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2 興師

    由中央草原的南北一路經過的這場混亂的夜晚，也終於在這樣的一場混亂的結果中落下了帷幕，然而由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所造成的影響，到現在爲止也才剛剛開始——第二天清晨，名爲雅塔族的族員們就帶着各式各樣的戰士們跑到浮空城下方興師問罪，他們聲稱有兩名冒險者昨晚闖到了他們的聚落中行竊，並且在暴露之後立刻逃之夭夭，差一點就被他們當場抓住個現行。

    而在現在的中央草原範圍內的勢力當中，似乎也只有所謂的“神使”和她手下的那些使者們是冒險者的身份了。

    “放屁！我和我的同伴們昨晚都因爲甄選儀式的事情而忙得不可開交，哪有什麼美國時間去管你們的死活？哪涼快哪待着去！”

    “你，你說什麼？你們這是要死不承認嗎？我和我們的戰士昨晚可是一直追到這附近的！既然他們在這裏消失，那他們一定就是——”

    “一定就是什麼？你們這是哪裏來的狗屁道理？憑什麼他們在這裏消失的就跟我們有關係？就因爲我們昨晚阻止了你們冒犯神使大人的魯莽行徑、順便砍傷了你們幾個人，從而讓你們懷恨在心？”

    “簡直就是荒謬！”

    帶着那蘇族等族人齊聚在石臺的周圍，領頭攔着無數雅塔族人的朝日東昇此時的氣勢也升到了最高點：“你們居然還好意思提這件事！你們真的有把神使大人放在眼裏嗎？昨晚派了那麼多人過來攻打我們的神域，現在又來誣陷我們的神使使者——你們想向神使大人公然宣戰嗎？”

    “這個朝日東昇……他的辯駁之術似乎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站在漆黑而又昏暗的高塔當中，名爲段青的灰袍魔法師伸手關上了面前還在發出爭吵聲與聒噪聲的魔法屏幕：“或者說噴人之術更加合適？”

    “他們昨晚居然活着回來了呢。”與段青此時感嘆的內容不同，躺在石牀上的雪靈幻冰聞聲卻是發出了一聲別樣的感嘆：“不僅沒有在那些追兵的手下死掉，現在還在生龍活虎的與這些前來興師問罪的傢伙們隔空對噴——該稱讚他們的本事變得越來越強了麼？”

    “只是將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情的詳細情況告訴他們了而已，你可不要多想。”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用無奈的目光回望着雪靈幻冰的臉：“不要總是這麼自卑，我們會有辦法把這筆帳討回來的。”

    “是啊，靈冰小姐還請安心。”半蹲在石牀的旁邊用毛巾擦拭着雪靈幻冰的額頭，依舊保持着微笑的暗語凝蘭隨後也小聲地勸慰道：“有先生和凝蘭在，沒有人可以再傷到小姐您了。”

    “沒錯。”比了比自己的胳膊，段青作勢也向着雪靈幻冰擺出了一個強力的姿勢：“別說是他們敢打過來，就算是他們不敢打過來，我們也有的是理由找他們好好‘理論理論’，別忘了我們的手上也抓着他們的把柄呢。”

    “那些玩家。”

    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正規上，屬於雪靈幻冰的低沉話音也響起在了她的一聲輕聲嘆息之後：“他們的身份已經確定了麼？”

    “不確定，不過也不需要確定。”段青的聲音也跟着他沉下的雙臂而一同沉了下來：“既然已經把事情進行到了這一步，身份之類的事情也沒有什麼需要繼續追究的必要了，要不是因爲娜希婭現在還沒有出來，我們現在就可以打着旗號拍到他們的面門上呢。”

    “所以說娜希婭還是沒有出來？”想起了自己昨晚臨走之前被段青託付的事情，雪靈幻冰的眉頭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她還在與劍北東決鬥？”

    “決鬥什麼的倒是談不上，畢竟我可不認爲她真的會敗在劍北東的手上。”段青不知可否地擺了擺手：“但是時間終究還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費了的，不然昨晚也不至於發生那種事。”

