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越界

    紫光的投影隨後覆蓋在了無垠之白的前方，將還在不停高下搖晃的地面漸漸覆蓋在了其中，屬於那個未知世界的崩塌隨後也在一道道紫光投射之下的高塔漸漸形成的輪廓外面漸漸化作現實，那天崩地裂的畫面卻是無法被夢竹等人所看到了——瑰麗的高影反射出道道星辰般軌跡的景象中，原本位於那片未知區域邊界的黑色巨大球體也重新浮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然而那呈現在黑色太陽內部的熾熱光焰與熊熊燃燒的高溫,  此時已經完全壓迫到了那些紫光軌跡勾勒形成的巨大牢籠範圍之外：“這，這是——”

    “這便是那顆黑色太陽內部的樣子，以及這顆黑色太陽所包含的真相。”

    聲音深沉地說出了這句話，面對着其餘衆人的段青立於人羣中央的身軀此時也散發着同樣的澹紫色光輝：“沒錯，我們原本所處的位置已經被那座熔爐熔爐吞噬了，或者用包裹着熔爐外殼的保護層來形容或許更爲合適一些，而驅動它的爐心內核，便是元素之泉的出入口。”

    “原來如此，元素之泉被這顆黑色的太陽‘利用’起來了是嗎？”未等眨巴眼睛的夢竹反應過來，屬於芙蕾雅的聲音就連同她走來的步伐一起顯現在了段青的身後：“用某種特殊的魔法和裝置來引導元素之泉的力量？這是何等瘋狂的想法呢。”

    “但從實際效果來看，他們的確成功了。”同樣瞄着紫光隔絕之下的熾熱火焰，段青依舊神色澹然地回答道：“不管他們運用了什麼樣的技術和手段，‘黑色的太陽’就在那裏，暴露在這個世界的元素‘泉眼’也隨之變成了受保護的平穩狀態，然後就這麼放置到了今天……呵。”

    “火焰之地的那副模樣，或許已經是受這顆黑色太陽保護之下的結果了。”說到這裏的段青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若是沒有古魔法帝國留下的這些遺蹟，眼前的這些純元素體的火焰或許早就已經將芙蕾帝國徹底吞噬了呢。”

    “芙蕾大帝或許也是發現了這樣的事實，所以才沒有將帝國的統治伸及到這裏，反而派駐了帝國最強的羅蘭家族來‘隔絕’這個地方。”其餘人還在消化這些信息的過程中，還是芙蕾雅皺着眉頭沉思道：“乃至後來無人看守，火焰之地的維護漸漸荒廢，我們才會看到之後的這片絕境，以及遺蹟深處已經被熔岩和高溫吞噬的這片廢墟吧。”

    “那麼現在的情況又是什麼呢？”回憶着自己看到的有限的東西，夢竹遲疑着出聲提問道：“那顆黑色的太陽正在膨脹變大，難道這意味着——”

    “沒錯，利用火元素之泉的這個裝置正在崩毀。”點了點自己的頭,  段青將手上還在凝結引導的紫色能量重新揮灑到了紫光遍佈的高塔四周：“如同正在步入毀滅的恆星一樣，膨脹意味着壽命的盡頭，一旦這個東西徹底炸裂的話……呵呵。”

    “看看你們的這副樣子，我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望着眼前的夢竹與板磚臉上浮現出的驚怖之色，段青後知後覺地笑了笑：“紫羅蘭千眼法陣已經完成，再加上我對元素之泉的研究，火元素之泉一定可以在我的手中穩定下來。”

    “那就麻煩薇爾莉特小姐了。”

    另一邊的暗語凝蘭也隨之向着段青俯身行了一禮，那說出的稱呼也讓夢竹等人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麼？他不是——”

    “不愧是我那可愛的魔法學徒最爲親近之人，對他的瞭解和感知要比任何人都敏銳呢。”笑着將手指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段青歪着腦袋望着女僕玩家的笑臉：“不過下一次不要稱呼我爲‘小姐’，用普通的稱呼就好，畢竟我的青春早已隨着舊身體的死去而死去了啊，呵呵呵呵。”

