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2 轉瞬即逝，最後之敵

    就像是被擠壓到極致的空氣一次性釋放開來，位於高塔上空閣樓內的平靜昏暗隨着空間坍縮的結束化作了噴涌而出的巨大風壓，吹盡到戰場四周的龐大能量餘波隨後也如同海潮一般由青靈冒險團衆人的腳下一閃而過，揚起的地板與磚石碎片也重重地擊打在了被衝倒的這些飄零飛散的身體之上。龐然大物徹底翻倒在地的沉重感覺隨後也由閣樓的正中央出現，被無數石屑碎片打得血量掉了一截的段青隨後也苦笑着擡起了自己的頭，站在爆發點正中心的那名龍族的女子此時也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逐漸收起了向前推掌的姿勢，以狂潮漸落之後平息安定下來的背影顯現在了他的眼底：“連空氣都出現了反噬……還真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最後一擊啊。”

    “它死了？它真的死了？”屬於朝日東昇的驚呼聲音隨後也響起在側前方的角落，渾身顯現的傷痛與倒灌的海風此時似乎也無法阻止這位玩家大呼小叫着蹦跳上前的腳步：“我們打贏了？連這種敵人都能打贏？”

    “反正是虛空獸，說不定還真的能變成無頭騎士再爬起來之類的。”蹣跚着跟在對方的身後，同樣走上前來的格德邁恩也發出了一聲嘆息：“求求你們不要再豎旗子了，趕緊收拾收拾戰場離開這裏吧。”

    “沒錯，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嘴裏說着這樣的話，名爲雪靈幻冰的白髮女子隨後也小心翼翼地朝着與那道龐然大物映現在一起的龍族女子靠近了過去：“只要對方還具備空投虛空獸的能力，我們這個地方就無法稱之爲安全，現在大家都已經傷痕累累，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藏身之地的話——呃，芙拉女士。”

    “您沒問題吧？”

    拉近的距離讓雪靈幻冰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快速向前的腳步也隨着她急匆匆伸出的手而停在了芙拉搖晃的身軀差一點摔倒的正後方，堪堪被扶住而免於倒下的龍族女子隨後也拍了拍雪靈幻冰用盡全部力氣撐住自己的手掌，像是示意自己沒事一般緩緩地恢復了正常的姿勢：“吾——我沒事，只是剛纔使用了本源之力以後勞累過度而已。”

    “我原來還以爲這裏又要開一個虛空的裂隙呢。”似乎是同樣發現了這一瞬間的異常，拖曳着步伐同樣走上前來的段青笑着低聲說道：“果然是黃金龍族特有的空間支配之力才能做到的事情麼？你把那人馬的頭顱送到哪裏去了？”

    “隨意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揮了揮自己的手，芙拉的目光也隨着她轉身的動作而重新落回到了段青的身上：“被挪走的空間原本不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反噬之力，它們造成的熵能會在目的地全部釋放出來，半徑超過一米的話，震盪或許也要比我強行壓制之後所造成的震盪大得多。”

    “不過這不是你我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不是麼？”她的臉上綻放出了微笑，視線也隨之落在了段青手中提着的那枚金屬火箭筒表面：“你們這些冒險者每次都能展現出令我眼前一亮的驚喜呢。”

    “只是先前半成品的改進而已。”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段青將手中還未完全降溫的金屬圓筒向前示意了一下：“經過了海上列車旅行時間的嘗試和改進，現在這門炮已經不會隨便炸膛了，可惜在使用上依然是單發型，打完了就只能找機會重新裝填……”

    “比起那些曾經在其他人類手中見過的玩具，你的這個發明的破壞力明顯要強得多。”指了指倒下的人馬後肢顯露出來的那枚爆裂的空洞，芙拉將略顯疲憊的視線轉向了遠方同樣被那道射擊所貫穿的高塔牆壁上：“是使用了特殊的推動手段？還是在射出的子彈上動了手腳？”