    “所以才驗證了我的那句話啊。”

    莫名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雪靈幻冰歪着頭彎起了自己月牙般的眉毛：“你可是我的救星呢。”

    “……”

    “雖然我現在無比痛恨我的奇異體質，但是我也無比地感謝它。”視線的焦點從段青的身上緩緩移開了，雪靈幻冰擡頭望着高塔內部昏暗而又陳舊的石質天花板：“若不是我的直覺留下了與你之間的美好回憶，這個時候的我說不定已經再也醒不過來了，對不對？”

    “……這個嘛。”

    似乎是回想起了先前曾經在浮空島的邊緣與對方發生過的一幕幕，段青不自覺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起來……唔，好像……確實是這樣，那道防止發生意外的魔法符文，也是後來的我有些擔心你才悄悄放在你身上的……”

    “噗嗤。”

    一聲低笑隨後響起在了旁邊暗語凝蘭的口中，捂嘴悄笑的她卻是成功地引起了兩個人的注意，只不過在此時的女僕玩家的眼中，這兩個先前還有些旁若無人的男女此時表現出來的模樣也是無與倫比的羞赧與面紅：“兩位的關係現在真的變得很好了呢。”

    “沒，沒有啦——倒不如說以前就是這樣的嗎？”

    “哪，哪有！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不對，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總之……”

    “那個……差不多應該去下面好好忙活一段時間了，畢竟一直待在這裏偷閒，讓朝日東昇他們獨自爲我們擋槍也不太好……”

    “朝日東昇的身邊還有格德邁恩在，他那邊應該沒問題的。”

    由半蹲的姿勢裏緩緩地站起身來，雙手交疊在前方的暗語凝蘭笑着打住了兩個人依舊不知所措的胡亂對話：“相比之下，凝蘭反而覺得先前的那個話題更有討論的價值。”

    “既然對方決定在我們的面前露面，那他們就一定有着十足的把握。”她的目光落在了眉頭逐漸皺起的段青的臉上：“聽先生與靈冰小姐之前說過，那個明月清風似乎也知道‘娜希婭不在塔裏’的這種細節，對方一定是完全知曉和瞭解了我們的內部狀態，所以才敢如此大張旗鼓地打過來的呢。”

    “高塔周圍聚來了這麼多的人，決鬥儀式也進行了這麼多天。”同樣藉着這個話題而擺脫了自己臉上的尷尬，雪靈幻冰也沉下了自己的臉色：“若是想要打進我們的內部，他們一定早就做到了吧。”

    “敵在暗我在明——戰勢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這種程度的問題已經可以忽略不計。”段青也點着頭聲音低沉地說道：“當務之急是抓住敵人暴露給我們的這次情報和機會，給他們一次教訓看看。”

    “你指的是雅塔族麼？”似乎明白段青此時指的是什麼，雪靈幻冰一臉瞭然地擡起了頭：“現在人家還欺在我們的頭上呢，我們要怎麼反擊回去？”

    “把柄就是昨晚也出現的那羣玩家。”

    聲音中氣十足地說出了這句話，段青再度打開了自己手中的冒險者地圖：“他們是昨晚真正對我們造成了殺傷的人，同樣也是與雅塔族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人，再大膽一點猜測的話，他們說不定就是那什族與那柯族原本的幕後黑手。”

    “但是想要追究他們也是很困難的。”雪靈幻冰低聲回答道：“別忘了他們也是爲了與我們戰鬥才選擇了現身，倘若以此作爲事實來指證他們的存在的話，也就間接承認了我們昨晚潛入過雅塔族的事實了。”

    “先發制人——這也是他們今天一大早就要跑過來興師問罪的主要原因之一。”點了點自己的頭，抱起雙臂的段青臉上卻是再度露出了一抹微笑：“所以——”

    “我們也不能明着把這件事兜出去。”

    他轉過身揚起了自己的手，手上的魔法符文也再度帶起了一陣魔法屏幕的光輝：“可以將這件事揚出去的辦法有很多種，但最適應我們的方法嘛……大概就是借用此次甄選儀式這一方式了。”

