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9 危末

    揚天的高風吹散了附近的煙塵，失去了防禦力場的浮空島此時所承受的呼嘯此時也如同刀鋒般凜冽，逐漸呈現在段青眼中的一前一後兩道身影隨後也伴着這些凜冽風刀的經過而發出細微的金屬鳴響，逐漸接近過來的腳步卻是依舊顯得堅實而穩定：“……話說回來，我倒是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

    “爲什麼要製作成人形態的樣子。”

    望着這些一言不發即將再度發動攻擊的這些金屬的造物，重新擺出了戰鬥姿態的段青一臉諷刺地繼續說道：“既然是一開始就被製造出來的東西，你們爲什麼不製作成更加有利於戰鬥的形態呢？比如說用各種刀劍組合在一起的人間兵器3000型之類的……嘿。”

    “那些最早製作出你們的人，多半也是一直混跡於人類世界的傢伙吧。”

    舉手將一面驟然升起的岩土牆壁擋在了橫飛而來的劍斬前方，段青的聲音在飛濺的泥土中也顯得不那麼清晰了：“或者說是一個嚮往人類的存在？對我們這種天生的靈長類奇蹟羨慕嫉妒恨？呼。”

    “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嘛，那樣會顯得我很傻。”

    借用風之加護的速度和火球的膨脹而橫移出對方大範圍劍斬的攻擊範圍之外，段青一臉低笑着繼續發着自己的牢騷：“比起那個凱爾二世，你們這幾個傢伙的智慧程度和水平明顯要低上幾個檔次呢，真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神山，製造出來的神使智慧居然還不如一個埋藏在地下遺蹟上千年的老古董強——”

    “消滅。”

    不知是被段青的這幾句話刺激到還是因爲段青一連串的躲避與應對提高了迎戰的出力等級，來自其中一名神使的能量光束攻擊陡然穿過了戰場的中央，劇烈的爆炸聲與燒灼的景象隨後也在這道光束穿梭的盡頭處掀起，將段青不得不轉過的皺眉表情顯現在了遠方：“喂喂，你們難道一個個都是高達嗎？”

    “戰鬥力的對比越來越不相稱了啊。”

    他向着胸口被自己先前的臨時狙擊炮打出了凹陷的另外一名神使所在的方向揮出了一記火球，狼狽的身軀也再度向着另一邊的方向翻滾了出去：“——喂！你們還需要多久才能解決？”

    “馬上！”

    順着這名灰袍魔法師咆哮而出的方向，屬於絮語流觴與劍北東兩個人的身影也正在戰場的另一側不停地奮戰着：“這已經是拼了命換取輸出的結果了！我們的招式也是需要冷卻的！”

    “那就先保住你們的命吧。”無奈地自言自語道，雙手交織出一層層土牆的段青後退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其中一片斷牆廢墟的前方：“它們已經是一個一個刷新到這座島上的了，若是這樣都無法跟上它們的刷新速度——”

    “那我也只能說已經盡力了呢。”

    第六道劃破天際的流星隨着段青這句話音的落下而向着浮空島的尾部墜落，清晰的軌跡下一刻也因爲空間轉移的魔法效果而頃刻間消失，咬牙奮起的段青隨後也重新在自己的手中凝聚出了新的土元素塑形大炮，想要發射出的第二記炮擊卻是被遠方率先射來的兩道能量光束攻擊堵了回去：“可惡，人家的大炮是天生的啊。”

    “能量看上去也沒有任何衰竭的跡象。”

    評價着對方還在不停掃過附近的亂射，段青將自己再度掩埋到了坍塌的廢墟與飛舞的碎石之間：“凱爾二世都活了那麼久的時間了，這些個傢伙擁有無限的彈藥倒也正常。不過——”

    “無限的彈藥可不是這麼用的。”

    猛然鑽出了自己原本所藏身的位置，咬牙向前的段青隨即迅速地閃過了其中幾道被前方轟穿的牆壁縫隙：“就讓我來好好給你們上一課。”

    “真正的交叉火力應該如何使用！”

    手邊的黃色光輝一閃而過，灰袍的身影終於在無數遠程轟炸的景象下凸顯在了空曠的廣場之間，借用風元素的力量驟然加速的軀體也在即將與另外一側戰場交匯在一起的前一刻停了下來，手邊的元素法杖也再度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輝：“岩石飛彈！”