    “我可是正宗的魔法師和鍊金師，改進自然也會使用魔法的手段。”不同於雪靈幻冰表現出來的恭敬，段青此時的面色也顯得隨意而又自豪：“當然，現在的設計理念和魔法運作機制只是符合我的使用習慣而已，還遠未達到能夠被任何人隨意使用的程度，身爲空間能者的你，本來也應該看不上我手裏的這些小玩意兒才對吧。”

    “當然，無論是魔法能級還是威力能級，都比真正的高級元素之力差很多。”搖了搖自己的頭，芙拉的嘆息聲隨後也在段青與雪靈幻冰的面前低沉響起：“若是其他的龍族，或許不會對你的這些發明多看一眼，但正在遍歷大陸四處的我，終究還是充滿了自己的好奇心呢。”

    “有機會我們可以再好好聊一聊這件事，畢竟我對空間之力運用在這種武器上面的可能性也非常感興趣。”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將金屬圓筒隨意丟進了自己空間袋中的段青隨後朝着身後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當務之急還是需要能夠解決我們隊伍裏另一位成員身上的麻煩，也希望擁有這份力量的您能幫我們看一下。”

    “……這就是她？”

    泛着金色光芒的視線落在了遠方的薇爾莉特所在的位置，芙拉那雙纖細雙眼之上的修長睫毛也隨着挑動的面色而上下翕動着：“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她。”向前微微走了兩步，側着身體的段青隨後也在隱約傳來的呼嘯聲音中擡手微微示意：“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你能使用你的空間之力，驅散環繞在她身上的這些虛空的污染。”

    “的確是非常嚴重的污染，連骨髓都已經完全滲入了呢。”瞬間出現在了薇爾莉特的身前，俯身低頭的芙拉緊緊地盯着這名渾身皮膚盡染的紫發女子看了一陣：“魔法迴路也已經被完全破壞，靈魂也被虛空所侵蝕了也說不定——”

    “她的靈魂還在？”聽到了這句話的段青卻是大喜過望地擡起了自己的腦袋：“也就是說……她還活着？”

    “雖然使用的力量種類和方式不同，但只要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應該都能看出她此時的身體狀態吧。”擡頭望了望高塔的四處，這名金髮披肩的女子隨後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難道這座高塔的主人沒有向你們作出同樣的解答？”

    “莫爾納先生沒有提及存活的事情，倒是對可能造成這種傷勢的原因進行了分析。”未等段青再度開口說話，一旁的雪靈幻冰卻是率先說出了這個答案：“我們現在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也就是這些無法驅散的虛空能量是外面那個傢伙所帶來的。”

    “在虛空能量有人指使和控制的情況下，薇爾莉特的傷勢一直沒有任何好轉。”咬了咬自己的牙齒，段青隨後也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再度低頭說道：“以你對空間的統治力，肯定有什麼可以強行剝去這些虛空能量的辦法，對嗎？”

    “儘管我現在很虛弱，不過考慮到你們曾經努力幫助過我的那份恩情，我可以稍微嘗試一下。”由段青此時的視線中品嚐出了誠懇與期待的意味，沉默了片刻的芙拉動作緩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虛空的隔離是一件非常耗費心神的工作，刻意的附着物就更是如此，我需要極度的精神集中和極度的安靜，你們——”

    “能做到麼？”

    夾雜着命令的徵詢眼神隨後落在了周圍其餘玩家們的身上，很快也在段青點頭的動作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面色一鬆的芙拉隨後也再度翹了翹自己的嘴角，擡起的雙手也隨着這份笑容的出現而貼在了眼前紫發女子的正上方。光線的扭曲隨着一層層空間的波動而在段青和雪靈幻冰兩個人的面前顯現，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一層層環繞在薇爾莉特身體表面的黑色環流在空間之力的作用下旋轉沸騰的詭異光景，感受着這股詭異氣息開始發散的段青也急忙擡起了自己的頭，朝着依然還在前方人馬BOSS倒下的位置上躥下跳的那幾道人影喊去：“收拾得差不多了嗎？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趕緊給我回來！我們要繼續守在這裏！”

    “啊？不是還說要趕緊換地方嗎？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轉機近在眼前，怎麼可能允許失敗……少廢話，這是命令！”

