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 遊牧

    “你們不是這個大陸的人？”

    一道道的火焰軌跡划着令人炫目的光芒在這支小隊的面前呼嘯經過，將綠草點燃的箭頭隨後也在狼羣的中間掀起了越來越多的沖天氣浪，環繞在這片區域周圍不停奔跑的那些灰色的狼影似乎也真的懼怕這些火焰的出現，躲避這些火焰與狂風的包圍隊形也有了鬆散的徵兆。順着這些火箭軌跡飛來的方向，一道道騎在馬上飛馳而來的騎兵人影也由草原邊緣的盡頭處迅速逼近，他們用彼此的大聲呼應與明晃晃的刀鋒將狼羣徹底嚇散到了周圍，想要幫助段青等人而伸出的手卻是陡然停在了半空中：“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嘛——”

    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還未收起自己施法動作的段青於一段時間的猶豫後選擇說出了實情：“我們是從西邊過來的。”

    “西邊？”眼中的懷疑之色變得愈發濃重，身穿繁複花紋的旅衣、頭上還綁着一條髮帶的男子緊盯着段青等人的視線向着西邊的方向微微偏移了少許：“你指的是我們現在的西邊？可是那邊——”

    “蘇爾圖！蘇爾圖！”

    未等他說完自己的話，由西邊奔馳而回的另一名騎手身手矯健地由馬背上跳了下來：“橋，橋！”

    “西邊的自由之橋出現了！這次看上去像新的一樣！”

    依舊還在驅趕着狼羣的騎兵部隊隨着這句話的出現而掀起了一陣驚呼的聲浪，原本各自神采奕奕的表情裏此時也帶上了不可置信的驚訝，擋在段青等人面前的這名看上去像是遊牧民族的人隨後也按捺住了自己想要向西邊奔去的念頭，轉而將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這幾名人類的身上：“也就是說，你們是從橋的那一頭過來的？”

    “算，算是吧，啊哈哈哈哈。”完全無法預測承認與否認各自可能產生的後果是什麼，撓着臉頰的段青只好將自己的頭暫時點了下去：“我們也算是在海上堅持了很久，經歷了不知道多少的風雨和驚濤駭浪才跑到了這個地方來……呃。”

    “如果可能的話，能否向我們稍微介紹一下這裏是什麼地方麼？”

    他眨着眼，無辜的視線此時也配合着舉起的雙手而呈現在了一衆騎兵部隊的正前方，那同樣放下了各自武器的朝日東昇與格德邁恩等人隨後也被看上去像是領頭之人的遊牧民族納入了自己的視野，矗立在馬上的身姿半晌之後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動作：“好吧，異邦人。”

    “跟我們來。”

    呼喝的聲音與迅速升起的馬蹄聲隨後迴盪在這片草原的周圍，因爲火焰的熄滅而嫋嫋升起的炊煙隨後也與無數留守在附近的那些騎兵們依舊還在收拾戰場的動作而向翠綠色草海的上空飄蕩，被先前的箭雨釘死在地面上的一些草原狼的屍體隨後也在段青的面前被一具具地擡走，其中一些不太完整的屍體甚至已經被這些看上去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現場分割成了幾塊：“唔，傷口看上去非常整齊呢，只可惜分割的位置不對。”

    “嘖，毛皮也被燒灼得不像樣子……所以我早就向蘇爾圖提議過，不要用異邦人提議的這種東西！”

    “可是這的確對狼羣的喝退擁有神奇的效果，有了這些火箭之後，我們的傷亡也的確降低了很多……”

    “但我們的收成也變得更少了！與狼羣搏殺乃是那蘇一族的榮耀！克爾克的家裏掛着的七匹狼的狼皮記錄，到現在都沒有人打破呢！”

    “聽起來有那味了。”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被押送在最中間的玩家小隊裏的格德邁恩率先發出了自己的感嘆：“說起草原，自然應該聯想到遊牧民族啊。”

