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9 互黑

    「所以接下來我們要玩守城戰是吧？」

    目送着身邊一個又一個的維扎德成員衝向夜空中的城市深處，負責指揮此次戰鬥的浮生掠夢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似乎一直處於忙碌狀態中的他此時也是滿臉的疲憊，但用來指揮戰場的動作與指令依然顯得有條不紊：「真是的，雖然早就得到過警告，但爲什麼是我們維扎德來迎戰，而不是他們新聯盟的人？」

    「理論上來說，我們現在就是新聯盟的人。」已經迴歸而來的落日孤煙聞聲發出了一記不屑的冷哼：「當然，相比之下，這座城市對我們來說明顯更重要一些，我可不想讓自己辛辛苦苦投資的那些行會產業就這麼毀掉。」

    「天空之城是不會隕落的，就算真的有人搞背後偷襲也不可能。」浮生掠夢一臉澹然地搖了搖頭：「即便是這座城市的高科技全部被黑，我們也還有維金斯在，法師議會和那些大魔法師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但法師議會現在是最空虛的時候——哈，我都懷疑他們有充分的情報整備外加高人指點，不然不會抓到這麼好的時機了。」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落日孤煙隨後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現在的七人議會只有維金斯一人在場，雖然是最強的一位，但那也只是他一個人，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砰！

    彷彿是驗證着落日孤煙的話，來自廣場深處的一道爆炸聲連帶着倒塌的動靜向着這邊徐徐傳來，震地的感覺彷彿應和着城市的搖晃而在廣場周圍升騰的硝煙中肆虐，與之相伴的還有這道巨大的爆炸一同掀起的陣陣驚呼：「是機械守衛！它們從東邊衝過來了！」

    「可惡……擴展守備範圍！除了南方的城市邊緣以外，剩下的所有路口都給我堵上！魔法師，使用泥沼術！」

    「不，不行！魔力的紊亂流正在影響整個廣場！有人正在侵蝕這裏的元素流動！」

    「——那就用物理的方式解決！一隊二隊不怕死的弟兄們，跟我上！瞄準它們的腿腳！」

    「即便廣場區與居民區沒有任何防衛機械的佈置，這裏受到的影響也無法忽視呢。」

    望着那些正在義無反顧撲上前去的那些玩家與鋼鐵怪物們激烈廝殺的背影以及愈發吃緊的戰場形勢，站在廣場正中央的維金斯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道：「冒險者們還有辦法應付，但魔法師們……哼。」

    「果然還是被他們抓住了軟肋。」這位老者緩緩擡頭，花白的鬍鬚與頭髮隨着廣場上不斷搖擺的風而一同傾斜着：「失去了天空之城的法師議會，還有對抗魔法帝國的可能麼？失去了魔法的魔法師，又能比普通人強上多少？」

    「議長！議長大人！」他的耳邊隨後傳來了一名魔法師的呼喊與勸告：「這裏已經不安全了！還是請議長大人暫時——」

    「不要亂講話。」沉重的魔法束縛隨後降臨在那名出聲的魔法師身上，將他的話語連同他的身軀一起壓在了廣場的石板之間，舉起法杖的維金斯隨後收起了自己望向對方的冷漠視線，再度揚起的聲音也洪亮得讓幾乎整座廣場都能聽見：「我是七人議會的議長，是法師議會的領袖。」

    「我能坐在這個座位上，自然有坐在這個座位上的理由……和能力。」

    以維金斯爲中心的魔法波動在依默瑞德大廳的前方驟然爆發，宛如心跳般的鼓動也瞬間掠過了整座廣場的每一個角落，原本毫無生機、失去光澤的那些廣場刻紋與魔法陣線也隨着這道鼓動的擴張而重新煥發出了全新的輝芒，連帶着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魔法師們也有了新的生機與活力：「元素力！可以感受到元素力了！」

