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5 合作

    “說實話，我還挺想見識一下‘魔法辯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站在靠近天空之城中央廣場前方的扁平房屋之間，灰袍的魔法師一臉面無表情地說道，高空的強風此時也帶着刺骨的寒意從他的身旁經過，將他與他身上顯得有些呆滯的魔法袍一同捲起：“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這算是被發配了嗎？”

    “會議結束啦，大哥。”忍俊不禁地露出了笑容，一旁的紅髮少女率先擺出了如釋重負的模樣：“既然結束了，議長大人當然就把我們請出來啦！真是的，在那個地方待久了，感覺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了呢，也不知道芙蕾雅老師和其他幾位大魔法師怎麼堅持了這麼久……你聽到維金斯大人之前開幕的時候說出的那個數字麼？三千多屆，三千多屆哎！”

    “行了行了先不要激動。”用手自然地拒絕了重新恢復了活力的千指鶴撲上前來的身軀，段青嘆息着將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周圍，然後在一旁逆風悠然同樣正在咳着嗓子左右顧盼的景象中，緩緩地定在了最後一名魔法師的身上：“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哼！”

    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怒火壓了回去，普拉德·英菲利迪甩着自己的袍袖轉身走向了廣場邊緣的城市遠方，沒有得到回答的灰袍魔法師也只好無奈地一攤手，將自己臉上的虛假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很好，看來這個麻煩算是徹底纏上了。”

    “維金斯議長大人的確是一名非常捉摸不透的人。”

    點了點頭算是肯定，走上前來的逆風悠然隨後也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微笑：“經過此次會議，我更加確認了這一點，那就是我們的議長大人真的很強大，至少在精神狀態上與普通人完全不同。”

    “你指的是那位老人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傳聞嗎？”呼吸着新鮮空氣的段青毫不客氣地點出了對方的話中暗意：“雖然我是名義上的魔法學徒，但我也不敢肯定這件事，畢竟我和那位老者之間還未熟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他也不可能將這種隱祕輕易告訴別人。”

    “我是從雷克斯的口中聽說這件事的，那個傢伙一喝醉了酒就喜歡到處胡亂說話，你應該也清楚。”逆風悠然聳了聳肩：“當然，他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來判斷了。”

    “就算不是精神分裂症，至少也是個精神病患者。”段青則是毫不客氣地攻擊着對方：“不然怎麼會想出這樣的結果？”

    說到這裏的灰袍魔法師指着前方普拉德消失的方向，那剛剛準備跟上前去的腳步隨後卻是被一旁走來的另外一道婀娜多姿的女性身影所吸引，自人羣中脫穎而出的絮語流觴隨後也撩起了自己的藍色波浪長髮，帶着廣場上萬千的側目來到了段青身前：“——結果怎麼樣？”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簡單地注意了一下天色，段青搖着頭嘆出了一口氣：“會議結束了，除了最後一個議題出現了一些小狀況以外，其他的都沒有什麼問題。”

    “所謂的小狀況，指的是你要與羅穆路斯的首席魔法學徒普拉德·英菲利迪一同前往天空之城深處完成‘開拓’任務的事情嗎？”成熟嫵媚的面龐上露出了神祕的笑容，絮語流觴攏着頭髮低聲問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們新聯盟佈下的情報網可多着呢。”

    “被維金斯擺了一道而已。”於是段青只好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根據之前立下的平票規則，我和那個普拉德原本都準備開始最後的魔法辯論了，沒想到維金斯最後居然還是把票投給了我，還美其名曰‘我的想法聽起來更有理有據’……嘿，我他x的什麼時候提出過什麼有理有據的想法了？”

    “他不是說了麼，你們兩個人一起率領開拓隊伍前往最後的區域——他認爲你的這個提議是合理的，所以就把同意票留給了你。”

    裝作沒看到絮語流觴對着段青表現出來的親暱模樣，逆風悠然按着自己的額頭解釋道：“當然，我也要恭喜斷天之刃先生，又成功擠進了一次隱藏任務之中。”