    “好吧好吧，我們會陪着你們一直打到陣亡的，不過在此之前，讓我再採集兩份BOSS身上的材料……嗚哇！”

    牆磚的碎裂聲伴着不斷響起在高塔之外的呼嘯而朝着塔內的空間轟然爆發，連帶着還未反應過來的朝日東昇幾個人的身影一同掀飛到了閣樓的四處，由先前被段青射穿的那道細微空洞此時也在這道爆炸的景象裏擴散變大，將塔外正在不斷爆發着能量衝擊與激烈戰鬥的毀滅景象呈現在了段青的面前：“哈哈哈哈哈！原來你的法師塔是這副模樣的嗎？”

    “你將虛空的造物不斷投入我的法師塔內，難道就僅僅是期待着它能破壞這些普通的牆壁？“

    “普通的牆壁？別以爲你的伎倆能夠瞞過吾等的眼睛！”

    呼嘯的風聲隨着大笑的接近而變得愈發強烈，將被能量爆炸擴散開來的空洞附近的一切全部吹飛到了一旁，用力抵擋着這些狂風的段青隨後也急忙擋在了芙拉與薇爾莉特兩個人的身前，緊緊地盯着那道首次距離他們如此之近的那道模糊的黑色人影：“吾等早已在暗中試探過數次，這座高塔的牆壁表面充斥着某種未知的力量，雖然未能探知到這股力量的來源，但是那無疑是你先前用來抗衡吾等、阻擋吾等與虛空世界的主要源頭之一。”

    “但是現在，構成這份力量的法師塔已經出現了漏洞。”難以目視的模糊人影在擴張開來的空洞前猶豫了片刻，漂浮在空中的身體隨後也與不斷倒灌着狂風的塔內昏暗緩緩融合在了一起：“虛空的滲透無孔不入，任何的漏洞在吾等的面前都將無所遁形，你們所想要隱藏的任何祕密，也都會在這個漏銅之下完全暴露在——嗯？”

    “果然是她。”

    扭曲的景象在這道模糊的人影逐漸飄入的空間後方拖曳顯現，宛如泥漿一般的污穢昏暗緊接着也伴着空間規則的錯綜交匯而充斥在了那處剛剛飄過的洞口外側，由那一側的更外圍橫衝而來的無數魔法能量隨後也在他轉身撇下的最後一眼中消失於無形，將洞口剛剛連接而成的高塔內外再度分割成了兩半：“爲了阻止吾等的降臨，在虛空中騷擾了吾等如此之久的時間，最後被吾等連同整個虛空撕裂成了碎片，但卻沒有在最後的空間崩塌中毀滅——”

    “僥倖只能讓你的存在多持續片刻的時間，它無法改變你最終的命運。”虛空的星光與紫黑色的煙氣開始以那個方向爲中心向着四周的牆壁逐漸取代，連帶着那道指向薇爾莉特的模糊人形都開始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吾等的降臨便是毀滅的代表，沒有人能夠真正阻止。”

    “這一次恐怕真的混不過去了。”望着越來越近的那些蔓延而來的虛空氣息以及四肢間傳來的愈發不真實的漂浮感覺，重新退至眼前的雪靈幻冰頭也不回地低聲說道：“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東西嗎？能夠解決這個終極大BOSS的終極祕密手段？”

    “就算真的拿命去堆，死掉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皺着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苦笑出聲的段青隨後也將自己一直不斷觀察着那些虛空氣息蔓延而來的視線漸漸收回：“準備好後事吧，虛空的種族應該不是現階段的玩家能夠對付的敵人，我們的損失恐怕也不是幾個強力幫手那麼簡單，如果靈魂也遭到虛空污染的話——糟了！”

    啪。

    近在咫尺的虛空氣息在即將接觸段青等人的前一刻忽然幻化成爲數道觸手般的黑色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被段青等人擋在後方的薇爾莉特襲擊而去，捲曲的混亂能量衝擊隨後也在率先即將遇到芙拉一動不動的背影前化作潑濺的泥水，與那道金色的身影展開的金色能量平面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