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3 縛靈儀式

    “……”

    一時間失去了自己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的莫爾納隨後將自己的身體轉向了這座燈塔的正西方：“一座城市呢……呵呵。”

    “另一個我聽上去還真是能幹。”就像是發出了自嘲一般的微笑，低下頭來的他發出的嘆息隨後也變得低沉了幾分：“如果是用一座城市的規模來考量的話，能量的收集應該已經足夠了。”

    “所以那所謂的莫爾納之星，其實就只是一座大型能量收集法陣？”段青適時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十二王座的候選者，甚至是自由之城的城主，實際上也都是爲那座魔法陣傳遞能量的人？”

    “那些王座擁有者所擁有的寶珠，其實也只是能量收集之下的產物？”雪靈幻冰也同意似的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們所使用的星座設計在自由大陸的任何地方都沒有見過，原來連來歷都跟其他人不一樣呢。”

    “抱歉打擾了你們之間的談話，不過——”

    淡然的聲音隨後成爲了兩個人這段談話之間的不諧音符，同時也將舉着雙手的那道高大的身影舉手發言的動作顯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你們能否稍微正式地說明一下你們剛纔所說的內容？所謂的能量收集法陣是？”

    “自由之城是連接着自由之橋另一頭、位於自由大陸最東端的一座城市，建立於新曆元年之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段青終究還是將起身行禮的動作重新擺了出來：“至於其中的莫爾納法陣……”

    用簡短的方式將他們此次出發的起始城市現在的情況介紹了一下，段青的聲音隨後也不斷地迴盪在這片狹小而又昏暗的閣樓當中：“……十二王座後來便將這些啓動的寶珠傳承到了今天，我們所瞭解到的情況就是這些，至於這座位於自由之城內部的法陣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用途，我們冒險者們也正在調查。”

    “在你們所描繪的那座城市裏，存在着一座巨大的魔法陣。”點了點自己的頭，高大的魔法師身影隱藏在兜帽之下的黑影中又一次閃出了兩道金光：“魔法陣運轉的時候，整座城市會被籠罩在特殊的防禦結界當中，用以抵禦外敵的攻擊……唔。”

    “你們的手上有沒有那些所謂王座擁有者的印記？”他的話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再度回到了段青的面前：“能借給我看一下嗎？”

    “我們曾經擁有過，現在已經失傳了。”用眼神相互確認了片刻，屬於雪靈幻冰的聲音隨後在段青的身側響起：“不光是我，許多其他王座擁有者所擁有的寶珠現在應該都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想要重新啓動那座魔法陣，在我們這邊看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對。”

    “你們描述中所提到的那些寶珠——我還未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到過這樣的魔法物品。”站在原地沉吟了一陣，自稱莫爾納的高大魔法師隨後用淡然的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根據你們的描述，我倒是查詢到了類似的使用方式和存在，在遠古的魔法時期還未完全興盛起來的時候，自由大陸上就曾經有人使用過用這種方式爲大型魔法陣賦予更多的定義。”

    “其名爲縛靈儀式。”他說出了一個段青等人從未聽說過的詞彙，位於兜帽之下的臉面部分彷彿也開始有光芒在閃爍：“將各式各樣的力量和魔法元素封入寶石，然後借用特殊的排列組合觸發它們的力量，根據排列和觸發的順序，儀式所產生的功能和效果都會有所不同。”

    “縛靈……儀式？”

    順着對方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段青眼中的光芒也隨着自己口中的疑惑之聲而開始閃爍：“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所謂的莫爾納之星，其實是你所認識的這個什麼縛靈儀式的一種嗎？”

    “我沒有足夠的證據，也沒有辦法向你們進行詳細的說明。”莫爾納回答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笑意：“但如果是我在千年之前抵達了大陸，並且需要想辦法將能量輸送回這裏的話，我多半也會採用這種方式呢。”