    “天知道這算是一個隱藏任務，還是一個送命任務啊。”段青苦笑着回過了頭：“事後再來看，一切都在那個老家夥的控制之中，最初召喚我們前來參加會議以及最後羅穆路斯提起這件事的舉動，恐怕也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議長大人也對普拉德不放心了？”逆風悠然擡起了自己感興趣的眉頭：“你們都覺得那個人有問題？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別的我也沒辦法解釋。”段青一臉無奈地回答道：“你就當做是我爲了解決接下來的問題，所使用的的一種手段和藉口就好……對了，既然法師議會已經正式宣戰，你們難道還不趕緊行動起來麼？”

    “會長大人和軍師大人早已準備良久。”逆風悠然已經轉身向着廣場另一側走去：“我也該忙我接下來的事情了，恕不遠送。”

    “嘿，別急着走啊。”段青衝着那道背影招手喊道：“至少接下來的比賽——”

    “比賽也是聽你們和維扎德安排。”逆風悠然的聲音在廣場的喧囂中漸不可聞：“我一個敗軍之將，沒什麼插手的資格。”

    “這傢伙，肯定是嫉妒我們郎才女貌。”目送着對方消失在人羣之中，停下了親暱動作的絮語流觴隨後也站直了自己的身體：“現在看着這麼逃避和厭煩，等真到了戰場上估計就變得積極不已、攻擊性十足了。”

    “那我還真是壓力山大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段青隨後將目光落回到了絮語流觴的身上：“你不去接着忙嗎？戰事即將升級，比賽的安排也馬上就會——”

    “怎麼，這麼快就開始趕人了？”撅起了自己不滿的嘴巴，絮語流觴露出了成功女性罕見的撒嬌表情：“是不是有了小千這樣的青春少女，就開始嫌棄我這樣的老女人了？”

    “喂喂，你不要亂起矛盾啊。”段青瞪了瞪自己的眼睛：“我身上的麻煩就已經夠大的了，你再挑撥小千跑過來——呃。”

    他的話沒有說完，只因爲自己尋找千指鶴的身影定格在了廣場的另一側，先前被自己強行推走的那道紅髮少女的身影也在這段時間內一直沒有回來，似乎是被另外一道出現在廣場中的魔法師玩家纏在了原地。仔細觀察並分辨出了那名魔法師的身份，段青臉上的苦笑之色的變得更加明顯了幾分，他與絮語流觴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裝作沒有聽見千指鶴還在廣場中發出的哇哇大叫，步履輕盈而又迅速地離開了現場：“不得不佩服那位狗皮膏藥的毅力和耐心，即使到了這一步都沒有放棄呢。”

    “這不是你所期盼的事情嗎？給你省卻了其中的一個麻煩……怎麼，你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拜託，那個狗皮膏藥已經追着小千好久了，只是你之前沒有注意到而已。”

    “要是那個狗皮膏藥真的貼成功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咳咳，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我只是按照我的節奏與行事風格做事而已。”

    “所以這才是你爲什麼欠下這麼多債的原因啊，你這個大滑頭——幹嘛？你還要趕我走不成？我說不忙就是不忙！我還要想辦法趕走楚靈冰呢！”

    “……唉。”

    急忙左右環顧了一圈周圍的景象，沒有發現某白髮女劍士突然殺出的段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確認了一番自己手上的冒險者手冊，最後將懷中的一枚散發着隱約光芒的魔法寶石取了出來：“也罷，先抓緊時間完成我們手頭上的工作好了，剛纔的委託任務也已經被系統承認，登記在了冒險手冊上……唔，普拉德人呢？”

    “應該是已經去集合點了吧。”迅速進入了輔左模式，絮語流觴也取出了自己的冒險手冊，將自己已經標記好的地圖呈現在了段青的面前：“開拓隊成員都是由法師議會的魔法師組成，其中可能還有同樣被招募而來的冒險者，因爲看不到名字，所以裏面有沒有玩家，目前還無法確定。”

