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 落神

    娜希婭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這個事實的出現本身就足夠令人無比驚訝，儘管她的出現確實拯救了眼前幾乎一觸即潰的局勢，將段青以及他背後的浮空島勢力拯救於水火，但身爲一直以來知曉內情的他還是不得不好奇她突然顯現在此地的原因所在：“那，那個……所以說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你之前怎麼一直沒有出來？”

    “當然是因爲我和我的那個可愛的對手一直被困在裏面了。”

    擺着優雅的姿勢翻弄着自己的手指，薇爾莉特用娜希婭那充滿了活力的少女眼光回望了段青一眼：“因爲空間隔絕的關係，我也無法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外界……呵呵，從這一點上來說，你使用的那些傳送座標符文，還真是恰當好處的一劑良藥呢。”

    “我只是想借用那些符文祈求紫羅蘭之塔的援助而已。”撇着嘴低聲說出了這句話，段青隨後也再度露出了自己陪笑的表情：“那，那你和我的那位同胞又是怎麼被困起來的？不對，在此之前，你們的戰鬥結果如何？”

    “戰鬥結果嘛，你還是去問你的那位同胞比較好。”臉上擺出了一抹神祕而又自信的微笑，娜希婭隨後又撅着嘴巴嘆息出聲：“至於我們爲什麼會被困在裏面——我之前就已經說過，虛空並不是我的後花園，出入那片區域本來就是有風險的。”

    “我們的戰鬥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伸手拂了拂自己的黑色長髮，少女般形象氣質的薇爾莉特隨後也將自己身上的那抹無奈的感覺揮散到了一邊：“我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擁有不俗的實力，彼此之間的較量也一定會搞得地動山搖，所以我當時便想到了這個主意，讓沒有任何存在的虛空成爲我們兩個人的主戰場，以祈求不會波及到任何無辜的人。”

    “不過當戰鬥結束，通往那片空間座標的通道被我們戰鬥的餘波摧毀殆盡的時候，被波及的也就變成了我們自己。”說到這裏的她表情明顯充滿了少女特有的懊惱，那捶着腦袋的動作也顯得可愛至極：“虛空空間的時間流逝明顯與我們此時所處的現實空間不同，我也無法準確估算我們在那個地方被困了多久……唔，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似乎在那裏被困了將近十天的時間呢。”

    “從你們進入‘樓上’之後的那段時間來算的話，是的。”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段青揚着眉毛來回計算了一陣：“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沒錯，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再度擡起了自己的一隻纖細的手臂，娜希婭——也就是薇爾莉特也再度露出了自己那特有的自信笑容：“不然的話，你們也不會給我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呢。”

    轟！

    被紫紅色的電閃雷鳴所籠罩的整個夜空的正中心忽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那糾纏在一起的能量層雲也被驟然膨脹的氣浪吹散到了大片的天際範圍之外，呈現於其中的那抹遍生羽翼、身軀與鎧甲卻被鮮血的顏色染紅的天使身影剛剛想要舉起自己手中的長槍，槍尖處呈現的光芒卻又被薇爾莉特的手臂揮舞而起的另一道虛幻的投影攔在了升騰而起的濃霧之外：“居然破環了我的三重法陣，看來要使用備選的第二階段作戰方案了呢。”

    “那個傢伙是真正的神使吧。”出現在段青身邊的雪靈幻冰聲音虛弱地出聲問道：“被召喚出來的過程或許來不及向您進行描述，不過那個存在的能量水平與毀滅一切的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您有把握可以戰勝它而不造成任何影響嗎？”

    “啊，沒關係，反正這是你和我這位可愛的學徒應該去頭疼的事。”衝着盡是苦笑的段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娜希婭手中的揮舞動作也變得越來越頻繁：“讓我繼續充當‘神使’的職責也好，揭穿我的真面目、從而站在神山的對立面也好——只要你們不要做出太令我傷心難過的選擇，我都可以充當你們堅強而又可靠的後盾。”

