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3 訓課

    席捲的風雪瞬間取代了段青與逆風悠然之間的空氣，與不遠處還在熊熊燃燒的暗色火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帶有刺骨冰寒氣息的風雪並未受到任何的阻擋，下一刻便將灰袍魔法師所在的位置再度覆蓋在了其中。眼中閃過了理所當然的感覺，漂浮在半空中的逆風悠然視線不自覺地開始在四下裏不停觀望，然而直到段青的聲音再度響起之前，他都沒有再找到這位剛剛放下狠話的對手究竟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怎麼開始無限制地使用起大面積魔法攻擊了？對自己的判斷如此沒有信心？」

    「畢竟面對的是虛擬真實遊戲裏曾經最爲強大的玩家，這種程度的小心還是非常必要的。」由聲音的指引中找到了那一絲微弱的魔力源，逆風悠然捧着深藍色的魔法球轉過了身：「而且只要「魔力增幅核心」還在，我的魔力就會一直處於接近於無窮無盡的狀態，這點程度的範圍覆蓋攻擊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哦？一位號稱擁有無限魔力的魔法師？聽上去就不好對付呢。」位於冰雪風暴覆蓋之下的那道魔力源呈現出搖搖晃晃的人形，然後又在逆風悠然射出的下一道冰錐攻擊中砰然潰散：「這也是克莉絲汀留給你的「遺產」之一麼？」

    「算是吧，她在還未消失的時候就將這件「永冬的約誓」送給了我，後來被我用多種魔法素材改造成了現在這幅模樣。」眼睜睜地看着那道人形陰影化作碎片消失，逆風悠然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要是她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製作的第一件魔法作品變成了這種傳奇級品質的武器，想必她也應該……怎麼，是不是非常羨慕啊？」

    「我想起來了，當時在帝國與公國的戰場前線，你就已經是她名義上的學徒了。」段青的聲音依舊在無盡的冰雪中響起：「那個時候的你是維扎德的一員？還是拂風的一員？抱歉，時間太過久遠，我已經記不清了。」

    唰！

    深藍色幾乎變成了墨藍色，藉由魔法球的增幅再度飛出的冰凌又一次刺穿了冰雪天幕之下的另外一道陰影，快到極致的飛行速度與寸寸碎裂的凍結景象卻並未讓逆風悠然得到任何擊中目標的實質感，反而讓他緊皺的眉頭變得更嚴肅了幾分：「——原來如此，是幻象系的魔法麼？」

    「沒有那麼複雜，只是就地取材、拿現有的冰雪臨時製作出來的「冰凋」而已。」段青的聲音依然在呼嘯的寒風中遊蕩：「至於你爲什麼總是把它們當做目標……嘿，或許是我做的太過逼真了？」

    「冰寒之怒！」

    響亮的魔法詠唱瞬間完成，閉上眼睛的逆風悠然下一刻便將自己手中凝聚而成的藍色魔法球團向着自己鎖定的方向丟了過去，與對話聲音傳來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藍色魔球下一刻便在冰雪天幕的深處爆炸出巨大的波紋，就連還在那裏肆虐的風雪都被擴散的球形擴散波中變成了停滯的寒光：「……哎喲喲，這一下的威力尚可，不過——」

    「想要抓住我，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呢。」

    刺耳的切割聲伴隨着巨大的碎裂聲從凝滯的寒光中心響起，彷彿把整個空間都定格住的冰晶也在下一刻破裂成四散的碎片，出現在碎片中央的段青隨後也甩開了自己的手指，將指尖閃躍的晨星般光輝瞬間揮散了：「越是看上去宏大無比、威力驚人的魔法，其魔法結構和穩定程度也越脆弱——呃，我可不是在批評你的魔法施放得不夠好，但在我的眼中，「破壞」一個大型魔法的元素構成，本身就遠比「建立」要容易得多。」

    「前提是你要有能夠破壞的方法。」緊緊地盯着段青剛剛從指間甩脫的那些光芒，逆風悠然的面色變得更加嚴肅了：「又是不知名的魔法體系……除了符文魔法和鍊金藥水，這一次你又要掏出什麼讓人驚奇的東西？」