    “這，這怎麼可能？”層層的衝擊已經讓夢竹的嘴巴完全無法合上，小姑娘半晌之後才如同舌頭打結地再度問出了聲：“這是怎麼做到的？”

    “因爲我與他之間還有另外一層關係。”

    衝着對方眨了眨眼，控制着段青的薇爾莉特身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魔法能量環繞：“這種靈魂互換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和他都已經習慣了呢，那所謂的‘追隨者’的名義,  也只是流於世俗的一種承認罷了……唔。”

    “說起來,  我好像也不是他的第一位追隨者呢。”

    已經不再掩飾女性化的行爲習慣,  “段青”單手叉腰轉身向着在場的其他人露出了自己的笑臉：“按照我那可愛的學徒的介紹，他的第一名追隨者應該叫做‘艾依娜’，不知你們可有聽說過？”

    “是現在居住於天空之城的那位靈體少女，也是天空之城的管理人。”一旁的夢竹依舊支支吾吾的模樣中，還是暗語凝蘭率先彬彬有禮地回答道：“據說在先生最後一戰的時候，他將重傷的那位小姐留在了天空之城的救護艙內，保全了她差一點隕落的命運。”

    “我的那位學徒總是這麼心軟。”於是“段青”也跟着露出了一副爲難的嘆息神色：“不僅四處留下這種還不清的債，而且還將這個名額過繼給了我——哼，看來又有一些有意思的賬好算了呢。”

    “總之有薇爾莉特閣下在的話，我們這邊的情況應該也算是徹底穩定下來了吧？”

    感受着四周逐漸彌散開來的尷尬氣氛，咳了咳嗓子的板磚隨後乾笑着望向了其他人：“眼前的這片火海，應該也不需要我們來處理了吧？”

    “讓你們來處理？你們有那個能力麼？”斜着眼睛望了一眼這個印象中不熟悉的場外人士，被無數紫光能量所環繞的“段青”態度澹然地回答道：“剛纔我已經說過了，接下來的事情由我接手就好，我已經處理過一次元素之泉了，這一次只會更加順利才對。”

    “真的嗎？這一次的元素屬性，可是比風元素更爲熾熱不羈的‘火’。”按着自己的肩膀支撐在一旁，芙蕾雅疲憊的臉上此時也盡是一副擔憂的模樣：“薇爾莉特……閣下，真的不需要我來幫忙嗎？畢竟你現在用的不是你自己的身體——”

    “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你還是老老實實休息吧。”打斷了對方的話，撇着嘴巴的“段青”用一道魔法能量將芙蕾雅徑直按在了原地：“爲了構築和維持我的法陣終端，你已經貢獻了足夠的努力，剩下的——”

    “等一下。”

    突兀的一聲問詢出現在愈發激盪的魔光之間，屬於暗語凝蘭的身影也猶如波濤中不動的礁石一般顯現在了灰袍男子的面前：“凝蘭還有一事需要確認。”

    “既然您在這裏的話。”無視了周圍澎湃的能量所施加在身的壓力，暗語凝蘭神色不移地繼續問道：“那先生現在在哪裏呢？”

    “不要擔心，那可是我的學徒。”臉上重新綻放出了笑意，“段青”一臉高興地開口回答道：“我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學徒的，至於他現在在哪裏——既然是靈魂互換，那他自然應該就在我現在的身體裏才對。”

    “以他的能力和性子，他應該不會在會場的主持工作裏出現什麼紕漏吧。”

    足以將所有人都吹飛開來的能量涌動隨後將包括芙蕾雅在內的所有人都推到了四周，無數紫光勾勒之下的高塔投影也在這些能量的充盈下變得更加明亮，由這些能量編織成型的層層魔法符文隨後也讓站在中心的灰袍魔法師身影變得愈發模湖，最後化作不停旋轉盤繞的能量光牆向着筆直的天空方向驟然升起。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近在遲尺的高塔投影邊緣以及投影外猶如置身於熔爐中心的火焰之海，差一點跌倒在地的夢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緊張的口水，她順着同樣由能量光牆所形成的地面向着前方摸去，然後試探着在同樣充斥在腳下的金黃色火焰光景包圍中站了起來：“那……我們就這麼在這裏等着？”

