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 潰末

    “……閃開！”

    激烈的戰鬥依舊還在神山峯頂的圓臺周圍進行着，圍攻的態勢也並未因爲此時呈現在畫面兩邊的雙方人數差距而有所減緩，受制於地理環境與實力震懾的復仇者聯盟一方相互配合進攻的動作也在絮語流觴的一次次長劍的捻挑流轉中，如同來回牽扯交錯的犬牙一般撕扯在這片名爲命運祭壇的圓臺前後。連續的激烈作戰與長時間的能量承載已經讓這位藍髮的女劍士不堪重負，屬於絮語流觴的面色也隨着安排在她前方的這一股股連綿不絕的攻潮而變得愈發蒼白了，再次即將被逼入絕路的她最後不得不用連續兩道帶有強烈劍氣的斬擊逼開了一片空間，那帶着激烈喘息聲的喃喃自語也在片刻的戰場狹縫中出現了一瞬：“還有……三十秒。”

    “不要繼續掙扎了，可憐的樓小姐。”她的耳邊適時地響起了來自這片最後戰場外的譏諷之言，以及披着華麗紅色裘服的中年女性飽含得色的那張笑臉：“乖乖束手就擒，這樣我們說不定還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給你稍微留下一點經驗值呢。”

    “舊情？我們之間哪裏還有什麼舊情？”

    臨時組合而成的破舊金屬長劍在空中甩出了點點的星光，絮語流觴用不要錢一樣的密集劍氣將還待繼續圍攻而上的其他玩家震懾了回去，環繞在她周圍的女武神鎧甲相互形成的白色熒光卻是在忽明忽滅的景象中漸漸消散，將這位女子即將力竭的徵兆暗示了出來：“要是念及舊情，我應該會在你們的手上死的更慘吧。”

    “知道了還不乖乖站好？”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繃起一張陰沉面色的紅衣中年女性瞪着眼睛向前一揮手：“虧你居然可以撐這麼久的時間。”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麼？真是可笑。”

    來自這道譏諷之聲後方的兩道箭矢攻擊隨後劃破了山峯四周的昏暗，帶着宛如雷電一般的光芒向着絮語流觴的眉心與胸口方向射去，伏着上半身氣喘吁吁的藍發女劍士卻是並未理會這兩道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箭光，視線在口中喃喃自語的倒數計時裏陡然向中間一轉：“……二，一。”

    “希爾維德之誓！生命燃燒！”

    受到了某種祝福加成的身體在所有人的面前膨脹了一瞬間，大喊出聲的絮語流觴身形的周邊隨後猛然出現了熊熊燃燒的詭異景象，一道半透明的魔法光幕隨後也在她膨脹的身形驟然坍縮下去的輪廓外圍形成，硬生生地將那兩道襲來的雷箭卡在了半空中。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兩道遠程襲擊與自己燃燒生成的護盾之間較量的結果，看也不看一眼的絮語流觴緊接着向側後方一撲，自圓臺地底伸出的兩道鎖鏈模樣的攻擊隨後也在她緊急的閃避中撲了個空，由不知名的虛空另一側發出了叮噹的聲響：“——又一次被你躲過了？”

    “看來你已經看穿了使用的間隔。”

    來自包圍圈後方的低沉聲音伴着一聲低笑而顯現在了驟然散開的人羣之間，與之相伴的還有矗立在祭壇中心的那名復仇者聯盟的中年盟主有所洞察的笑意：“的確，發動命運祭壇的‘獻祭’指令需要一定的冷卻時間，即便是在能量涌動最爲濃密、即將開始釋放壓力的現在，這個冷卻時間也不可能再壓縮半秒。”

    “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辦法了，你終究會成爲這座祭壇的祭品，奉上你所有的力量和生命。”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中年盟主那寬大的華麗法袍隨後也在不停的鼓動與風壓震盪裏連續揮舞着：“最簡單的應對方法——”

    “只要我不卡着冷卻釋放這個束縛技能，你就無法預估我的出手時間了。”