    “就像現在。”一道道熾熱的紫色符文在她雙手連續不斷的揮舞與手指的勾勒中交替形成，那代表着不明意義的厚實魔法能量也開始如同滲透的絲線一般印入了空間的範疇：“眼前的這位神使的料理工作，儘管交給我就好了。”

    啪。

    空間的波響聲又一次出現在了遠端的夜空之下，那被紅色與紫色相互糾纏的層層雲端之內也再度顯現出了那位羽翼盔甲的身影，剛剛將娜希婭的幻象擊散成漫天玻璃碎片的它此時也終於表現出了一抹不同以往的慍怒，那再度提起在自己手中的槍尖與聚集在槍尖上的紅光也顯得比以往更加濃烈了幾分。似乎是同樣開始變得認真，呈現在娜希婭所印入了符文的那片空域裏的空間也開始出現了不規則的扭曲現象，一道道折射着光線的圓形符文魔法陣也隨着這些扭曲光線的延伸，層巒疊嶂般地顯現在了那抹即將爆發至此的紅光的正前方：“多重符文擴散！”

    “伊魯斯之環！”

    帶着各種不明意義魔法符文與繁複魔法花紋的小型圓形法陣在薇爾莉特的正前方逐漸形成，隨後卻是比這個圓環法陣更爲巨大的一座座相同的法陣呈現在遠端的奇異景象，相互疊加在一起的它們最後也帶着足以比擬整個浮空島大小的錐形符文萬花筒，向着紅光驟然噴薄而出的方向整個籠罩了過去。似乎同樣沒有想到自己的面前會出現如此壯觀的應對之魔法，盡全力使出了這一記能量轟擊的羽翼使者此時也微微地擡起了自己的頭，呈現在這些套環魔法陣的錐形中心緊接着也顯現出了一道帶有無比吸引力的深邃黑洞，帶着薇爾莉特此時所發出的話語一起將它手中噴出的無盡紅光全部吸了進去：“真是抱歉，在我沒有進入過虛空之前，我也沒有參悟出能量擴散法陣還有這樣的使用方式。”

    “在這個意義上，我要感謝你的那位朋友。”說到這裏的薇爾莉特控制着這抹比自己大上數萬倍的立體魔法陣，側身衝着同樣震驚無比的段青露出了一個淡然的笑容：“若不是我們在虛空內的這場較量，我也不會在符文法陣的使用方式上再有寸進呢。”

    “你……你嵌入了反轉符文？”由近在咫尺的第一重魔法陣表面看出了些許的端倪，段青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可這是不可能的啊！擴散符文如果進行反轉的話——”

    “只要將反轉的能量連接到另一座擴散符文法陣上，反轉的力量就可以被承受。”伸手按在了自己一直舉在正前方的那只手臂的中央，娜希婭不厭其煩地向段青解釋着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當然，接納與承受的能量等級將會以指數的方式疊加和上漲，最終擴散到一個無比恐怖的水平上，所以——”

    “到了十層以後，這座法陣是無敵的。”

    她手臂一撥，呈現在正前方的魔法符文中的一個也伴着她手指的拂動而掉轉了絲毫的距離，原本緊繃在錐形法陣中心的那抹宛如黑洞般的濃縮能量此時也隨同她這簡單的撥弄而驟然爆發開來，如同擴散的噴射極光一樣向着錐形喇叭的另一頭衝了出去。籠罩在這片草原上空的紫紅色夜幕也隨着這股能量的爆發而徹底分散，在能量爆散衝擊的北方顯現出了巨大而又明亮的錐形空洞，而首當其中的那道羽翼使者的身影，此時也早早地隨着那灑落下來的陽光與四散的能量飛灰一起向着下方墜落而去：“——它被擊敗了嗎？”

    “我的這副身體殘留的記憶告訴我，它的身體強度可沒有這麼簡單。”

    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反過身來的娜希婭隨後也衝着段青再度露出了自己的笑容：“在不動用‘規則’之力的前提下，這種程度的能量攻擊還是無法徹底摧毀它的。”

    “那——”

    “不要着急，我們的目的又不是摧毀。”

