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 前勢

    算上2136年應當進行的聯盟杯，虛擬世代發展以來的聯盟杯已經進行了第二十個年頭了，這個數字所代表的意義也不僅僅是“長久”那麼簡單，其中沉澱下來的榮耀與光芒甚至已經浸入了整個虛擬遊戲界的歷史之中。考慮到第二十屆聯盟杯本身所可能產生的強大效用，此次聯盟杯也很有可能採用非同尋常的方式來舉辦，這其中蘊含的價值和奪得冠軍之後所代表的含義，每一名玩家和參賽選手都心知肚明。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與聯盟對抗的那些行會的境遇，也就變得非常尷尬了。

    “我們這邊也有很多人曾經向我提起過這件事。”

    一把搶過了對方手中的水壺，絮語流觴毫不客氣地灌了一口水：“他們都說我們挑的不是時候，就算是與整個聯盟掰手腕，也不應該挑對方最爲強勢的這個時間出頭才對。”

    “沒辦法，畢竟你們要挑戰的東西本來就已經足夠強大。”段青笑着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你們當然也可以換個角度來思考：只要連這個最強大時期的對手都可以戰勝，你們不就一勞永逸、再也不用害怕其他問題了麼？”

    “許多普通玩家是不會考慮這些深層問題的，他們只會考慮比賽好不好看，今年的高手和強者都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之類。”絮語流觴晃着水壺低聲回答道：“那些大小俱樂部與行會團隊的人自然也是這麼想，誰不願意在更高級別的挑戰中，戰勝比自己更強的一流對手來證明自己呢？”

    “是啊，這是選手們才應該有的態度。”抱着雙臂向後揚了揚自己的身子，段青轉而將目光落向了夜空當中：“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用和你一樣的想法了。”臉上綻放出了爲自己的男人自豪的笑意，絮語流觴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只要能夠成功，我幾乎敢保證——這絕對是一場最爲引人注目的盛會。”

    “別拿這種話來騙我，明明是你們先想出的這個主意的好不好？”面對着那點動自己胸口的手指，段青則是翻了翻自己的白眼：“就算沒有這邊的事情，你們原本不也打算這麼做麼？”

    “我們這邊原本就有許多老妖孽和人精，他們參加比賽和經歷比賽也已經很長時間了。”沒有否認對方的話，絮語流觴笑着點了點頭：“而且他們可是決意脫離聯盟的管制、想要給他們上一課的人，在對付自己的敵人的時候，首先想到的肯定也是從‘如何對付對方最強大武器’這一點上來入手吧？”

    “所以呢？現在還有多少人支持你們？”

    “內部大概還有七成，外部嘛……現在還不好統計。”

    抿了抿自己的嘴巴，絮語流觴將自己的玉色額頭和藍色長髮一股腦地塞到了段青的肩側：“下線的時候，我簡單地翻閱了一下幾個比較重要的情報，小行會的人已經開始旁敲側擊地問我接下來需要進行的行動計劃，從而決定到底站哪一邊了。”

    “散戶當然要見利而行，這也是人之常理。”擡起的手猶豫了一下，段青終究還是拍了拍對方的腦袋：“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別讓他們做出令自己後悔的選擇就可以了。”

    “我知道，現在不是留手的時候。”無視了周圍若有若無遞來的視線，依偎在段青身邊蜷縮着雙腿的絮語流觴聲音輕微地回答道：“但……拿出所有的底牌之後會有多少人留下，我一點自信都沒有呢。”

    “少來，這話大概也是只說給我聽的對不對？”段青無奈地翻了翻自己的眼皮：“以現在這個狀態出現在這裏真是抱歉啊，不僅幫不上你的忙，還拖累着你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裏來——唔。”

    兩根手指輕輕地抵在了段青的脣邊，將他還未說完的話統統堵了回去，屬於絮語流觴的那雙明亮的眼睛此時也透過了籠罩在四周的黑暗，與前方搖曳生輝的篝火相互映襯和閃耀着：“不，這一切都有意義，因爲……你猜我們手中最大的底牌是誰？”

    “……喂喂，不要吧，這樣不好吧。”

    “我可不會強人所難，但你真的願意眼睜睜地看着我失敗麼？”擺出了一臉撒嬌的表情，收回了玉指的絮語流觴撅着嘴巴晃起了自己的身子：“我，還有新聯盟裏的那些老家夥們——你以爲他們都是爲了什麼才聚集在這個鬆散的組織裏面的？”

    “難道你早就把我賣掉了？”沒有因爲這個女人不斷在自己懷中磨蹭的樣子而感到任何動搖，段青一臉驚色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你，你跟他們許諾了什麼？”

    “不着急，不着急，反正我們的安排還早得很。”媚眼如絲地收起了自己的撒嬌動作，絮語流觴笑着坐起了身：“目前舊聯盟那邊的造勢還沒有起來，他們的底牌也沒有出盡，考慮到他們背後的各大家族平時的行事習慣，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才對。”

    “所以我們的出手也不能太早，至少要把你和其他幾張壓軸的牌好好安排一下，對不對？”說到這裏的她眼角再度彎成了一條美麗的弧線：“稍安勿躁，我們會爲你準備最好的舞臺。”

    “我已經不再需要這樣的舞臺了。”回答出聲的段青則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而且我們在這邊的事情——”

    “這邊的事情當然要優先處理。”重新歪過了自己的身子，絮語流觴笑着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嬌俏下頜：“就當作是一場提前的演練好了，反正時間還早得很。”

    “若是我真的幫你將神山的問題盡數解決掉，你可要拿出讓我心滿意足的獎勵喲。”