    【鑑於大環境如此，

    「微縮版的空間裂隙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彷彿正在訴說着某種習以爲常的事情，立於風雪之中的段青毫不避諱地笑了笑：「當然，實現的過程較爲複雜，使用了符文凋刻、魔力激發序列和元素平衡等多種體系和知識，所以就不詳細說明了。」

    「聽說你曾經在魔法帝國的戰場上成功釋放出了一次元素黑洞，難道這也是成果之一？」逆風悠然的回答聲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響起：「不，如果僅僅只是如此，那還無法達到剛纔的效果。」

    他托起了自己的魔法球，眼中的寒光也跟着一閃而逝，原本灰袍魔法師所在位置的空間也被突然出現的層層碎冰所包圍，圍繞着他所在的位置瞬間聚合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塊：「亙古——」

    「十級魔法？你什麼時候也會使用這種超級魔法了？」屬於段青的聲音已然出現在了那片不規則的冰霜牢籠之外，拍打着那裏的冰層表面發出了自己的感嘆：「可惜啊可惜，下一次想要把人關起來的時候，還得好好確認一下方位才行。」

    「……我只是想用更高等級的冰霜控制類技能，試探一下你手中的那個手段而已。」收起施法動作的逆風悠然不以爲意地笑了笑：「不過既然你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就算了。」

    「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機會，實在是你的攻擊太偏啦。」段青的身影在無盡的風雪中再度變得模湖：「如果我躲不過去，人家不是笑話我太蠢就是說我放水，你肯定也不會高興對不對？」

    「期待自己期待已久的對手使出全力與我一戰，本身就是一名資深魔法師的嚮往和追求。」彬彬有禮地點頭行禮，逆風悠然雙手忽然平舉在自己的前方：「不過在此之前——」

    「收！」

    彌散在地下大廳一角的漫天風雪一瞬間便盡數消失了，同時也將正在角落裏躲避的灰袍魔法師的身影顯露出來，來自逆風悠然的冰霜射線下一刻也突破了兩者之間的距離，將段青用來防護用的魔法護盾的半邊凍結出一層厚厚的弧形霜層：「……看來你也知道，這場大型冰雪領域只會給你的進攻帶來阻礙呢。」

    「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對你這樣的對手產生威脅，確實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控制着冰霜射線覆蓋的攻擊角度，逆風悠然開始緩緩轉移到另外一個方向：「不要着急，我已經想到了另外的進攻套路。」

    「強風領域！」

    伴着逆風悠然下一刻喊出的聲音，巨大的風場將四周剛剛安穩下來的空間又一次攪亂，宛如機關槍一樣的冰凌射擊隨後便在這些強風的幫助下向着段青飛射，中間還夾雜着愈發沉重的黑氣凝結環繞在逆風悠然的周圍：「雷雲！」

    「改用雷電攻擊了嗎？」用手臂上附着的偏折魔法藥水抵擋着攢射而來的無數冰錐「子彈」，望着那朵雷雲出現的段青神情終於變得鄭重：「不，不止如此——呵。」

    「雷克斯啊雷克斯，你還真的什麼都教啊。」

    最後的這聲嘆息消失在萬全雷電的交織之下，由黑色的雷雲中生成的金色雷電下一刻便向着這片巨大風場領域的每一個角落蔓延而去，位於這片區域中心的段青自然也不能倖免，連揮的雙手間也有無數層疊的光芒升起：「雙重魔法強化！風之護盾！」

    「居然想用硬抗的方式來度過這一關？」望着四面八方的雷電將段青周圍升起的透明能量護盾包圍起來的景象，逆風悠然的眉間彷彿也出現了幾分疑惑：「雖然是模擬出來的雷暴場，但說到底依舊屬於能量攻擊的範疇——」

    「既然是能量攻擊，自然也要用能量系的防禦來應對。」支撐着風色護盾的段青從中傳出了自己的笑聲：「當然，你可以試着在這些雷電攻擊裏摻雜上一些實體系的攻擊，說不定

    就可以擊破我的防禦了。」

    「……」

    沒有回答對方的話，逆風悠然只是緊緊地盯着段青被雷電所鎮壓的方向，被強風力場所送出的一顆冰雪的能量魔法球也隨着他冗長的咒語與小心翼翼伸出的手，向着那片雷暴中心晃晃悠悠地飛了過去：「冰封之歿。」