    「我也可以使用魔法了！看我的大地波動！」

    「困住那兩個機械人馬！延緩他們的行動！偵測魔法覆蓋！」

    「找到了！核心在那裏！集中火力——」

    無數飛光與弓失在空中亂舞的景象中，燦爛的煙花開始在逼近這座廣場四周的機械守衛身上爆開，部分輕型的機械野獸與飛行怪物也成爲了這場爆發式反擊中的第一犧牲品，帶着各式各樣的金屬殘片墜落在了殘垣斷壁之間。有些驚訝地感受着相同的魔力震盪，浮生掠夢的指揮動作也連帶着停滯了一瞬，而站在他身旁一直緊皺着眉頭的落日孤煙，此時也收起望向後方的視線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看吶！這就是法師議會議長的力量！」

    「居然以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座廣場的魔法迴路，進而變成了這麼多魔法師的魔力源頭。」浮生掠夢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這魔力總量……這是一個人能擁有的魔力總量嗎？」

    「傍上了這棵大樹，維扎德就不可能輸！哈哈哈哈哈！」落日孤煙還在一旁肆無忌憚地得意洋洋：「這還只是用來充當魔力源，我們的議長大人還沒真正出手呢，要是讓他們見識到這位老闆手上的魔法技巧與魔法手段，哼哼……弟兄們，繼續上！把他們統統打回去！」

    「守住陣型！徐徐推進！魔法師優先攻擊遠程炮臺，摧毀那些防衛高塔與射線裝置！近戰小隊準備——」

    「你還真是有夠堅挺呢，老不死的。」

    譏諷的話語帶着宛如深淵一般的嘶鳴迴盪在城市的上空，將落日孤煙的大笑與浮生掠夢還待繼續指揮的呼喊瞬間壓制下來，猶如廣場通告一般的擴音隨後便帶着足以蓋過所有機械守衛與魔法轟炸的刺耳笑聲，如同神明一般降臨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但這樣的掙扎與抵抗完全就是徒勞，你們的命運已經註定。」

    「幕後黑手現身了。」

    落日孤煙與浮生掠夢面面相覷的景象中，被這番言論矛頭所知的費爾南多·維金斯屹立在廣場中央的身軀也出現了微微的轉向：「不管你是誰，想要搶奪這座城市，還得問問我們法師議會的意願才行。」

    「呵，我承認在見到你這個傢伙施展出剛纔那些東西的時候，我稍稍有些佩服你這個老不死的傢伙身體裏的能量。」那嘶啞的聲音繼續迴盪在廣場的上空，聽上去猶如從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裏發出：「但這種蠻力在我看來也只是垂死的掙扎而已，比如說——若是我將這座城市的所有魔法能量都調集過來，全部都砸在閣下你的頭上，閣下又當如何應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意義的大笑在魔法的加強與擴散中顯得震耳欲聾，也讓廣場四周的搖晃感變得更加明顯了幾分，自廣場四周的城市街巷遠方不斷涌出的機械大軍也在這陣大笑聲中變得更加擁擠，其中還夾雜着更多碩大而又強力的漆黑輪廓：「沒錯！沒錯！我就是這座城市的神！這種可以控制一切的感覺，這種無敵的感覺！」

    「無論你是誰，我希望你能聽從我的忠告。」握着法杖的維金斯面無表情地揚起了自己的聲音：「濫用魔法或許不會招致災禍，但對魔法的無知有可能會招致死亡。」

    「收起你那些無用的教誨吧，我已經聽得夠多了！」巨大的擴音中傳來的不屑感變得更加濃烈：「你又憑什麼談「無知」二字？你是一直沒有參透這座城市的祕密，用你那無用的悲憫心掩飾你的無能！你放任命運的絲線隨意飄蕩，讓整個法師議會陪你一起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

    「哈哈哈哈哈！真是悲哀！」

    面對維金斯不再言語的沉默模樣，迴盪在廣場上的聲音變得更癲狂了：「在無盡的後悔中飽受折磨吧！你一生都不可能達到我現在的這個高度！你對魔法帝國，甚至是整個魔法科技的強大才是一無所知！很快——我就會讓——你——見識到——」