    瞬間消失在了段青的面前，披着黑色長髮的娜希婭隨後也帶着這句話準確地呈現在了那道羽翼軀體所墜落的位置，併攏着雙手的她仔細而又小心地探查了一番周圍的景象，然後才將自己最後想要問的話說出了口：“好了，我親愛的神使，上一次沒有機會抓一個活口回來，這一次應該有機會了吧。”

    “承載——已——超過——界限——”

    不知是否由口中發出，渾身遍佈着漆黑與燒焦痕跡的羽翼天使依舊還在用合成的電子女聲說着令人費解的話：“……B92……轉爲C45，能量供……僅……9%，請求……請求……”

    “不用再請求了，剛纔的能量衝擊已經將附近的一切魔法信號全部都清理乾淨了。”彷彿明白眼前的這個如同機器一樣的軀體正在說話的含義是什麼，娜希婭不由自主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真是的，看來這個東西的自律能力比上一個還要差一點啊，連一丁點的自主意識都沒有。”

    “不過這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用扣着的手指關節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這位面容美麗如仙的女子隨後也再度綻放出了自己的笑容：“至少研究起來，你應該不會有任何痛苦和難受的感覺，不是嗎？”

    她俯下了身，在眼前的這道羽翼身影即將崩毀分解的前一刻佈下了無數段青熟悉無比的傳送符文，然後在自己轉身離開此地的一陣窸窣的聲音裏，帶着被符文包裹在內的羽翼天使一同消失在了這片燒焦的草域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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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情況確實和她說得差不多。”

    一段時間之後的深夜，發生在中央草原的這場突如起來的大戰逐漸熄滅的浮空島上方，同樣走出了那座高塔的劍北東此時也帶着一身的傷痕與疲憊來到了忙碌不已的段青面前，用撓頭的無奈動作回答了灰袍魔法師的第一個問題：“我們的確被困在那片虛空空間裏很久，直到之前才被突然消失的她給救了出來。”

    “擔憂或者問候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於是段青也一臉沒好氣地叉起了腰：“下一次計劃這種不靠譜的決鬥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告訴我們一聲？你知道你帶走了娜希婭這件事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麼？”

    “我本來也想用下線的方式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們來着，不過想想也就罷了。”光着膀子的劍北東聞聲撓了撓自己的頭：“因爲反正連娜希婭那樣的存在也沒辦法立刻從裏面出來，告訴你們似乎也沒有什麼用。”

    “誰說的，如果我們去拜託芙拉的話，情況或許會變得不一樣呢。”段青則是瞪了瞪自己的眼睛：“雖然事情的方向說不定也會發生一些改變，但至少要比我們現在所需要處理的這些爛攤子要好……所以呢？”

    “你的決鬥怎麼樣？那些‘賬’有沒有討回來啊？”

    “……別提了，只會讓我徒增傷悲而已。”

    “所以都說了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一指頭點在了低頭嘆息不已的這名劍士的額頭上，段青習慣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搞了半天最後什麼都沒搞到，麻煩倒是搞出了一大堆……之後拿打苦工來賠罪啊。”

    “知道了。”悶悶不已地說出了這句回答，劍北東的視線也隨之落到了左右兩邊：“不過……你們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麼需要我來處理的事情啊。”

    “去搬磚不行嗎！”

    作勢齜了齜自己的牙齒，段青瞪着眼睛向着更遠的方向一指：“反正現在大家都是在爲偉大的紫羅蘭之主打工，幹大事和幹髒活累活又有什麼區別？搬那堆積如山的貨物，你至少可以頂四五個苦勞力吧？”

    “這個，那個……哎喲喲，我的傷好像又復發了。”

    “復發個屁！我還不瞭解你？讓你去挑戰幾個高手，你保準半點毛病都不會有！”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了對方的肩膀上，段青隨後也收起了自己氣憤不已的語氣：“不過這你也不用擔心，反正早晚還會有架要打的。”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又被薇爾莉特如此耍帥一般地全盤解決掉之後，我們這邊的比賽肯定也會變得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