹟，很早就對你們心生嚮往，今日一見，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剛纔擊退‘混沌星雲’的那一式，以及擋下我‘靈能涌動’的那一式，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魔法。”英俊青年魔法師一手拂動着還在自己身側不斷翻動的魔法書，俯瞰的目光中也有好奇的目光在不斷閃爍：“再加上之前你宣稱過的‘零式’――如果可能的話，能否再向我展示一遍？”

    “這位魔法師閣下似乎對我的魔法非常好奇。”暗中揹着雙手向周圍的隊友們打着手勢，段青表面上擡起的面龐上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但我依然還是一名魔法學徒，所用的魔法連自己頭上兩位導師的法眼都入不了，很難在閣下您的面前繼續丟人現眼啊。”

    “沒關係，我在世間行走的時候見識過很多魔法，其中不乏有很多低等級的魔法學徒、甚至是毫無魔法天賦的普通人，無意中將所謂的‘低劣魔法’展現在我的面前。”年輕英俊的魔法師低笑着回答道：“但在我的眼中，他們使用那些魔法的方式，反而比我所見過的那些名義上威力強大、實際上低劣無比的‘高級魔法’要好得多，他們總是充滿着新奇的想法，在魔力的使用方式上充滿了創造性和想象力！他們沒有被現有的魔法體系所束縛！沒有成爲舊時代魔法體系‘固步自封’的犧牲品！”

    “他們才是魔法的未來。”將逐漸亢奮起來的語氣驟然收回，英俊的魔法師深深地呼出了自己的感嘆：“未來的魔法研究需要這些新鮮血液，需要這些還沒有被舊時代所腐蝕的年輕人，我們這些老家夥們早就該退去啦。”

    “這可不像是一名魔法帝國的魔法議會成員所說的話。”背起的手中捏起了幾枚魔法符文，面對着對方的段青依舊維持着表面的笑容：“而且恕我直言，閣下你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老家夥’，比起伊米爾和弗萊基尼他們，你的模樣和看待魔法的態度似乎也比他們年輕很多。”

    “只是看上去如此而已，我的靈魂早就已經被蝕刻了名爲‘古魔法’的詛咒。”年輕英俊的魔法師嘆息着望向自己面前不斷翻動的魔法書頁：“儘管使用了很多禁忌的方式延長了生命，但我所獲取的知識卻遠遠沒有滿足我的渴求，即便是在加入魔法帝國之後，這裏的魔法理論依舊沒有脫離‘已知’的掌控，成爲我無法觸及的‘星辰’。”

    “聽起來確實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段青乾笑着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如果閣下有興趣的話，我當然也有興趣與閣下交流一下魔法的心得，只不過目前――”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出聲打斷了灰袍魔法師的話，漂浮在空中的英俊魔法師微笑着搖了搖頭：“但歸根結底，你們目前依然是入侵魔法帝國領土的入侵者，而不是與那些冒險者一樣想要主動申請加入魔法帝國的客人，想要與我進行平等的理論交流，你們的身份目前還不夠合理。”

    “最重要的是，你們還在庇護那個羅穆路斯，一名沒有得到允許便想要擅闖我們禁地的大魔法師。”長相英俊的青年用手指捻了捻自己額前飄蕩的髮絲：“再加上弗萊基尼和伊米爾之前特意關照過我的那幾句話――”

    “那就是沒得談了！”似乎不打算進行繼續溝通――或者說是拖延時間，段青大吼一聲擡起了自己的雙手：“符文釋放：元素聚合！”

    “唔嗯，似乎是一種可以將魔法元素高度聚集在一起的使用方式呢。”俯視着下方包圍圈周圍漸漸凝聚成四面體形狀、宛如一座金字塔般的魔力護壁，上方的英俊年輕人頷首點了點頭：“可惜――”

    “這依舊束縛在已有的規則之內呢。”

    無形的衝擊波動在上方擴散，原本遍佈在天空之上的昏暗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更黑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恍惚的雪靈幻冰隨後急忙轉頭，看到的卻是舉着雙手的段青口吐鮮血、幾欲倒地的身影：“你怎麼了？剛纔發生了什麼？”

    “不，不對……我明白了。”維持着高濃度的元素四面體沒有鬆開，搖搖晃晃的段青終究還是用自己的意志強行穩住了自己引導魔法的身形：“這傢伙的攻擊方式……應該是……與精神力有關的類型……”

    “也就是精神衝擊，是吧？”同樣維持着戰鬥姿態的朝日東昇一臉緊張地問道：“剛纔阻擋我開門的那一下，是不是也是類似精神障壁之類的東西？”

    “現在還不知道，我又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段青勉力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事先儲備的那些魔法符文，應該是對他起不到什麼應有的效果了……朝日東昇！”

    不知從何處揮來的一道鐵鏈隨後憑空浮現在了段青支撐而起的魔力護壁內，毫無花哨地向着朝日東昇所在的方向刺去，被段青提醒到的他也急忙翻身躲避開來，肩上扛着的羅穆路斯也不得不甩到了地上：“可惡！是另外那個高手！格德邁恩到底在幹什麼？”