    “隊長原定是普拉德，現在應該不一樣了。”說到這裏的她看了一眼段青手中的魔法寶石：“只要你有‘憑證’的話。”

    “縱使普拉德再有什麼問題，他也應該不會在這種地方動手腳吧。”段青翻了翻自己的眼皮：“這麼多大魔法師作證，還有維金斯親口指定……唔。”

    “是在這裏面嗎？”

    穿過了層層錯落的天空之城古代建築羣，兩個人一同來到了廣場正對面的那扇大門前方，記憶中原本守護在此的古代機械此時已經完全消失，就連矗立在高大城牆正中央的兩扇寬大的石門此時也是完全敞開的狀態。將腦海中流過的無數畫面暫時壓在了思緒之下，仰起頭來的段青遙遙地望着無數人進出的那扇大門內部的景象，同樣破敗而又高聳的黃褐色古代高塔羣此時也在高空的強風與雲層之間時隱時現，似乎正在用自己身上的無數刻痕訴說着曾經發生在這裏的故事：“真是令人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呢，上次看到這些景象的時候還是在上次……”

    “不要搞廢話文學。”面無表情地吐槽出聲，絮語流觴隨後也收起了自己的低嘆：“那一次的我沒有趕上，這一次……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你在擔心什麼，難道那個什麼泰倫之塔還會再冒出來不成？”段青半開玩笑地回答道：“就算真的再冒出來，現在的我也已今非昔比——”

    “閉嘴，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嗔叫着打斷了對方，絮語流觴率先隨着人潮跨入了大門之中：“給我老老實實地跟着，不要發表任何反對意見，否則我現在就把你帶回神山，再也不允許你踏入這些因果之地——就算你是斷天之刃也不行！”

    “都多大的人了，還天天奉行這些迷信的東西。”搖着頭苦笑出聲，段青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了絮語流觴的身後：“走吧走吧，本來說好的就是一定會讓你一起來……呃，是應該走這邊嗎？”

    “虧你還是個魔法師，你這樣會讓你的對手嘲笑的。”回答他的絮語流觴指向了內城廢墟的側前方：“走這邊，穿過那片迴廊，然後從那座高塔廢墟側面的樓梯上去，差不多就能看到目的地了。”

    “沒辦法，我又沒怎麼來過天空之城，對這裏不熟悉也是必然的。”跟在絮語流觴身後的段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倒是很想藉着這一次的機會好好地遊覽一下這裏的景色，至少與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有所不同……唔，是經過了法師議會的改造嗎？”

    “這裏都是已開發區域，雖然看上去依舊破敗不堪，但內部的功能都已經探查完畢了。”人羣在兩個人身旁不斷經過，絮語流觴的解說也在段青耳邊輕聲響起：“按照法師議會公佈的消息，這裏應該是曾經的天空之城翱翔和發動戰爭的總指揮區域，這座圓形大廳是用來調度魔力、儲存魔法能量的地方，它後面的這座高塔的功能則推測爲控制室與指揮中心……當然，現在都已經不起作用了。”

    “是因爲還未修繕完畢的關係嗎？”

    “當然不是。”

    兩個人周圍的人羣開始變得稀疏，迴廊也在周圍變得愈發古舊：“舊有的魔法系統和魔法科技，法師議會又沒辦法完全復現，這座城裏恐怕只有守護者大人有辦法實現最基本的運轉——啊。”

    “那個人就是普拉德嗎？”

    停在了迴廊的中央，絮語流觴擡頭指向了迴廊盡頭的另一側，幾道稀疏的人影隨後在段青視野遠端的斜上方出現，沿着一座高塔外層的旋轉石梯緩緩向上爬行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

    “眼力真好。”於是段青也搭着手掌望向前方：“那他背後的那幾個人，應該就是所謂的開拓隊伍了……咦？”

    “那個人看上去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