    “這至少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我們的前進方向有着落了。”人羣中的段青隨後也側着身子發出了自己悄然的聲音：“有人煙代表着有羣落，有羣落代表着有根據地，所謂的冒險都是先從一個村莊作爲出發點開始的，只要能解決我們現在的處境問題……呃，這位閣下？”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他試探着向走在最前方的那名領頭的遊牧人發出了自己的提問，臉上也換上了一副恭謹的面容：“這位……蘇爾圖先生？”

    “叫我蘇爾圖就可以了。”回頭望了段青一眼，被稱爲蘇爾圖的那位遊牧人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至於我們要去哪裏……”

    “當然是我們那蘇族的部落。”

    他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指向前方的神情中也充滿了自豪與興奮的神色，藉着風聲灑落下來的陽光也由這位綁着頭帶的男子伸出的手指之間穿過，斑駁有致地與段青等人投遞而上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這片區域，還有這片草場，現在都是我們那蘇一族的地盤，雖然上天賜予我們的這片草原地處偏僻，但是我們的雨水充沛豐裕，我們的牛羊健壯肥美——啊。”

    “或許你們還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是你們馬上就會明白，異邦人。”他收回了自己的動作和目光，轉而向着段青等人的方向垂落下了自己的視線：“你們幾個，會騎馬麼？”

    “呃，先不說會不會的事情，我們隊伍裏可是有很多傷員的。”有些尷尬地面對着對方邀請一般的期待神色，段青向着自己身後如同被押送的幾名玩家所在的方向介紹道：“讓這些人現在騎馬，技術上可能有些困難。”

    “但是這樣一來，趕路就成了大問題。”蘇爾圖的爲難聲音也隨之響起在段青的左右：“畢竟噶爾巴這裏的草原都非常廣袤，想要返回我們的部落，路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走完的呢……納戈，烏吉。”

    “你們負責處理吧！”他大手一揮，向着段青等人所在的後方同樣將他們圍起來的那些騎兵們示意道：“把他們帶上！我們得在太陽升到最高處之前趕回去！”

    似乎並沒有這位領頭人的熱情與友善，領命而來的那幾名被點到了名字的騎兵隨後不由分說地將段青等人所組成的小隊從腳下的野草間撈了起來，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健壯馬匹也隨着聲聲的呼喝而向着遠方的草原深處擴散，以那位蘇爾圖爲首向着縱深的方向疾馳而去。向着同伴們使出了“不要反抗”的臉色，同樣被裹挾在馬背上的段青隨後也被這羣力大無窮的騎兵們不斷地丟來丟去，有些頭昏眼花的他最終也在靠近最前方的某位騎兵身後暫時穩定了下來，如同牲畜一般摺疊在馬背前後的腦袋前方也率先傳來了蘇爾圖的聲音：“你是他們的首領？”

    “不是的，那位女性才是。”向着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段青勉強維持着自己的笑容：“我只是話比較多，也比較擅長交涉而已。”

    “也就是使者，是吧？你們這些異邦人就是喜歡搞這一套。”那蘇爾圖領銜在最前方的身影微微偏移了少許：“不過這個女人的確非常美麗，氣場也與周圍的人不同……唔，白色的頭髮，即使是在那些巫術部落羣中也非常少見呢。”

    “這附近還有其他的異邦人麼？”忍者自己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段青那鐵青的臉色上緩緩地擠出了一抹笑容：“他們也是像我們一樣的冒險者？”

    “冒險者？啊，好像確實有這樣的稱呼。”

    單手牽着面前的繮繩，疾馳在草原上的蘇爾圖狀若無視地捻起了自己的另一排手指：“不過那都是族長接見的人物，我們這些部族男兒們沒怎麼見過，但若是用我們自己的標準來評判的話，他們似乎並不能讓我們列入‘男兒’的行列。”

    “就像現在的你們一樣，哈哈哈哈哈！”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可笑的事情，這位領頭的遊牧人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腿腳都沒有我們的胳膊粗壯，也沒有任何打鬥的本事，爲什麼族長對他們那麼恭敬呢？不明白不明白！”