    “前提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他的聲音停頓了一瞬，似乎是注意到了段青和雪靈幻冰兩個人臉上同時顯露出的錯愕之色：“大型定義式魔法陣的確有利於解決能量傳輸過程中可能發生的各種問題，但是產生的聲勢和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建造所耗費的資源和時間也難以估量，與能夠得到的效率和結果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莫爾納先生是一名學識淵博的魔法大師，您的見解和博識一定也比我們要強得多。”

    昏黃的燈光與外界不斷刮過的昏黑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時也正帶着無盡的呼嘯風聲呈現在閣樓一角的小窗之外，屬於段青的話音隨後也在一段時間的呼嘯風聲之下響起，與搖擺的燈光一起顯現的躊躇表情此時也映現在了莫爾納還待繼續介紹的動作之外：“有關莫爾納之星——縛靈儀式的事情，您所知曉的知識也肯定比我們要多得多。”

    “依照您對那座法陣的認知，那座法陣現在還有重啓的可能嗎？”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望向眼前那抹高大身影的目光此時也開始變得鄭重了起來：“在缺失了寶珠的現在？”

    “當然沒有問題，畢竟我們現在急需能量。”用奇怪的眼神望了灰袍魔法師一眼，莫爾納回答的聲音顯得理所當然：“只要弄清其中的原理，仿造出一兩個魔法寶珠之類的事情還是非常簡單的，能量儀式的啓動也並非需要全部的寶珠，只要重要的節點能夠全部激發並啓動的話，儀式的效果就可以發揮出80%以上——”

    “什麼！？”

    未等對方說完這番話，屬於段青的驚叫聲就迴盪在了空中：“真的能夠重新啓動？那，那他們——”

    “嗯？”

    望着段青與雪靈幻冰相顧沉默下來的陰沉模樣，站在他們面前的莫爾納終於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有什麼問題嗎？難道你們不是前來協助啓動這座法陣的？”

    “自由大陸上的莫爾納早就已經消失了。”

    似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整理自己的情緒，段青的氣息最終隨着緩慢的開口而顯得起伏不定：“我們從未見識過自由大陸的那位莫爾納的行蹤，他的生死更是無人能知，自由之城和十二王座現在也成爲了那位先行者的遺產，被後世的萊納等人繼承到了今天。”

    “那座城市，以及屬於那座城市的能量法陣，現在都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手中。”他定定地望着前方那名身材高大的身影：“就算真的能夠啓動，現在多半也已經被用作了其他的用途了。”

    “……所以這才是我一直沒有得到能量的原因？”

    兜帽之下的亮光中隨後傳來了平靜的感覺，以及屬於莫爾納失去了一開始熱情與溫醇的淡然聲音：“不是因爲魔法管線出現問題，也不是因爲能量法陣無法啓動，而是因爲有人將原本應當屬於‘我’的能量據爲了己有？”

    “現在還不清楚那座法陣是否被改造，這也只是我們自己根據情報推理得出的結果。”注意到了段青一言不發的模樣，雪靈幻冰代替對方作出了這樣的回答：“我們拼命衝破封鎖來到這裏的理由之一，也是爲了弄清這個問題的真相和答案。”

    “那座巨大城市的魔法陣——現在被稱爲縛靈儀式——它的存在，以及它所連接的奇蹟之橋，我們想要看到它所連通的盡頭。”說到這裏的白髮女子已經全然不顧段青之前一直避諱的相惡語氣，表情也隨之變得冷漠了起來：“本來我們還做好了面對更加殘酷戰鬥的準備，沒想到——”

    “沒想到在盡頭看到了我。”高大的黑影用這樣的聲音代替雪靈幻冰說出了那份回答：“你們以爲我是主導着你們自由之城和自由大陸上戰爭的人，也就是你們所謂的‘幕後主使’，是嗎？”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沒有如同段青和雪靈幻冰所想象中的那般生氣或者憤怒，高大的魔法師在一段時間的沉吟之後再次恢復了一開始的溫醇話音：“我的確是這座無盡之橋的管理者，也是尋求鉅額的魔法能量能夠傳輸到此地的發起者，雖然這已經是千年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但即使是無法預料大陸發展的我，對最終導致這樣的情形也負有一定的責任。”