    與先前發揮出震盪作用的岩石彈幕別無二致，旋轉飛過的岩石飛彈重重地砸在了逼近而至的兩名神使中的一名，初級魔法的威力並未對這些金屬身軀組成的神使造成任何的殺傷，強烈的撞擊所產生的震盪卻依舊阻攔住了它的腳步——似乎在這段戰鬥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後降落的那名完好無損的神使主動出面將段青發動的這些正面攻擊承受了下來，而站在它身後的另外一名神使也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劍刃，轉而在轉變成炮口的手臂處再度凝聚出了一股耀眼的光輝：“——消滅。”

    “……哼。”

    沒有任何退卻的動作，站在原地的段青眼中閃過了一絲認真與凌厲，率先轟起的一道炮火隨後也帶着爆裂的火光在段青剛剛所經過的那些廢墟中猛然顯現，伴着這位灰袍魔法師的一聲響指而在廢墟與廣場中間連出了一條筆直的軌跡：“元素塑形！定點施法！”

    先前的那抹黃色的光輝所留下的岩土炮管已經在段青的這聲響指下爆裂成爲漫天的碎片，塞在其中的炮彈卻是成功地與那名隱藏在後方的神使肋側親密接觸在了一起，受到強烈衝擊的這名神使隨後也帶着一連串噼啪作響的光芒歪倒向了一邊，手中的攻擊也偏斜到了段青頭頂上方的天空之中：“這才是交叉火力的正確用法，就算是架槍，你們也不能只在一個方向架槍啊……呃。”

    眼中閃過了一瞬間的危險徵兆，得意洋洋說着這些話的灰袍魔法師下一刻便被遠方飛射而來的光束反擊炸飛開來，出現在這道攻擊源頭處的第六名神使也終於在最後的時刻趕到了戰場，呈現在塵土之間的變形手臂還依舊散發着未曾完全消失的熱氣：“發現威脅，建議解除最大限制。”

    “……X的。”拔腿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段青的咒罵聲也迅速消失在了新的塵土飛揚中：“兩個就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同時讓我對付三個？”

    “解決了！”來自遠方的一連串金屬的悶響聲隨後也出現在了廣場的另一側，屬於絮語流觴的聲音也率先向着段青所在的方向馳援而來：“等一下，我們馬上就來支援你！”

    “先不要管我！先去處理凝蘭那邊！”回答她的卻是段青已經被淹沒到攻擊當中的回答：“要接也先把新來的那個接走！它的仇恨可能還不在我的身上！你們——”

    轟！

    能量提升所特有的呼嘯隨後在幾個人之間迅速出現，緊接着的則是一聲比先前都要劇烈許多的爆炸聲響，擴散的氣浪與衝擊波也帶着滾滾而過的煙塵覆蓋了段青的視野，將他的身影連同周圍的一切全部掀飛了出去。身上的寒冰護盾與岩石皮膚都隨着劇烈的衝擊波而碎裂失效，如同布袋一樣摔落在地的灰袍魔法師半晌都沒有掙扎的動作，直到越來越多的金屬撞擊聲與戰鬥的怒吼聲開始在嘈雜裏變得清晰、浮空島的大地震動的感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輕微的時候，他才漸漸將那股眩暈感與嗡鳴感從自己的意識裏驅散開來：“呃啊……糟糕。”

    “這種程度的衝擊……我居然還活着啊。”

    艱難地說出了這樣的話，撐着地面爬起的段青努力維持着自己剛剛有所清醒的感知：“能量等級又提高了麼？這種爆炸等級……要是再來幾次的話，恐怕連整座島嶼都撐不住的吧。”

    他忽然閉上了自己的嘴巴，手中的元素法杖也帶着一道飛出的岩石長劍橫在了自己的胸前，由塵土和廢墟中飛出的一道金屬的身軀也帶着無比強大的衝擊力突破了周圍的空間，將段青連人帶杖一同撞飛了出去：“——土牆！”

    緊急用升起的一道土牆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再度滾落在地的段青堪堪用自己臨時施放成型的魔法擋住了出現在前方煙塵當中的突襲，顯現在那道煙塵之後的神使身影也在驟然吹散的爆發之風內連續變線前衝，手中的光劍也凝聚成爲極短而又極快的形態：“目標，鎖定。”