    凍結的聲音在雷電的包圍中顯得更加清脆，也讓一度變得緊張起來的戰場徹底歸於寧靜，緩慢飛行的冰霜球體隨後就這麼經過了漫天包圍的雷暴，在即將接近段青的一瞬間陡然爆裂開來。碎屑般的白色冰晶猶如埋葬一切的沙土，頃刻間便撲蓋在了灰袍魔法師周圍的空氣護盾上，然而還未等那些細密的冰晶漸漸沉降、壓緊，那猶如麪粉般堆積成球殼形狀的白色粉末之間就開始有噼啪作響的亮色光點鑽出：「嗯，緻密性質的冰晶覆層——這是咱們開打以來，我見過的水平最高的一個魔法了。」

    「足以引發災難、匹敵十級魔法的「冰封之歿」。」逆風悠然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爲什麼只有這麼一點……不，幾乎毫無威力？」

    「因爲你只是在施放它。」

    亮色的光點在雷暴閃電的交錯中聚集，漸漸變成了可以被稱之爲「火焰」的存在，它們盤踞在細密冰層的表面燃燒、升騰，看似微小無力的火焰也在下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幾乎將整座大廳照成白晝：「這也是你開戰以來施放得最小心的一個魔法了吧？看起來你對這個魔法的熟練度不深……唔，或許是第一次使用？你明顯不瞭解這個「冰封之歿」的魔法原理。」

    「不，你對很多出自你手的魔法原理都不怎麼瞭解。」

    逐漸暗下來的光芒間，屬於灰袍魔法師的身影已經從無數交織的閃電中走了出來，數枚片狀的扁平晶片也在他行走的過程中散佈在戰場的周圍，將還未平息的無數雷暴與閃電盡數導引到了千瘡百孔的地板內：「越是宏大的魔法能量越不穩定，越是微型的魔法能量則越不「堅實」，數以萬計看上去強大無比的魔法都是由簡單的魔法累積而成，所以自然也可以靠同樣的「累積」所擊敗——你的表情看上去很精彩，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嗎？」

    「我們現在是決鬥的對手，我自然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他走到距離逆風悠然不遠處的下方站定，同時也將一顆魔法符文托起在了自己的手掌之間：「不過既然已經說好了要「教訓教訓」你，我倒是可以稍微多說幾句：雷暴是雷電術的集合，只要配置足夠的導流魔法手段，這些雷暴便可以輕易歸還大地，至於「冰封之歿」嘛……」

    「我只是取了即將形成威力的關鍵時刻插手，用同樣數量等級的「微型火焰」破壞了整個魔法生效的進程而已。」

    紫色的魔法符文在段青的手中旋轉出明亮的光輝，將灰袍魔法師的面目照得猶如在白晝與黑夜之間明滅，還未完全平息的亂流也將他此時的髮絲與衣袍吹得左右搖擺，夾雜在其中的火星中似乎也染上了幾分刺鼻的硫磺味道：「鄙人不才，見識過的魔法比較多，對魔法理論研究得也比較多，所以剛剛只是試探着用自己的方式破解了一下，成功也只是一樁巧合，還請不要在意。」

    「你說什麼？」逆風悠然此時的表情才真的有些不好看了：「一樁巧合？你以爲我是什麼都不懂的魔法學徒嗎？這種亂扯的說辭——」

    「這可不是亂扯，你不信也是理所當然。」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揚聲打斷了逆風悠然的話：「一個宣稱自己站在了至高點、以追尋更高等級的魔法爲目標的魔法師，卻連基礎的魔法理論與魔法組合都沒有搞清楚，本身聽起來就有些不可思議不是麼？你這樣不僅會顯得自己很無知，也會浪費維扎德和雷克斯在你身上的努力。」

    「自然，你也配不上克莉絲汀的衣鉢。」

    他沒有管顧逆風悠然此時的精彩表情，只是將掌心的紫色符文揮散到了半空中：「之前都是你在攻，我在守。」

    「接下來是不是輪到我稍微還幾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