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5 斷點

    來自四周的海風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再度歸於寂靜，將一望無垠的無盡之海延伸到天際的景象逐漸顯現在了衆人的面前，聚集在奇蹟之橋上的段青幾個人也隨着這段時間的經過而緩緩收起了各自的忙碌，蒐集和修復的動作也隨之有氣無力地收了起來：“東方快車號看上去的確沒有什麼問題，各方面的運轉也都算是良好，不過因爲之前的急剎車，魔法能量倒是消耗了許多……”

    “這問題簡單！只需要再舉辦一次釣魚大賽就可以啦！來來來，你們誰敢跟我這個塞露爾釣神一教高下？”

    “這裏沒有塞露爾號，也沒有跟你一起當海盜的三十幾號兄弟……唔，果然問題的關鍵在大橋本身麼。”

    “雖然已經幾百年的時間沒有人使用和通行過了，但這座橋的橋面看上去還算完整呢。怎麼，難道我們遇到的問題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

    趕在血量被海風扣光之前跑回到了車廂內，幾個人再度藉着陽光的溫暖找回了自己的精神，名爲雪靈幻冰的白髮女子隨後也用力地擦拭了一番自己因爲勞作而滲出額頭的汗珠，同時用探詢的目光望着不遠處依然還在整理着魔法動力裝置的段青：“話說有關這座自由之橋，我們還沒有好好研究過呢。”

    “研究？還研究什麼？”斜着眼睛望着對方，手上調整動作未停的段青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除了橋就是橋，刨去橋邊緣的那一層矮矮的石頭邊，這裏根本沒有其他值得一看的東西，你還有什麼好期待的麼？”

    “難，難道你已經搞清楚了那些魔法迴路的狀況？”雪靈幻冰的期待之色隨着她睜大的眼睛而變得明顯了少許：“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嗎？”

    “還用查麼？隨便來一個普通的魔法師，我想都能很快看出這個地方的狀況吧。”段青一臉淡然地回答道：“這裏已經一點魔法的痕跡都感應不到了，魔法迴路也已經完全斷絕了呢。”

    “完，完全斷絕？真的嗎？”

    “如果我的檢查沒有出現差錯的話。”

    漫不經心地回答了格德邁恩緊隨而至的疑問，段青的聲音隨後也如同他此時的動作一樣變得淡然了許多：“附近的元素風暴很強，可能會對我們魔法師的魔法感應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所以我才要下車，零距離對附近的魔法迴路進行觀察。”

    “其結果就是我剛纔所說的那些。”他擡了擡頭，蘊含在眼中的那份平淡的無奈也終於在衆人面前展現出了少許：“因爲車禍的關係，我們已經衝出無迴路區域很遠的一段距離了，除了能夠在某些中心橋面上察覺到迴路的碎片，其他的任何地方已經與普通的大橋無異。”

    “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尷尬。”似乎是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眼前的裝置，他用力地拍打了兩下，發出了鏗鏘作響的聲音：“儘管動力裝置還可以勉強啓動，但是眼前的這條路……說不定我們再往前走兩步，就會看到一座斷橋呢。”

    “真的假的？”擺出了向前眺望的模樣，站在車廂最前方的朝日東昇聲音疑惑地問道：“我還以爲這個副本是受系統保護——呃不對，我的意思是說，這座被魔法所保護的大橋是不會斷裂的呢。”

    “斷裂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海風中的元素侵蝕，橋柱懸浮法陣破損導致骨架坍塌，甚至是人爲破壞之類的。”段青嘆息着回答道：“還記得一直往來於無盡之海深處的那些殘存海盜嗎？他們肯定不會被這座橫貫無盡之海的大橋平白無故地攔住這麼久，一定早就找到了和平的方式打通了這裏的海路——”

    “哦，你們說的是那個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段青等人的對話，幾個人同時朝着這道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映入眼簾的則是屬於芙拉不知何時回到車廂前方的金髮身影：“說起來，我們黃金龍族在過去的時間裏也曾經抵達過無盡之海的深處，看到過一些稱奇的美景呢。”