    “——原來你們的戰鬥風格也可以隨意切換的麼？”

    極力應付着近在咫尺的那柄近似匕首一類的武器，段青的急促大喊聲也響起在了自己借用風之加護翻滾躲避的動作之間：“光劍可以隨意伸長和縮短也就罷了，若是戰鬥的職業也可以隨意切換——”

    就像一個需要應付被近身偷襲之後貼上的盜賊，後面的話段青已經沒有什麼時間繼續說出口了，手忙腳亂的施法動作也伴隨着不斷被丟到四周的小型魔法而在後退的步伐中紛紛展開，那到處擺在地上的石柱和石牆也在盡力阻礙神使逼近的同時，被對方手中無堅不摧的能量武器切成了無盡的碎片：“……寒冰之地！”

    利用自己跌倒在地的動作爭取到了最後一絲喘息的時機，貼着地面的段青在凝聚出冰霜的地面上滑行出了一大段的距離，半漂浮在空中的神使展動着雙翼的衝鋒動作卻是並未因此而有半分速度的減緩，毫不留情的追殺也讓段青只得將自己下一個想要施放出來的魔法從手邊散走：“糟了。”

    “到時間了嗎？”

    原本迅疾的速度驟然降低了下來，昭示着灰袍魔法師一直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風之加護已經持續到了盡頭，迅速被拉近的距離也讓段青不得不再度轉身，想要舉起的岩石守護卻是已經來不及擋在那柄光劍的面前了：“——”

    就算是省略了施法的動作和吟唱時間，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拿出一個可以派得上用場的魔法根本不可能……可惡，難道真的到此爲止了嗎？

    真是的，早知道就多準備幾個符文魔法就好了，或者說多準備幾個魔法卷軸也可以……不，這種需要用毫秒來計算的場面，恐怕連掏出卷軸的動作都來不及施展的吧。

    除非可以擁有薇爾莉特那樣的實力……唔，芙拉大概也可以應付的吧？這種狀況，或許使用一個傳送術就可以解決——等一下。

    若是薇爾莉特的話，她又會怎麼應付這種極限狀態下的危機呢？想要超越已經無法用正常狀態解決的困境，就只能使用超常規的手段，要麼在空間的領域上下手，要麼……

    就像是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一般，無數的思考內容從段青這一瞬間的腦海中流淌而過，晦澀的光芒卻是在下一刻出現在了這位灰袍魔法師向後傾倒的軀體與即將斬到他胸口上的光劍之間，於後傾四十五度角的斜線上迸發出了一條崩裂的暗線。攜帶着馬賽克一般閃爍光芒的魔法盾牌隨後在這條暗線的四分五裂之內浮現形成，帶着強烈而又響亮的脆響將足以將段青斬成兩半的光劍擋了下來，來自側方的一道團身而至的身影緊接着也重重地撞在了那名神使的身上，將它連人帶劍砸落到了另一邊的廢墟當中：“段青！”

    “你沒事吧！”

    後傾的身影此時才終於倒在了地上，映入段青耳邊的也是一抹熟悉無比的聲音，藉着反震的力量輕盈落地的雪靈幻冰隨後也不顧自己手上已經有些凹陷的盾牌，幾步衝上將段青扶了起來：“我從剛纔的爆炸裏察覺到了不妙的感覺，所以就趕緊衝了下來……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

    似乎依舊沉浸在先前被危險逼至末路時的感覺，狼狽起身的段青神情恍惚地回答道，舉起在雪靈幻冰面前的雙手也下意識地握了握，似乎想要抓住自己剛纔莫名使用出來的某種奇異的力量：“不過……剛纔的時候……”

    “別發愣了，敵人還在面前呢！”

    無奈地將對方擋在了自己的身後，雪靈幻冰衝着前方已經從廢墟中爬起的神使提醒道：“你還能不能打？”

    “當然能。”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段青的聲音在她的背後低沉地響起：“男人怎麼能說不能呢？尤其還是在你的面前。”

    “少貧嘴。”面色微紅了一瞬間，雪靈幻冰的犀利雙眼也消失在了舉起的防禦動作之內：“我主防，你主攻，沒問題吧？”

    “……”

    再度回答的聲音裏依然帶着幾分奇怪的違和感，略顯遲鈍的段青重新給自己套上了風之加護。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