    “看來他也被牽制了。”返身一劍將如同毒蛇般的鐵鏈擋飛到了一邊，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毫無壓力的情況下，那邊的那位魔法師似乎可以將鐵鏈直接‘投射’到我們面前呢。”

    “這也是一個可以無視魔法防禦的對手。”伸手一指將那條魔法鎖鏈腐蝕成漫天的黑沙，墨菲斯托也向着段青提醒道：“你可以收回你的元素聚合護盾了。”

    “不，這至少可以擋得住其他人。”段青依舊維持着支撐動作搖了搖頭：“我強行搞出這個東西，本來也不是爲了防這兩個魔法議會成員的。”

    “妮娜。”

    努力維持着引導的動作，段青返身用壓低的聲音詢問着身後的白衣少女：“有沒有迴應？”

    “師父正在趕來。”妮娜回答的聲音也顯得同樣輕盈：“她是這麼說的。”

    “那種奇異的能量……它還在門邊嗎？”

    “妮娜依然可以感應到有什麼東西擋在了――不，應該說是覆蓋在了‘門’的表面，妮娜也說不清楚。”

    “那是‘神祕’。”

    低沉的聲音自段青的身後傳來，灰袍魔法師回頭一看，只見之前被摔在原地的羅穆路斯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難以掩飾的虛弱聲音之上卻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是……咳咳……斯芬克鬆那個傢伙……獲得的……力量，無法用正常的……魔法理論……解釋……”

    “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不符合‘規則’的力量，是吧？”段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該怎麼破解？”

    “正常的魔法手段……咳！正常的手段……無法破解。”一反段青不抱希望的預料，重傷在地的羅穆路斯應有的虛弱聲音中卻是顯露出不應有的自信：“但……我……知曉一些……奧祕，因爲我也研究過……古魔法學……”

    “以火元素……爲軀幹，以風元素爲……肢足……”他伸手指向了妮娜一直維持着的大門所在的方向，手指似乎正在用盡全力勾勒着什麼：“快……去佈設……魔法陣，用……‘赫優曼型’……”

    “保護我！”

    向周圍的其他隊友們大喝出聲，放棄了維持魔法護壁的段青隨後衝到了門的邊緣，不再管顧身後戰鬥走向的他面色嚴肅地開始揮舞雙手，指尖上的魔法能量也在凝聚的過程中閃現出各種各樣的魔法光芒：“‘赫優曼型’……我記得是科萊恩三角形魔法陣的變種，是吧？中間用三個節點，下面的左右兩個遠端各用一個――最上面呢？最上面用什麼？”

    “水。”他的頭上隨後傳來了艾依娜的聲音：“那個倒在地上的大魔法師最後說的是水，他現在又失去意識了。”

    “嘁！”望着四周失去了引導維持、正在迅速消失的魔法護壁，咬了咬牙的段青只好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決斷：“那就用水元素！連線……用土元素！”

    在他的面前，門扉上剛剛勾勒完畢的一座三角形的魔法陣隨後在數道光芒的閃耀下逐漸變亮，原本應當十分穩定的三角結構卻是在這些元素能量的相互衝斥下逐漸歪倒，最後扭曲變形成爲令人難以想象的不規則形狀：“因爲不按常規佈設所導致的‘崩解’嗎……這玩意兒真的能行？”

    啪。

    清脆的聲音像是迴盪在段青的腦海之中，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提醒着眼前正在發生着的某種變化，灰袍的魔法師雙眼一睜，衝着地上再度陷入昏迷的羅穆路斯伸手一指：“快！帶他――”

    他回過頭，只見先前負責帶走羅穆路斯的朝日東昇已經被上前圍攻的幾把刀劍攔在了護壁的邊緣處：“我，我過不去啦！”

    “你是怎麼跑到那個地方去的？”額頭上閃過了一瞬間的黑線，站起身來的段青只好自己衝到羅穆路斯的身邊：“靈冰！”

    “知道！”

    四周的魔法護壁徹底碎裂了，來自上方的重壓也在下一刻如期降臨，無法觀測到實體、重量卻宛如山嶽的無形能量波動隨後也在即將抵達段青頭頂的前一刻與雪靈幻冰手中的白色骨劍撞在了一起，帶着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嘎摩擦聲將幾個人左側的大片泥土地面掀飛了出去。猶如被打飛的皮球一般拍落到了右方的地面上，飛出了數十米遠的白髮女劍士帶着吐出的鮮血在空中轉過了身，映入她視野之中的另外一條憑空浮現的鐵鏈卻是繞過了那道灰色身影勉強豎起在自己面前的能量護盾，蛇噬向了他背後的那名白衣少女：“小心――”

    轟！

    時間幾乎停止流逝的定格般景象中，白衣的妮娜似乎正在對着近在咫尺的段青訴說着最後的話語，帶着恐怖呼嘯聲的一道火焰卻是在下一刻衝破了她身後的那道門扉，以無可阻擋、衝向天際的威勢將那條即將刺入她後背的鐵鏈卷飛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