    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瞬間的無奈與煩躁，沒有心思回答對方的絮語流觴再度爬起身來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抗，只不過在終於失去了女武神之力加持的現在，她的劍法與身形也不得不以迴避和逃跑爲主了。指揮着在場的其餘玩家們不停地逼迫着對方的走位，重新接過了指揮棒的紅衣中年女子也神采奕奕地享受起了最後的狩獵，一直緊盯着那名藍發女劍士圍着祭壇逃逸之姿的她嘴角翹起的笑意也漸漸變得越來越瘋狂，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陡然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對了！既然沒有了那個什麼女武神之力的加持，那我們的‘機械天使’們是不是也可以再度上場了？”

    “她看起來好像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呢！”發出了毫無品味的大笑聲，紅衣女子不停地揮舞起了自己的手臂：“讓我們從空中再加一些料吧！只有立體的全方位攻擊編織而成的華麗背景，才配得上這位樓大小姐最後的華麗演出，不是嗎？”

    呼嘯的破空聲隨後佔據了正在變得愈發昏暗的天空各處，隨着這道命令而再度浮起的那些白色的羽翼身影也化作撕破黑夜的一道道降臨的閃電，手持長槍與長劍的這些非人身影隨後也向着絮語流觴所在的位置中心俯衝而下，與忽然站立在原地不動的藍發女劍士驟然升起的嬌喝聲正面撞擊在了一起：“——固執之心！”

    “……哼，那個女人果然是不會這麼輕易被幹掉的存在啊。”

    冷眼看着這那些圍攻的天地攻擊在豎起了能量堅壁的絮語流觴相互碾壓在一起的畫面，屹立在這片祭壇的中心的中年盟主隨後也帶着一陣冷笑低沉出聲：“剛纔的生命燃燒，再加上現在站在原地承受這麼多攻擊依舊屹立不倒的技能——那個女人好像還藏着許多先前從來沒有用過的箱底之術呢。”

    “……需要我們使用‘全力’嗎？”

    “不需要。”

    回答了身旁的一名玩家屬下聲音低沉問出的話，雙手高舉的盟主搖頭否認道：“她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越界，那我們自然也不需要越界，否則只會顯得我們無能。”

    “下一次的‘束縛’已經準備好了，既然她已經不打算繼續躲閃，那我會用這座神山的力量徹底終結她的命運。”

    氣定神閒地開始操作起來，雙手不停擺弄着虛空的他低眉露出了決絕的神情：“縱使這是我們第一次用真正的玩家角色來實現獻祭，產生的副作用和後果不可估量，不過——”

    “既然你‘承諾’過這件事，那我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無形的能量波動隨着這位中年盟主最後按下的手指而開始流淌，彷彿貫穿整個天地的一系列縱橫交錯的波紋最終也化作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那帶着閃電的黑色鏈條隨後也如同噬魂勾魄的死神一般，向着一動不動的絮語流觴所在的位置追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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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攻！進攻！都別給我停下！”

    聲嘶力竭地大喊出聲，位於浮空島廢墟前方的明月清風狀若瘋狂地掙扎着自己的身軀向着戰場前方突進，那宛如破布一般的、鮮血淋漓的身軀此時也在四周同樣呈現出鮮紅色的恐怖力量加持下，猶如不死的殭屍一般漂浮在衆人的面前：“誰敢給我後退！那就準備好成爲我的養料！”

    血肉撕裂的聲響隨後也響起在了他的身側，那是被納入血霧範圍中的其中一具屍體被霧中的力量撕碎成無數碎片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汲取着這些污穢殘血的明月清風臉上的活力也恢復得愈發明顯，就連氣色彷彿也變得更加年輕俊美了許多：“哈哈哈哈哈！養料！都是我的養料！只要有戰爭與死亡，我的生命就是源源不斷的！”

    “進，進攻！拿下浮空島！”來自明月清風一方玩家們各自害怕顫抖的聲音隨後也化作了振奮的吶喊，與自家隊長愈發稀薄的身體一起穿過了血霧逐漸圍攏而成的防線：“抓住紫羅蘭之主！讓她接受僞神的懲罰！”

    “臣服在我的力量之下，這樣我或許還有心情接納你們成爲我的眷屬。”感受着自己的身體融化開來的這片血霧中源源不斷傳來的能量，明月清風的睥睨視線隨後也從剛剛倒在自己腳下的一名奄奄一息的部族戰士身上收回：“算了，我好像沒有了那樣的心情。”