    “什，什麼？”幾名玩家不約而同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然後將一段時間之後的驚呼聲回徹在車廂的內外：“你，你曾經見過奇蹟之橋的全貌？還有奇蹟之橋的另一頭？”

    “雖然古龍一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不再外出，但是我的長輩們還算是留下了一些自由大陸各種人跡罕至地區的觀察記錄。”金色的長髮微微地搖擺，芙拉頭也不回地聲音在衆人面前徐徐散開：“不過對你們這些凡人來說，這些故事應該發生在數百年以前，現在的情況是否還與記載中相同，也已經難以確認了。”

    “沒，沒關係，反正這座橋多半也已經近千年沒有人出入過才對。”段青急忙笑着回答道：“越多的情報對我們越有利，請告訴我們就是。”

    “在我族人的描述裏，那裏的盡頭的確是有一處斷開的區域。”宛如被金光包覆的手指指向了前方，名爲芙拉的女子伸出了自己纖細的手臂：“因爲疲勞的限制和風暴的阻礙，族人們並未穿過那處切斷區域繼續向前，但按照他們所留下的信息來看，橋面被切斷的距離似乎不小。”

    “當然，地點距離我們所在的地方應該還很遠。”她的話音停頓了片刻，然後就像是剛剛才想起了這個問題一般低笑了一聲：“短時間內你們或許是無法見到的。”

    “怎，怎麼這樣。”齊齊垂下了自己的頭，屬於朝日東昇的聲音隨後在一陣難言的沉默之後緩緩升起：“難道我們一直嚮往的無盡之橋，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終點嗎？”

    “至少我們還有機會證實這件事，也算是給一直不斷趨之若鶩的其餘冒險者們一個提醒。”格德邁恩則是同樣嘆息着直起了自己的身子：“至於他們信不信，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不同於這兩名玩家臉上展現出來的失落，白髮的雪靈幻冰一臉不甘地揮舞了一番自己的拳頭：“在沒有見到這座橋真正的終點之前，我不會停止自己的腳步。”

    “你說是不是，段——臨淵斷水？”就像是在尋求支持一般，她轉身望向了段青所在的方向：“你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在這個地方止步吧？”

    “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指了指看上去依舊無窮無盡的前方，段青的動作此時卻是變得遲疑了起來：“人我們還沒有找到，怎麼可能現在就撤走？儘管現在是平行空間的狀態，但只要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希望，我們就不會從這裏回頭的。”

    “而且有關這座橋與自由之城的聯繫，以及這座橋可能存在的祕密，目前的我們倒是有可能得出一些結論了。”他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皺起的眉毛也隨着這個動作而舒緩了幾分：“魔法能量或許在這幾百年以來一直沒有停止過供應，只不過因爲大橋年久失修的緣故，這些魔法能量被斷掉的迴路阻隔在了半道上，也就是說——”

    “芙拉，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得到答案。”所有人聚集而來的目光裏，他擡頭向着前方的金髮背影再度出聲問道：“那座橋的斷點，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建築或者特殊的設施之類的？”

    “有啊。”

    似乎對段青此時所提出的這個問題早有預料，芙拉毫不遲疑點頭的話音裏帶上了幾分更爲明顯的笑意：“按照族人的描述，那裏存在着一座不明用途的建築。”

    “用你們凡人的知識來描述，那應該是一座燈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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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左一點，再往左一點——好！停！”

    “呼，呼，呼，呼……怎麼樣？這一次的方向總該對了吧？”

    “唔，好像還是有點偏啊。”

    時間來到了這一天的下午時分，剛剛恢復過體力的青靈冒險團玩家們終於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勞動，只不過這一次的他們所負責的已經不再是修復橋樑迴路這種不靠譜的工作，而是開始將歪斜的單節列車車廂重新推回到正常的方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錯覺還是因爲別的什麼，我總覺得這個方向還是有些不對……唔，是不是應該往右偏一偏啊？”