    “能稍微向我們介紹一下那些人的模樣麼？”鐵青着一張臉的段青擠着笑容低聲說道：“或者是他們的名字？你們有聽到麼？”

    “沒有聽到，聽到了也忘記了。”毫不在意地一揮手，蘇爾圖的視線也收回到了前方的草原當中：“畢竟是噶爾巴，前來此地的旅人本來就少得很，我們也沒有與那些大部落相互爭鬥的意思，待在這裏對我們來說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唔。”

    “馬上就要到了呢。”

    他低了底自己的頭，似乎正在向着不斷向後飛退的草原前方探視着：“小的們！再加把勁！”

    “哈！”

    洪亮的應和聲隨後將段青的耳朵又震出了一陣嗡鳴，那閃耀過自己面前的碧綠色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難以辨認，迎着呼嘯風聲的他勉強擡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斜掠的草坡不斷向上之後陡然映現出來的無數稀疏的帳篷相互連接在一起的村落般景象。遙遙出現在陽光灑落而下的金色草原遠方，冒着一條條青煙的那些帳篷之間此時也有隱約的人影在來回走動，其中一些守候在最邊緣塔樓之上的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蘇爾圖的到來，舉着弓箭在向他們努力地招手：“喂——！喂——！”

    “喂——”

    悠長的呼喝聲隨後也由蘇爾圖這邊發出，那似乎聽不到任何迴音的呼喝聲此時也在翠綠色與湛藍色所組成的地面與天空之間開始遊蕩，完成了某種簡單招呼的遊牧人頭領隨後也笑着轉過了頭，向着沐浴在草原風聲之間的段青等人大聲示意道：“歡迎來到我們的部落，那蘇！”

    “以上天的名義保證！你們一定會喜歡上這個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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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生長得非常茂盛的野草在接近那片營地的時候終於出現了一些人爲的稀疏現象，遍歷在附近的腳步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多了，與蘇爾圖等人身着的衣物同一風格的部族男女們也隨着這支遊擊部隊一般的騎兵的進入，漸漸地呈現在了段青等人的面前。淡淡的野草清香也隨着這股不同於大自然的人間煙火的出現而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不斷發出的肉煮與燒烤食物的時候所特有的美味，正在準備着這些食材的人們也隨着無數騎兵部隊的到來，將部落中略顯單薄的氣氛逐漸鼓舞了起來。

    然而這些氣氛似乎與段青等人沒什麼關係，被丟棄在部落角落中的他們此時也呈現出一股無人問津的狀態。

    “哎喲喲喲，這些鄉鄙粗人們都這麼沒有禮數的嗎？連重傷員都不知道好好對待一下？”

    捂着屁股從草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忍痛的朝日東昇晃着自己的獨臂低聲嚷道：“還真以爲我們好欺負了是吧？”

    “在沒有搞清楚這裏的生態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回答他的則是雪靈幻冰一臉低沉的警告：“而且這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你指的是我們正好可以探查一下情況這件事麼？”扶着被摔痛的腰部，段青隨後翻了翻自己的白眼：“雖然那個叫蘇爾圖的目前還沒有把我們當成可疑人士，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啊。”

    “同意。”捂着自己的盾牌，守候在角落裏的格德邁恩小聲回答道：“我們現在還面生得很，隨意打探消息可能會被對方認爲是敵對舉動，所以——”

    “老老實實待在原地是最好的選擇。”

    向着身後的那座沒有動靜的帳篷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段青總結一般地說出了最後的話：“再等一等吧，過會兒說不定就會受到邀請了。”

    “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抓緊時間恢復一下傷勢。”他指了指其餘人所在的方向，視線也最終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夢竹周圍：“你也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自從重新醒來之後，這大概是頭一次我們可以好好休息的時機，等我們都恢復一下之後——”

    “你也有的是機會查驗你想要查驗的事情。”

    他望着遠方躲在營帳之間的幾雙隱約偷瞄過來的視線，同時聲音悄然地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