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 空戰

    “逆風悠然使用的是八階風系魔法飛行術，不是廣大玩家普遍認知中的漂浮術，這種法術舞空飛行的可操作性很強，無論是位移速度和靈活度，都無愧於‘飛行’的稱號。”

    “作爲站在風系魔法頂點的玩者之一，逆風悠然這種程度的表現還在我們的預料範圍之內，只不過這種……咳咳，這種作戰方式，是不是有些太賴皮了點？”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畢竟當初規則制定的時候，確實沒有提及飛出比賽平臺範圍之外的空域究竟算不算出局，我個人的判斷標準是：既然沒有落地，那應該是不算出局的。”

    “各位魔法師選手們都聽到了沒有？這可是給你們明示了啊，到時候就儘管飛起來吧，只要你們有自信不被打下來的話——哎喲喲，好危險的劍氣！”

    “……話說剛纔我就有些疑惑了。”

    坐在自由世界塔尼亞的某地下酒館當中，一名打扮裝飾像是重鎧士兵的戰士一邊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邊衝着眼前的酒保點了點自己的耳朵：“這一直出現在我耳邊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是正在那邊播放的那些。”自己手中的精緻玻璃杯隨着擦拭的動作而變得愈發明亮，打扮得依舊如同酒保一樣的漢克低頭望了望眼前的這名虎背熊腰的身影，然後向着酒館另一邊正在衝着魔法屏幕大喊大叫的聚集人羣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好像是這羣冒險者正在舉辦什麼大型的角鬥賽，然後找了法師議會，正在將這些賽況播放給世界各地的其他人。”

    “——不錯，我喜歡。”視線衝着那個方向還在吶喊揮臂的玩家人羣所在的方向甩去，直起身子的重鎧戰士沉重的盔帽下方閃出了兩點神光：“不過這也就是說，這些戰鬥不是在本地進行的, 是嗎？他們在什麼地方開打？”

    “聽說是在另一座大陸的至高神山上。”注意到了對方胸口上印刻着的紫荊花紋路, 酒保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

    似乎明白對方特意拖長了聲音卻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是什麼，捻動着酒杯的重鎧戰士伸手入懷，然後在遠方玩家羣又一次掀起的響亮喧囂聲中，將摸出的幾枚金幣推到了吧檯的另一邊：“在下對公國這邊的規矩不太瞭解, 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我們遵循的不是公國的規矩。”搖了搖自己的頭, 漢克滿意地將這幾枚金幣收了起來：“根據可靠的情報，這一次的這羣冒險者內部所舉辦的角鬥賽, 場地並不是固定的。”

    “哦？”

    盔甲隨着細微的移動而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緩緩低下身子的重鎧戰士將頭前傾到了對方的面前：“也就是說，這座剛剛開發出來的地下城區, 也有可能成爲戰場？”

    “這可不好說。”一臉拒絕地搖了搖頭, 酒保擺出了不再繼續配合的態度：“而且閣下看上去並非好鬥之人，沒想到對冒險者之間的爭鬥也如此感興趣呢。”

    “在這座城市裏待的時間太久，身體都快要生鏽了。”沒有否認對方的話，重鎧戰士端坐在吧檯另一邊的鋼鐵姿態卻是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如果有機會的話, 我當然也希望能有這樣的好手可以與我對練一下……唔, 應該沒有問題吧？”

    “此等比賽禁止帝國將領參加——我們沒有聽過這樣的事。”酒保的目光也轉向了不遠處的方向：“所以——”

    “若是那一天到來, 您可以去報名試一下。”

    激烈的歡呼覆蓋了酒館內的大部分區域, 將這兩個人正在談話的內容徹底推到了一邊, 矚目的賽況也隨着神山那一側所發生的新的變化, 與繁花似錦的激昂解說聲一起傳送回所有人的面前：“絮語流觴依舊從容！她輕易地躲過了逆風悠然率先發起的狂轟亂炸！這些水刃和風刃的暴雨都快在我們眼中產生幻影了, 但絮語流觴本人甚至還能從中找到機會進行反擊——等等, 她不見了？”

    “什麼？剛纔還有兩道劍氣從那裏飛出——她去哪裏了？難道是使用了什麼隱——啊！她在上面！”

    “她也飛起來啦！這位魔女……啊不, 這位女武神居然也飛起來啦！”