    擴音漸漸變

    得紊亂，內容也漸漸變得難以辨別，彷彿信號受到干擾的現象隨後也成爲了這場隔空對話的最後一筆，連帶着一衆魔法師各自憤慨、難看的面色也變得奇怪了起來：「發生了什麼？」

    「咳咳，咳咳咳！能聽到嗎？」

    四周的氣氛變得更加安靜了，就連正在奔涌的機械大軍也跟着停了下來，一陣刺耳的共鳴隨後也伴着某位男子的出聲，與廣場四周無數魔法機械裝置停火的景象共同升起：「抱歉耽誤了一點時間，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或許也不應該說沒事，只是暫時「黑」掉了對方「黑」掉的系統而已。」那聲音聽上去也是一名男子發出的聲音，只不過音線聽起來更加年輕，清晰度也變得更好：「因爲大魔頭還在，所以我們也只能靠着艾依娜的力量堅持一段時間，不管是誰，能聽到這段留言的話，請派援軍過來。」

    「當然，普通的戰力估計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所以挑人請儘量挑厲害一點的傢伙們，謝謝。」說到這裏的對方話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剛剛才想到了某件事：「對了，就按照比賽的標準來選好了——咳咳！」

    「決賽繼續！我在這裏等着你們來喲。」

    以半開玩笑的輕佻方式留下了最後的發言，那道迴盪在廣場上的聲音徹底靜默了下去，先前還在激烈戰鬥的無數玩家與魔法師隨後也怔然地望着廣場周圍同樣靜默、宛如被定格一般的無數機械守衛的景象，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你所期待的命運，並沒有如期發生呢。」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收起了法杖的維金斯轉身向着自己身後的依默瑞德大廳內走去：「或者說，命運被塑造成了一場美妙的戲劇，呵呵呵呵。」

    「會長？」

    「不用擔心，事件已經解決了。」

    緩步行走的動作在大廳門口停頓了一瞬，費爾南多·維金斯隨後轉身面向追上前來的幾名惴惴不安的魔法師吩咐道：「我會繼續鎮守此地，你們把這裏收拾乾淨就好……唔，就效彷那些冒險者來行動好了。」

    「對此種情況富有經驗之人，最清楚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

    彷徨的氣氛在廣場中間逐漸消散，無數先前還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法師議會成員和玩家們也從怔然的感覺中紛紛醒來，他們略顯無措地收起了各自出神的狀態，小心翼翼地開始打掃起這僅僅持續了一刻鍾的戰場。恨恨地踢了靠近自己最近、已經不再動彈的機械守衛一腳，落日孤煙雙手叉腰望向了城市夜空的遠方，而跟着他的腳步來到此地的浮生掠夢直到結束了自己繁忙的戰後安排後，才分辨出了這位紅袍壯漢此時正在唸唸有詞的內容是什麼：「多好的機會，多好的機會啊。」

    「機會以後還有得是。」於是黑衣書生無奈笑道：「與這種機會相比，我還是更傾向於得到安全與穩定。」

    「你說說，能跟維金斯這種級別的傢伙同隊作戰的機會能有多少？」握着自己的拳頭揮舞了幾下，轉過身來的落日孤煙磨着牙齒繼續抱怨着：「我連大招都捏了好幾個，戰後宣言都打好腹稿了，怎麼就突然被截胡了呢？」

    「嚴格意義上，人家也只是把送到我們手裏的機會拿回去了而已。」浮生掠夢聳了聳肩：「而且這個機會還沒有完全流失呢。」

    「逆風悠然呢？逆風悠然在哪裏？」被對方的這句話所提醒，落日孤煙將自己從懊惱的情緒中強行提了出來：「不是讓他去接頭的嗎？怎麼還沒有消息？」

    「消息自然是有的，甚至連對方「通告」的位置都已經明確了。」浮生掠夢聲音迅速地回答道：「在這一點上，我們還算是擁有一點點的優勢，可以比其他人更早見到那個所謂的「大魔頭」。」

    「那就快走。」毫不猶

    豫地大手一揮，落日孤煙率先越過了無數擁堵在大街上的停滯機械守衛，向着內城的方向奔了過去：「把能叫上的高手都叫上！還有逆風悠然！」

    「再讓別人捷足先登，老子就是世界第一大蠢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