    “啥？還要往右偏一偏？你知道我們剛纔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把它推過來的嗎？現在又要推回去？當我們都是猴子來耍不成？”

    不顧自己沐浴在海風的吹拂中，站在車廂外的朝日東昇梗着脖子開始了自己的抗議，已經因爲之前的高強度勞動而氣喘吁吁的巨斧戰士此時也已經累得直不起腰，看似振振有詞的聲音此時也因爲舉不起胳膊的動作而變得虛弱了幾分：“就算不是用真正的金屬做的，這鐵殼子的重量應該也已經超過百噸了吧？”

    “不是有懸浮法陣幫你們減輕重量麼？”段青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而且前面的重活都已經幹完了，現在只是輕微的校準工作……”

    “‘輕微’的校準工作？說得輕鬆！”已經站在了同一戰線上，同樣負責推動車廂的格德邁恩此時也扯起了自己的嗓子：“我們已經來來回回推了五遍了！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對準？”

    “這個嘛，我現在也不好說。”

    望向前方的眼睛緊緊地眯在了一起，段青回答的聲音也變得愈發遲疑：“我的肉眼測距能力也是有限的，而且就算是能夠真正對準，一旦開始前進之後，海風和摩擦力等各種因素也一定會讓車輛的前進產生偏差……靈冰。”

    “你來幫忙看一陣吧。”他用力地閉上了自己痠痛的眼睛，同時朝着站在自己身後無所事事的白髮女子低聲說道：“再讓我看的話，我多半就要看出幻覺來了。”

    “喂！”還未等雪靈幻冰點頭答應，站在下方的兩名壯漢隊員就已經齊聲抗議起來：“你一個魔法師也就算了，雪靈幻冰也是個戰士吧？爲什麼不讓她下來幫忙推啊！”

    “人家不僅僅是個女性，而且還是個團長！難道你們這些紳士敢厚着臉皮讓一位美女團長幫你們幹這種繁重的體力活嗎？”

    “女的怎麼了？你這是性別歧視是不是？人家黃金龍族一掌就能把我們連人帶車一起推回來，我們家團長怎麼就不行了？”

    “好了好了，這裏交給我就是。”

    望着段青擼起袖子還待繼續跟下面那兩個傢伙繼續理論的陣仗，一旁的雪靈幻冰笑着推開了他的肩膀：“我會料理好他們的，你去後面乖乖休息吧，門番先生。”

    “……嘁。”由車廂後竊笑不已的暗語凝蘭身上取過了一條毛巾，段青也只得一臉不忿地朝動力爐所在的方向走去：“這羣人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勞資當初就不應該分給他們這麼多好裝備。”

    “先生與他們的關係好像越來越好了呢。”鬆開了自己揉捏對方肩膀的雙手，暗語凝蘭隨後也將段青手中的毛巾收了回來：“假以時日，青靈冒險團一定也能成爲像我們那個時代一樣的強大隊伍吧。”

    “別這麼說，這個時代只會屬於他們自己。”簡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壓了下來：“我們這些人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喂。”

    “看着我們忙活了這麼久，你也應該發表一些自己的想法了吧，命運編織者。”

    他回過頭，視線不經意間在身後的某位披着斗篷的神祕身影身上經過：“難道身爲同一列車上的乘客，你還在因爲之前的仇恨而記恨不成？”

    “當，當然不是了。”自從登上列車成爲乘客之後就一直保持着緘默不言的模樣，名爲羅娜的命運編織者身影此時的回答聲音也顯得不穩定了許多：“不能輕易說出預見的未來是我們命運編織者所遵循的規則，我怎麼可能輕易打破呢？”

    “我要求的可不是什麼預言我們此行是否會成功或者失敗之類的事。”撫着額頭的段青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我想要的只是你對我們此次重啓旅程的看法罷了，比如——”

    “你覺得我們這個‘噴射器’的方案怎麼樣？”