    她貼着段青不斷向後仰去的身體，用貼近對方鼻尖的方式和如蘭般的氣息嬌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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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又一次上演在身邊，屬於段青與其他青靈冒險團的成員也又一次向着各自的目標與方向依次出發了，藉着拂曉的光輝收起了休息狀態的他們此時也按着先前制定好的計劃，分散到了浮空島的周圍與傳送的光芒當中。來自中央草原各大部族的成員與他們的部隊也隨着這場風雲的變換而不停來回奔騰在下方的草原之間，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迎接這道浮空異景的到來，以壯祀族與亞戈倫族爲首的部族戰士們也按照段青的意願，率先抵達了事先說定的草原範圍之內：“……很好。”

    “看來諸位還是願意相信我們的。”

    由這些部族的戰士之間找到了自己頗爲熟悉的面孔，依舊不斷比劃着符文的段青笑着點了點自己的頭：“只要諸位願意爲神使的到來釋放出善意，願意在我們需要的範圍內好好配合我們，我們完全可以給予你們相應的回報。”

    “請問是什麼樣的回報呢？”

    不同於其他依舊不明所以、眼中還閃爍着警惕光芒的那些成員們，向前走出一步的彌祀自顧自地擺出了一貫抱拳俯身的恭敬姿勢，如同擡頭之鳥的行徑也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瞬間彌散開來的生硬氣氛下一刻卻是被段青的一聲輕笑所打破了：“當然是你們想要的那種回報，因爲——”

    “我們想要在這裏打造一個傳送法陣。”

    指了指自己的腳下，段青再度環視着所有驟然望向自己的每一張臉：“你們應該知道了傳送法陣是用來做什麼的，有了這個東西，你們就可以訪問神使的領域，不需要什麼強大的力量、技巧和工具，隨時隨地都可以前往天上。”

    “我們之前提供給你們的那個清單，就是用來建造這個傳送法陣的材料。”望着一衆前來此地的部族士兵們顯露在眼底的那份光芒，段青滿意地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冒險者手冊：“我知道你們基本沒有什麼魔法知識，草原上的資源也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富足，不過些許魔法寶石和鍊金材料……以你們這些大部族的資源，拿出來還是很簡單的吧。”

    “當然沒有問題。”似乎早就拿到了段青手中的材料清單，代表着這一批部族戰士的彌祀點了點自己的頭：“什麼時候？”

    “當然是越早越好了。”攤了攤自己的手，段青指了指自己身後依舊還在不斷緩慢接近放大的浮空高塔：“你們完成的時間越快——”

    “你們與神域之間的距離就會變得越近。”

    用最後的這句話激起了這些部族戰士們的最大熱情，段青隨後也不再理會這些大吼着開工的人影共同組成的熱鬧景象，退到了草原一邊的他此時也背負着自己的雙手，向着高塔所在的方向遙遙望去：“獸潮還是沒有任何的動作……難道真的是因爲被中央部族的領地嚇住了？”

    “……”

    “當然也有可能是佔據了足夠的地盤，不打算繼續擴張自己的領地了……以那些獸羣的首領們之前表現出來的一定智慧，和它們一貫以來的行動方式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

    “……喂。”

    在意於自己身側的那名女子一直沉默不語的反應，段青終究還是摸着鼻子尷尬地笑了幾聲：“你不會還在爲先前的事情而生氣吧？語殤平時就是這樣，她沒有什麼惡意的。”

    “我知道。”悶悶地說出了這聲回答，名爲雪靈幻冰的白髮女子低着頭將身體扭到了一邊：“我只是有些痛恨無能的自己而已。”

    “力量和強弱向來都是相對的，也許今天她比你強，也許明天你就超越她了。”手指的指尖冒着符文的火花，段青嘆息着撇了撇自己的嘴角：“技巧、心理狀態、臨場發揮、場外因素……很多細微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爲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關鍵，並不能真正證明你比別人差多少。”

    “你或許可以說自己應該將這些因素盡數掌握在內，但這是職業選手和嚮往變強的人才會考慮的事，你大可不必強逼着自己去做到這些。”收起了自己的嘆息，段青將同樣收起的目光落在了雪靈幻冰的身上：“當然我也不會刻意干涉，若是你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不可一世的高手，我倒是可以再稍微教你兩招這方面的東西。”

    “……不用了。”

    似乎明白了對方話語中隱藏的含義，擡起頭來的雪靈幻冰搖着頭回答道：“那不是我最終想要追求的意義。”

    “別急着下定論，人可是會變的。”段青笑着阻止了對方想要再度開口的動作：“人生無常，每一個生命階段所追求的目標和希望得到的東西都會有所變化，或許等你真正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一下，你就不會再有這麼大的執着了。”

    “我可不像你所說的那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方向，凝眉望着灰袍魔法師的雪靈幻冰面色也再度變得強硬了起來：“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唉。”

    手邊不斷凝聚變幻的魔法符文在一陣波動和異常中漸漸消散了，心情起伏不定的段青再度發出了一聲苦笑：“好吧，那我們再稍微談一談接下來的事情——你當過裁判麼？”

    “什麼裁判？”

    “畢竟我們現在可是自稱神使使者的人，若是計劃順利，接下來適合我們充當的角色位置可不多。”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段青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依照現在的情況，我們這些個冒險者很有可能要把這場大戲一直唱下去，尤其還是在這些虛擬世界原住民面前，這份戲碼唱起來難度也會更高。”

    “我之前只有當過選手的經驗，沒有當過裁判的經驗。”搖了搖自己的頭，一手搭在腰側的雪靈幻冰甩動的長髮卻是連同那份自信的笑容再度展現出來：“但是——別忘了我也曾經是楚家的繼承者，在天翔公司當過幾年高管的人。”

    “在如何充當上位者端架子擺派頭這方面，我還是比較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