    “都給我去死吧。”

    牙齒彷彿被自己咬出了血，這位年輕的魔法師身邊的血霧彷彿也隨着整個戰場死亡氣息的蔓延而開始變得越來越沸騰了，已經將整個陣線都龜縮到高塔內外的朝日東昇隨後也同樣收起了自己緊皺的眉頭，那一刻不停的指揮動作此時也變得愈發頻繁與緊急：“對方馬上就要再次發動總攻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話，話是那麼說啊，但是面對那種根本不知道怎麼防禦的血霧……”

    “對，對啊，草原上的部族戰士從不畏懼任何戰鬥，可是那個人都把自己變成了無形的東西，我們的刀劍根本就——”

    “你們這些沒骨氣的蠢貨！這麼快就被未知的恐懼打敗了？”

    擁擠在這片高塔底端的人羣中驟然響起了一聲暴喝，與之相伴的還有扛着長槍的彌祀帶着激戰後的鮮血攀上斷裂牆壁的身軀：“我們可都是被神使選入神域的勇士！這點程度的威脅怎麼可能打倒我們！那些血霧最多也就是霧的一種！只要使用風之石的結界，肯定就能將它拒之門外！”

    “沒錯。”

    再度說話的是同樣站出人羣的蘇爾圖，領着僅存不多那蘇族族民的他板起的面孔上此時也盡是一副決絕的表情：“神使大人爲了保護我們進入神山而身受重傷，連神域的結界都無法再度展現，現在是我們回饋這份恩情的時候了！把不可侵犯的結界再度結築起來！”

    “壯祀族擅長風之結界的組合，這件事就交給他們來做！”守在另一旁的阿達木也帶着達韃族的族人們向前一步：“我們達韃族願意貢獻我們所有的風之石，爲神使和神域戰至最後一個人！我們一定可以將這片骯髒的血霧擋在神聖的高塔之外！”

    “沒錯！再加上我們亞戈倫族！”

    “這些佔據了神山的外來者居然以爲我們草原上的部族好男兒會就此認輸？笑話！我柯爾格不可能就此認輸投降！弟兄們！把我們最後的不屈之志給他們看看！”

    “……好在我們先前積攢下來的牽絆足夠強大。”

    頂着大盾擋在沸騰而起的戰陣最前方，聽聞着這些宣言聲的格德邁恩也顯現出了幾分如釋重負的表情：“只要這些被我聚集起來的各大部族還沒有完全敗下各自的氣勢，我們就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然後呢？這並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甩出了一記長長的刀光，將一名逼近的敵影劈飛開來的朝日東昇撇着嘴吧回答道：“就算各大部族結成的風之結界擋得住那個明月清風，拖延時間的方式也無法爲我們帶來轉機，別忘了我們的紫羅蘭之主和龍族的女士現在依舊還是重傷狀態，她們已經無法成爲幫助我們逆轉戰局的砝碼了。”

    “而且——”

    氣喘吁吁地舉着自己的刀，這位赤身的戰士陡然擡起了自己的頭：“我總覺得那片血霧沒有那麼簡單就可以擋住。”

    “既然這霧是那個明月清風控制和操縱的，萬一——”

    青色的風之結界隨着朝日東昇最後的喃喃自語聲而開始在高塔周圍形成，很快也在彌祀的指揮和幫助下相互連接成一片，曾經在中央草原邊界出現過一次的風色城牆隨後也在戰場前方愈發逼近的包圍圈內側迅速築起，將滾滾而來的血霧連同夾雜在其中的遠程攻擊盡數擋了下來。嘴角泛起了一絲莫名的冷笑，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的明月清風重新化形的頭顱隨後也在血霧上方的頂端顯現，被血霧高高拱起的他隨後也宛若飄起的雲朵一樣輕易越過了青色城牆的最高防禦範圍，帶着愈發響亮的大笑鑽入了高塔上層先前被轟開的縫隙當中：“哈哈哈哈！無力！無知！無能！”

    “你們這些弱者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心目中的神使最終的沉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