    “女武神套裝的特效中好像確實有飛行這一項，不過它的飛行原理與方式與正宗的魔法手段不同, 所以——”

    “我們接下來有可能會看到一場王牌空戰。”

    刺耳的破空聲伴隨着絮語流觴瞬間掠過神山的殘影而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邊，白色的羽翼和璀璨的劍光也由半空中漂浮的逆風悠然身邊一閃而過, 察覺到不妙的藍袍魔法師手邊的魔法球也在那一瞬間陡然一亮，將即將破碎開來的魔法防護屏障瞬間補充完整了。猶如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 被藍光包裹的魔法師“圓球”隨後也順着那道筆直劍光的流向飄飛到了一邊，檢查着自己魔力餘量的逆風悠然隨後也一臉嚴肅地咬了咬牙, 轉手將大片冰藍色的結晶潑灑在了自己周圍的空域中：“寒冰迷霧！”

    冰晶在空中彌散成了大面積的寒霜, 就連包裹在其中的逆風悠然飛行的速度也變得緩慢了起來，透過結霜的魔法防護結界注視着四周空域的他緊接着也果斷解除了飛行術的效果，藉着風系魔法的輔助向下緩緩墜落而去：“不愧是‘女武神’，看來繼續待在空中是沒有任何優勢了。”

    “失去了對戰距離, 魔法師在對戰近戰職業的時候極易落於下風。”破空的劍嘯從自己頭頂上方飛速掠過的結果裏，逆風悠然用空中翻滾的動作躲過了絮語流觴宛如流星般的又一次高速襲擊：“我擅長的魔法體系只有風系與水系, 在阻礙高速物體飛行這件事上, 確實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除非先將你的速度降下來。”

    低聲自語出了這句話，逆風悠然忽然甩動着自己的手臂反朝向了天空，大片大片的冰晶隨着他的施法動作而開始在這片空域中凝集，反射着瑰麗七彩光輝的冰牆隨後也在空中交織成了猶如城堡般的形狀。第三次破空的高速衝擊隨後也在下一刻成爲了砸碎這道空中樓閣的隕石，破碎的冰牆碎片與大面積的散落冰晶也伴着絮語流觴筆直軌跡的經過而重新分解成了魔法的微塵，任由身體墜落的逆風悠然嘴角卻是逐漸掛起了一絲笑意，那合起的雙手中間也陡然亮起了全新的魔法微光：“冰風術！”

    還未散盡的冰晶微塵在驟然升起的翠色魔力中聚集成爲沖天的風暴, 將絮語流觴還待繼續消失的身影所在的空域盡頭盡數覆蓋了進去, 那拖曳着尾光的流星隨後也在這一層層暴風雪般寒風的影響下，漸漸帶上了一層難以擺脫的結晶凍氣：“——逆風悠然抓住了反擊的機會！他將留下的冰晶城堡碎片全送給了自己的對手！進入凍結狀態的絮語流觴速度優勢已經不復存在了！除非她也會使用飛行術, 否則墜落之勢將成爲必然！”

    “這算是物盡其用嗎？不，這應該是早就想好並佈置得當的戰術。”

    抱着雙臂注視着上空還在墜落的逆風悠然的背影，傾聽着解說聲音的落日孤煙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得意的冷哼：“對付這種程度的威脅, 只需要佈置幾個小戰術就足夠了。”

    “看上去像是放棄了空戰，實則將魔法與自然的法則利用到了極限。”拍了拍自己的雙手，站在人羣中的幻夢也跟着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寒冰附着效果在冷空中可是很難祛除的——嘿，要是真的就這麼出局的話，語殤小姐估計要鬱悶一陣子了。”

    “寒冰護盾！”

    沒有如同大部分玩家所發出的驚歎一樣得意起來，依舊下墜的逆風悠然早有預兆地將新的一層魔法護盾加固在了自己的身邊，巨大的弧形劍氣隨後也由被冰結的絮語流觴還未消失的黑點方向飛來，瞬間便將這層加固的圓形護殼劈散成漫天的碎片：“哈哈哈沒錯！我們的女武神還沒有認輸！只要能在墜落前幹掉對手的話，最後的勝利依舊屬於她！”