    “我只是沒有想到，有人真的能夠從另一個我的手上奪走這些能量資源。”微微低了低自己的頭，高大的魔法師身影用頭上的兜帽將映現在臉面處的光芒遮擋住了幾分：“我同樣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果真還有能威脅到我們的存在。”

    “假設真的有人打敗了您的分身，或者使用其他的方法拿到了莫爾納法陣的使用方式。”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段青小心翼翼地注視着陷入了沉思狀態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他們是不是就有辦法啓動這個魔法儀式，將積藏在其中的能量全部納爲己有？”

    “當然……可以做到。”與之前相同的答案再度出現在了莫爾納的口中，只不過這一次他回答的語氣裏已經失去了先前的自信和肯定：“既然我可以做到，那自然也會有更多的魔法師可以做得到，畢竟縛靈儀式並不是值得一提的高深技巧，唯一可能造成麻煩的就是排列的破解和僞物的仿製……”

    “這可能不是一個好消息。”朝着相互對答的兩個人各自所在的方向來回看了看，雪靈幻冰的眉頭一點點地皺了起來：“我們已經毫無辦法了？”

    “復辟者十有八九已經拿到了類似的手段。”

    衝着對方擺了擺手，段青轉向這邊的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下來：“只有胸有成竹的人才會用這麼直白而又暴力的手段佔領城市，否則他們根本沒有耗費這麼多資源做這件事的必要性，承載自古魔法帝國的那些知識一定也能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他們幫助，再加上隆道爾等的叛逆者的加入……”

    “這一次多半是他們贏了。”代替對方作出了肯定的回答，雪靈幻冰也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也罷，他們已經接連在雷德卡爾和塔尼亞連續輸了兩陣，這一次就算讓他們扳回這一城吧。”

    “讓他們贏一場也不算什麼，但這麼多魔法能量的流失一定會引起更多的反應。”段青的眉頭緊鎖得越來越深：“我們需要考慮的是一些更爲深遠的問題，比如讓復辟者他們搞到這麼多的能量會有什麼後果，他們拿到這些能量究竟會做什麼之類的……”

    “等一下，如果他們真的是爲了這些能量的話，那他們爲什麼還要封鎖自由之橋並派人開始探索？”似乎是剛剛想到了這個問題，雪靈幻冰的雙眼再度開始變得明亮：“若是他們想要將能量偷走，總不能是往自由之橋裏面進行輸送吧？”

    “我與你們口中所謂的復辟者並無任何聯繫。”

    似乎是察覺到了兩名玩家一前一後悄然望向自己的眼睛，名爲莫爾納的魔法師再度將溫醇的聲音迴盪在了閣樓之間：“不過若是他們的傳遞目標是自由之橋的話，我倒是可以理解。”

    “——啊？”

    “別用這種迷惑的眼神看着我。”

    面對段青緩緩發出了這道疑惑的聲音，莫爾納話語中的笑意顯得更明顯了幾分：“他們當然不是想將這些能量送到我的手上，而是這座橋更遠的地方——嘿。”

    “你們不會真的以爲，這裏便是自由之橋的盡頭吧？”他看着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愈發震驚的面龐，伸出的手臂隨後朝着身後的方向指了出去：“自由之橋當然不是一座止步於此的橋樑，它最初的作用也與你們認知中的橋一樣。”

    “它通往大陸的另一邊。”

    明滅的燈光在這位高大魔法師的兜帽內不停閃爍，彷彿正在隨着這道溫醇話音的出現而產生同樣的起伏，說出了這番話的莫爾納隨後也無視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驚愕的表情，將自己與上方的昏黃燈光同步晃動的兜帽轉向了閣樓的側下方：“唔。”

    “好像又有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