    “不，我們離開這裏。”

    回答她的依舊是那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屬於段青那披着灰色魔法袍的身影也跟着漸漸浮現在了涌動紫光能量牆壁的範圍之外：“紫羅蘭之塔的空間錨點將會與元素之泉完成融合，徹底成爲供給能量網絡的一部分，雖然元素之間的平衡會逐漸趨於穩定，但這可不代表這些能量與高溫不會融化我們。”

    “你，你是大叔吧？”沒有迴應對方的話，夢竹反而第一時間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又變回來了？”

    “——可能是時間到了吧。”撓了撓自己的鼻子偏移着自己的視線，段青將有關自己的這個話題生硬地跳過去了：“總之我在神山會場那邊隨意應付了幾下，然後就換回來了，畢竟我可適應不了那位大魔法師的身體，還有她現在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工作……其他人呢？”

    “凝蘭將芙蕾雅閣下也帶過來了。”

    包裹着火焰能量的紫色光牆在不斷衝擊四周的咆孝聲中繼續擴散，連帶着盤旋上升的紫光也開始變得耀眼了起來，攙扶着芙蕾雅的暗語凝蘭隨後也衝出了這片光牆的桎梏，蹣跚着來到了段青的另一邊：“不過按照芙蕾雅閣下的話，這裏將會變得非常危險，因爲——”

    “至少在紫羅蘭高塔與火元素之泉完成融合的那一瞬間，這片投影所形成的保護效果將會消失不見。”搖了搖頭緊皺着自己的眉毛，對魔法體系所知甚詳的芙蕾雅也說出了與段青相同的結論：“如果我的理解沒有錯的話，我們將會直面火元素之泉的內部，也就是火元素界，除非在此之前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否則我們或許會在那一瞬間被元素和高溫同化。”

    “我們這些冒險者倒是沒有什麼所謂，但我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衝着芙蕾雅點了點頭，段青開始咬牙環顧着這裏的四周：“可惡，位面已經發生了改變，古魔法帝國先前留在這裏的反重力出口應該是很難找得到了……薇爾莉特那個傢伙，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後門嗎？”

    “快看那裏！”來自板磚的一聲高呼隨後出現在轟鳴聲作響的能量風暴內，那紫光與火紅色光芒之間的身影也在即將被刺眼亮光所覆蓋的夾層中顯得難以辨認：“那是什麼，是不是傳送門？”

    “哦？”

    在光的海洋中找到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幾個人急忙向着板磚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正在逐漸變熱的氣溫與四周無數紫色光牆的爆裂聲響此時也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那撕裂在前方的一道迥異的空間裂縫與向外不停宣泄的火焰光輝也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格外顯眼：“好像是空間裂隙呢。”

    “大體積能量的碰撞與融合，撕裂出空間裂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總之這不可能是薇爾莉特留給我們的出口，通往什麼地方也無法保證。”

    “不管通往哪個地方，總比坐在這裏等死要來得好吧！先跳進去再說！”

    “我會使用全部的魔法能量做好防禦護罩，越過邊界之後，應該可以撐上個幾秒鐘！你們跟在我身後距離不要太遠——等等。”

    “那些火焰元素好像正在成型？奇怪，難道這些火焰元素能量在通過位面邊界的時候會變成別的形態？這可真是長見識了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長見識！趕緊都給我衝過去！什麼，那玩意兒還真的變成了怪物？它不會妨礙我們吧？”

    “它確實沒有注意到我們，但它這如同火焰巨人一樣的體型，倒是把裂隙出口擋了個嚴嚴實實——準備！”

    “機會只有一次！拿出你們的全力！”

    包裹在魔法護盾白光中的幾道人影合力衝出了紫與白的桎梏，同時也合力向着火焰世界某個角落裂開的光芒所在的位置撞了過去，擠在那個位置的一顆巨大的火焰頭顱隨後也在這些玩家拼盡全力的撞擊中轟然向前倒下，將近在遲尺的、屬於自由世界現實投影顯現在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