    又是兩道全新的劍氣帶着弧形的軌跡橫掠過透明平臺的上方，與還在不斷墜落的逆風悠然準確地交匯在了一起，硬頂着這些傷害的藍袍魔法師隨後也咬牙透支了自己剩餘的魔力，用一道漂浮術阻止了自己繼續下墜的勢頭。似乎無法繼續準確捕捉到這個左搖右晃的“活靶”的運動軌跡，代表着絮語流觴的那枚小小的黑點隨後陷入了沉默的狀態, 看似放棄了最後掙扎的她終究消失在了戰場平臺所標識的地平線之下, 微弱的氣息也開始在觀衆們的感知中漸行漸遠：“哦？難道我們的女武神大人真的放棄了嗎？她還在繼續墜落，她——咦？”

    即將消失在衆人視線盡頭的黑點在神山的背景下發出了一道微弱的金光，然後像是復活的火箭一般再度衝飛起來，已經踉蹌落地的逆風悠然沒來得及慶祝自己的勝利，那轉過身面對這道金光的面容裏也充滿了苦澀的感覺：“怎麼這麼快就掙脫了？我還在剛纔的冰風術裏特意加上了寒冰強化效果呢。”

    “因爲我也遲遲沒有等到這些凍結效果自然消失，所以就只能使用驅散卷軸來稍微處理一下。”

    金光所劃出的弧線最終降落在了衆人眼前的透明平臺上，出現在餘風之中的絮語流觴甩了甩自己滿是冰晶的藍色長髮：“放心，我可沒打算把這些高價的卷軸都浪費在你身上，我也不會再中這樣的伎倆了。”

    “我也沒打算繼續玩這種沒有勝算的空戰，剛纔飛起到空中也只是不得已而爲之。”平復着自己的呼吸，於緊繃的空氣中站起的逆風悠然也重新舉起了自己的魔法球：“不過既然硬實力遜色於你，看來我也無法繼續留手了呢。”

    “出來吧。”

    俊朗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逆風悠然甩動着魔法球向後一招，一隻看上去嬌小卻又美麗的精靈生物隨後也帶着不斷飄散的冰晶，在逆風悠然的身後來飛舞飄蕩了起來：“這是——”

    “算是我的追隨者吧。”手掌輕輕地接下了其中一枚被精靈生物嬌笑着甩動下來的冰片，逆風悠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別看它這麼小，勸你不要小看了它，它可是正宗的高等元素生物。”

    “很少有人能在這個世界上確認高等元素生物的存在。”一衆玩家們相繼發出的驚嘆聲裏，還是不知藏在何處的繁花似錦率先解釋出聲：“不過即便無法分辨逆風悠然此話的真僞，眼前出現的這道變數依舊很有可能左右接下來比賽的勝負！我們的比賽還在繼續！”

    “就看我們的絮語流觴選手還有沒有別的手段了！否則接下來將會變成二打一！”

    鼓譟的聲音又一次取代了歡呼的海洋，四周充斥而起的加油助威聲也再度佔據了看臺的每一個角落，沒有在意這番歡呼的絮語流觴隨後也收起了自己審視的目光，將佩劍平舉到了自己的身前：“追隨者嗎？這還真的是……沒有想到。”

    “怎麼，堂堂新聯盟的盟主和曾經的時間魔女在自由世界裏混跡了這麼久，不會連一個追隨者都沒有搞到手吧？”注意到對方喃喃自語的樣子，逆風悠然那環繞着魔法球的手向前一指：“不會連追隨者都沒有聽說過吧？不會吧不會吧？”

    “你是在挑釁於我？”撲面的寒意幾乎進逼到了自己的身邊，皺起了眉頭的絮語流觴卻是對對方這番話的內容更加在意：“看來你對‘獲勝’依舊缺乏自信呢。”

    “物盡其用，人盡其能，這可是維扎德的座右銘。”帶着升起的巨大寒氣向前逼近，逆風悠然臉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這種程度的手段似乎不怎麼有效呢……唔。”

    “難道是因爲在這個世界中太過忙碌，所以才忽略了這個實裝已久的功能？”捏着下巴擺出了思考的模樣，逆風悠然貌似一臉瀟灑地繼續說道：“不如這樣好了：無論比賽輸贏，在下都會贈送你一隻未籤訂契約的‘冰霜妖精’。”

    “就當做是賠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