    “畢竟神使大人在草原族人心目中的地位依舊很高，不是麼？”他端詳着魔法屏幕上顯現出來的箭頭和人物的名字，手指也在那些箭頭連接起來的線條之內不停來回比劃着：“只要這裏面的其中一些人可以爲我們發聲——”

    “你要讓那些參賽者當證人？”雪靈幻冰聲音若有所悟地問道：“他們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我們又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不需要解釋，先生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來說。”未等段青說出自己的回答，一旁的暗語凝蘭就率先解釋出聲：“沒有事實就‘製造’事實。”

    “即使是在以前的時候，這也是先生慣用的一種伎倆呢。”

    她看了一眼雪靈幻冰，然後衝着段青俏皮地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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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大家聽到了沒有？這就是今天的規則。”

    一段時間的天色逐漸明朗的景象中，屬於段青的投影形象又一次顯現在了所有前來參賽的部族戰士們的面前，只不過在這些部族戰士們的眼中，這名灰袍魔法師已經被他們所熟悉的形象投影在天空之上的畫面遠沒有他此時所說出的那些內容來得更令人驚奇：“只要能完成狩獵，帶回足夠的獵物，你們就可以晉級了。”

    “這算什麼？狩獵比賽嗎？”環繞在這片石臺周圍的草地帳篷周圍，擡頭仰望着段青的無數部族戰士們中的幾名隨後也發出了各自的疑惑聲音：“雖然我們也不是不熟悉狩獵比賽，但是——我們不是來進行巴里什決鬥的麼？”

    “神使大人沒有曲解巴里什神聖儀式的意思，但是神使大人也不介意觀看一些餘興節目。”段青回答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輕笑：“畢竟神聖的決鬥中產生死傷是不可避免的，而狩獵卻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危險性。”

    “當然，如果你們還能死在那些獵物的手上，那你們就更不具備什麼成爲神使大人麾下選民的資格了。”說到這裏的段青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起來：“已經堅持到現在的你們……不會丟臉到這種程度吧？”

    “說，說什麼呢？就算你是使者大人，我也不能無視這句侮辱的話！”

    “沒錯！不管是幾百頭狼還是幾百頭劍齒獸，我只需要一刀就可以全部砍翻在地！”

    “一百頭劍齒獸？你吹牛吹過了吧？上次要不是因爲我碰巧路過你們部族的狩獵場，你說不定早就死在那些劍齒獸的圍攻之下了呢。”

    “那，那是因爲我的鍛鍊還不夠！現在的我已經今非昔比！不信你等着，一會兒就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總之此次比賽以‘排名制’作爲晉級的規則。”

    站在高塔中望着那羣越來越熱鬧的草原戰士羣，段青無奈地繼續出聲總結道：“最先拿到狩獵目標的人，便可擁有晉級的資格，人滿爲止——神使大人和我們會及時轉達給你們相應的結果的。”

    “祝你們好運。”

    他關掉了投影魔法，耳邊也傳來了格德邁恩的低聲詢問：“這真的能行麼？他們最後看上去依舊是一臉迷茫的模樣呢。”

    “沒辦法，反正娜希婭現在也沒有出來，我們也沒有本事給他們創造出什麼獨立的虛空空間來作爲比賽的賽場。”段青無奈地攤了攤自己的手：“好在芙拉還在我們這邊，將他們傳送到草原的其他場地上還是可以做到的。”

    “難道你要把他們傳送到西邊的獸潮裏？”朝日東昇聞聲發出了一聲驚呼：“你可真狠吶！說好的沒有任何危險性呢？”

    “誰說我要這麼做了！我可沒打算把這些晉級者都坑殺掉啊。”沒好氣地回瞪着對方的臉，段青隨後也無奈地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這些戰士們正處於能夠派上大用處的時候。”

    “只要我們能夠按照先前的計劃，好好將他們引導到我們想要讓他們去的地方，接下來的‘比賽’……嘿嘿嘿嘿，也一定會變得無限精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